时光匆匆,似流云飞渡,不知不觉又告别了一个夜晚。
直到天际飞白,宁致远才觉察到时间过的飞快,这一个晚上对他的收获简直不可估量,且不说修行上裨益极大,还听到了些江湖异闻,修真高人以及一些江湖、朝堂上的大势,军营趣事、以及行兵布阵的一些方略。
远远望去,魏铁等人还在周围远远的站着,身姿笔挺,似铁塔一般,如无必要,未曾稍动。只知尽职的履行自己的责任,晨风抚过,给整个军阵带来一缕清新的气息,略略减少军阵中的肃穆之感。
这样的士兵,这样的将军,所以才能组成战无不克的百战雄师吧,宁致远如是想到。
“你看这一式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更多的在于对战斗方式的了解,越是久经战斗,越能将‘行末’之法融会贯通,让它大显其道。”
宁致远连连颔首。
陆中游对宁致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手把手的教他,真把他当兄弟对待,也让宁致远心中感激莫名。
之前还为自己能以小计挫退陆中游,心中暗自得意,随着对‘开卢三式’了解的深入,连这几分稍许得意的心思都被收起,如果陆中游是敌人,哪怕他只用了一成的实力,只用‘行末’一式就能让自己所有的躲避或者攻击,无用武之地。
这边厢宁致远觉得所获匪浅,只觉陆中游不愧是军中大将,言出如风,行动果敢,所用的技法每每都仿佛神来之笔,陆中游心中又何尝不是感叹连连。
想那宁致远年纪虽小,见识却是不凡,也不知道宁致远的爷爷是何等人物,教了宁致远这么多东西,吐纳之道,五行易术都有涉猎,更兼终年走南闯北,让宁致远所知所学更胜过许多世家子弟。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他爷爷教宁致远的东西博而不纯。比如经过自己提点,宁致远能够结合他爷爷的教诲明白部分大道至理,却连简单的如何运用元气伤人的技巧都不娴熟,能到今天这个程度,应该是自己教导加上这两天宁致远自己摸索的结果,而他成长之快,也让自己叹为观止。
就仿佛他爷爷只是给他规划好一个大的方向,对于那些技巧性的东西,却一点都不重视,只把它们当作旁枝末节。而更为重要的是,宁致远胸中所学的繁杂,让自己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宁致远的爷爷想要掩盖什么。
宁致远所会的无名功法也非常神奇,自己也只是根据宁致远运行元气时流淌的气象,以及他经脉中远超这个年纪应有的元气量来判断,这个功法必定十分强大,可是自己却没有听说过,更别说见识。
期间宁致远想要告诉陆中游,关于自己运行的这套无名功法,让陆中游帮忙参考下,却立刻就被陆中游制止。
“虽然我知道贤弟所学非凡,但我怎么能够在你不知道个中关窍的时候,就将它偷学了去”。
宁致远一躬身:“陆大哥真是高风亮节”。
“我陆中游若是要学,自然应当堂堂正正的学。这不是行军布阵,如果我起了小心思,对自己兄弟也用阴谋诡计,岂不是违背自己的良心,也违背了我的为将之本,更会坏了我自己的‘道’。”
“大哥你修为通天,却是不知究竟走的是什么道?”
“道之一字,蕴意无穷,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等你也有自己的道以后,你就会明白,此时让我说于你听,你也不能明白,反倒可能在你内心设下心障,坏了你自己成道的根基,但有一点你要记得,无论你将来成的是什么道,你都要时时坚定,秉正才能持久”。
“听大哥这么一说,我心中也越发好奇,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寻到我自己的‘道’?”
“只要你奋发向上,总会有那么一天,时机一到,立见分晓”。
“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在努力追寻自己的道?”
“那是当然,无论是谁,如果想有大作为,都要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道行,道行,有道才有行。”
随后陆中游对宁致远又讲了一番修行的道理,宁致远也勤勉非常的虚心求教。
宁致远根据自己的理解,运用诸式与陆中游切磋,并两相印证,心中更得玄妙无穷,‘开卢三式’早已在他心中环转如意,娴熟非常,不知不觉,三式已悄悄变化,不再是属于陆中游的“开卢三式”。
话又说回来,“开卢三式”名义上虽然只有三式,但繁杂多端,已经是陆中游武道大成前的总结,论质量,三式就已经包含千式万式,尤其是变化之道,说是三式,反而不如说是三套武学汇总。
“昨天夜里将陆大哥你击退几步,我心里还有些得意,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偶然。亏的大哥循循善诱,我才更加明白胜亦不骄的道理,陆大哥你胸怀伟略,实在是宁致远的榜样。
“被你击退,却是我的疏忽,哪里有偶然的道理。如果你是我的敌人,却伪装成你现在的这个修为,而我大意之下不能将他看透,被他重伤,那也是我活该,可没人会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宁兄弟!”陆中游右手在宁致远左肩上重重拍了一下,“我看你这悟性脾气都甚合我意,不如随我到边关寻个军职,建功立业去!”陆中游再次旧事重提。
“多谢陆大哥抬爱,只是我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被拘束的人,若是到了军营,铁一般的纪律就把我给折腾坏了,更不用说我还有要事要办。”。
“哈哈,好吧,虽然心里感到有点可惜,为兄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世事难料,也许有一天你会对军旅生活感兴趣了,若是有那一天,你可千万要来哥哥这,到时候我们兄弟齐心,去建那万世流芳的功业!”
“哥哥这军中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现如今你且先做你自己的事,人生在世,图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借用兄弟的一句话就是‘随心所欲,无愧于心’,尽管放手去做,如果有什么难处,便给为兄传个讯息,为兄决不推辞!”。
宁致远抱了抱拳,知道陆中游不喜欢谢来谢去的,便不再多言。
“贤弟,修行之道不是一蹴而就的,我看你对于‘开卢三式’已掌握了几分火候,个中关窍你也已经尽数知晓,短时间内再练下去也不会有明显的提高,剩下的就靠你持续的领悟,平时多加练习,勤修不辍。”
“我一定牢牢记住大哥的教诲。”
“那我们现在去看你刚才说过的那个墓群吧,我也要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好,大哥且随我来。”
宁致远当先走去,不过片刻功夫,就走到了那个三岔路口。
“大哥,这条小路就是我跟你说过,通向墓群的小路,在两天前是没有这条小路的。”。
“将军,这里我们已经进去过了,只除了一些尸体,没有其它异常的发现。”,陆中游手下有人向陆中游报告。
陆中游绕着这个三岔路口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眉眼一横:“哼!此地果然有些蹊跷。”
说罢将巨剑擎出,陆中游大喝一句,疾走几步,陡然将长剑插入地上,而后又将长剑拔出,身随剑走,连续奔驰起来,又逐一在八个不同的方位将长剑插入地上。
原来清晰可见的小路连带着山头顿时影影绰绰起来,宁致远想仔细一看,却也看不真切,眼前朦朦胧胧。
“你再仔细看看”,陆中游并不将长剑拔出,脸色沉重的又叮嘱了宁致远一声。
宁致远功运双目,这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眼前出现的景象模模糊糊,原来是出现了叠影,这叠影不是同一座山头产生的,而是由两座不一样的山头叠在一起,就像在一张插画中直接插入另一张插画。
“大哥,我看到了,这幅画面实际上是两座山峰叠在一起产生的,如果将我们刚才看到的这条小路里所有的景物全部剜去,就是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到的景象了,没想到这座山还在,只是被藏了起来,我还以为他消失了呢。”。
陆中游将巨剑拔出,地面突然抖动了一下,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而后那影影绰绰的景象又消失无踪,重新恢复成陆中游未将巨剑插入地下时的景色。
“你说它消失了也没错,我刚才只是借用武道神通,破开虚实两界,这才将被隐藏的那个山头显现出来,可是那个山头早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破坏,就连我也只能将它显现出来,而不能让它如同真实存在一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陆中游解释完毕,沉思一会,又对宁致远说:“只是不知究竟是谁用了这么大的手笔,施展出这等‘隐遁虚空,山中有山’的手段,要知道这非得达到‘归元’境这种级别的大修行者才有能做到的。而此山头如此广袤,这等‘自成洞天’的手段,在那些大修行者中也一定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恨晚来两天,遗憾不能见识一下当夜的情景。”。
“如果大哥你早来两天,你会怎么做,大哥对上那轿中鬼物可有把握。”
“如果我提前两天到这里,我肯定会想办法过一场,身负护国重任,岂可容妖魔肆意做乱,若论修为,大哥现在自然还比不上能施展出这等手段的人物。只是大哥以武入道,又在军中历练多年,心志早已锻炼的如钢似铁,哪里会惧怕这样的场面,虽然打不过,逃走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正面对敌,我相信大哥当然不怕,我就怕这些魑魅魍魉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比如听闻鬼物都有‘迷魂之术’。”
“哈哈,贤弟对大哥还是不太了解,大哥从刀枪血雨中挣扎多年,寻常的迷魂之术对大哥根本不起作用,大哥自问在攻坚破妄方面也有几分心得,倒是不怕这些,反倒当心它们不用这些手段。”
“原来军中历练还有这些好处!”
“那是当然,万事万物有利有弊,哪里有都是坏处,而没有一点好处的事。军中历练,最为重要的便是锻炼人的心志,甚至有许多人修行到了瓶颈,为了磨练心性,反而要求到军中历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