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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不求倚剑天下,惟愿闲话饮茶

(一)当年沙场金戈铁马,举刀厮杀,名扬天下。

苏家子弟,十五六岁时多半都要带去战场上历练一番,苏晋虽是嫡子长孙,却也没有受到半分的优待,苏老将军像是丝毫不怕自己这唯一的孙儿会折在战场上,断了苏家的后,直言若是连这战场都不曾上过,也不配做他苏家之人。

苏晋打小就知道,苏家众男儿在苏安国眼中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若不能上阵杀敌精忠报国,那就是草包一个,唯独最受宠爱的,不是长子不是长孙,而是他从未见过面的姑姑——苏锦绣。

苏安国和苏梓椋都曾和苏晋说过苏锦绣是如何如何的知书识礼,如何如何的饱读诗书,如何在战场之上以一计大退秦兵,做到了许多男儿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可当苏晋问为何苏锦绣再不与苏家来往的时候,苏安国每每都是沉默,那时候苏晋尚小,读了书上的故事就以为凡事都该打破砂锅问到底,谁知道这砂锅没打破倒是打破了苏安国心中的防线。

临敌数十万而不瞬目的苏老将军差一点就老泪纵横,苏梓椋将苏晋拖回去好一顿打,打到最后在一旁站着看戏的苏江氏也是心疼了,好不容易才将苏晋护了下来。

打那时候苏晋就知道,姑姑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祖父不说爹不说,他还有个最疼他的小叔。

苏梓榆果真是没有辜负苏晋的期望,将当年之事大抵讲给了他听,摸着他的头说了句:“晋儿,为人要有担当,尤其是男子,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脚下的土地,和怀里的女人。”

后来这句话,苏晋记了一辈子。

苏晋和全部的苏家人一样,都很喜欢苏锦绣,纵然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也习惯了每逢全家宴席桌上都摆着一尾鱼。

可是苏晋所敬佩的,不是苏锦绣的聪明才智,而是觉得当年战场之上,英雄救美美救英雄,一定是极其唯美的一副景象。

那年边关流寇作祟,虽是一大批人,到底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故而苏安国大手一挥,叫苏梓榆带着苏晋前去历练,正正好那时厉将军刚失了爱妻,胸中万千愁绪无处发泄,主动请缨,故而这最后,也就是厉将军带着苏晋去了战场。

对于此事苏安国倒是没意见,苏晋跟着厉将军定然是要比跟着苏梓榆更为安全,习武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宽以待人严以待己,厉将军定然不会叫苏晋出什么危险。

可是苏晋这素来长在晋阳,平时也只喜欢和冀镡玩,瞧不上那油头粉面,成日只知道寻欢作乐的大家公子,可这现下到了边关,祖父爹和小叔皆不在身边,岂不是就由着他闹了?

苏晋想得倒是好,只是厉将军为着怕他出事不好和苏家交待,恨不能将他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终于那日厉将军气极,打算将这一伙流寇彻底剿灭,苏晋请自动请缨带一小部分人前去偷袭,来一招声东击西,再断了那流寇的后路,到时候厉将军带着大兵围剿,定然会大获全胜。

苏家向来没有败绩,自幼受这文化熏陶的苏晋也以为自己也会如此,谁知道这出师未捷差点就身先死。

当时苏晋是带着一百人轻装上阵,偷偷潜入了那伙流寇暂时驻扎的营寨,本来是一切都按着计划走,苏晋带人烧了他们的粮草,扰乱了他们的军心,全部的流寇都很是慌乱,散做一团,苏晋本想乘胜追击,却突然被一个女子拉住了马尾巴,蹭地一下跳上了他的马,环住他的腰说了句:“快走。”

“你疯了!”苏晋冷不防被一个陌生女子这样占便宜,转头就怒斥了一句,“你是谁!”

结果正好此时一支冷箭破风而来,正对着苏晋的心口,若不是当时厉繁起身一跃将那冷箭用力挥远,想来那时苏晋就已经葬身马上。

“你几岁啊,当真以为这伙流寇这么简单?”厉繁怒吼一声,扳过苏晋的头去。

远处一片火光越来越近,苏晋心中一冷,慌忙喊了一声:“撤退!”就夹马而去。

厉繁靠在苏晋身后,眼见着自己离那贼营越来越远,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待到回到大营的时候,厉将军已经是急得团团转,生怕苏晋是出了什么事情,见着苏晋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尔后两人便一同问了句:“你是……?”

“我叫猫儿,”厉繁直接挑了挑眉,没有丝毫尴尬,“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孤儿,前些日子被那伙流寇掳了去,他们之中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你们若想取胜,不如和我合作。”

原本猫儿想要的只是一些吃食和金银,可待到她和苏晋以及厉将军并肩作战了一段日子,也是慢慢生出了感情。

尤其是苏晋,每每瞧见厉繁指点江山的时候,眼神都会愈加热切。

在猫儿的帮助下,北汉军队很快就取得了胜利,分别那日苏晋格外扭捏,心中万分不想叫猫儿走,可是瞧着猫儿平日里那样冷淡,又怕自己遭到她的拒绝。

最后还是厉将军发了话,他说:“猫儿,既然你也是个孤儿,不如就随我一起回晋阳吧,我刚失了妻子,此生也不想再娶,不如你就做了我的女儿,将来这厉家军,也好有个托付。”

猫儿悄悄打量了苏晋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厉将军见状便又说了句:“你若不说话我便只当你同意了,只是入了厉家再唤猫儿便不太好,你若是不介意,我瞧着你日日摩挲的那块玉佩上有一个繁字,不如就唤你厉繁吧。”

苏晋屏住呼吸看向猫儿,生怕她摇头,最终猫儿还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而今终于归田卸甲,各自回家,如散天涯。

厉繁随着厉将军到了晋阳,厉将军便讨了圣命将她认作养女,捧在手心里养着,厉家的人也是将她看做大小姐,从前不敢有半点不恭敬。

可她到底不是这晋阳城中长了十几年的大家小姐,她们总是会讨论各种胭脂水粉,讨论各家公子,讨论所有她不清楚的事情。

她不喜欢她们,她们更不喜欢她。

厉繁不是不知道那些大家小姐都在背后说她什么,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从回了晋阳,苏晋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玩了。

从前在军中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厮混在一起,讨论一些军事,苏晋读的兵书多,可也正因为此,他的思想太过固执,他总是相信书中所讲的,甚少想要去变通一番。

可厉繁却是在边关长大的,她读的书不如苏晋多,知道的事情却是比苏晋多得多,她时常为苏晋指点一些东西,那时候她虽然冷着一张脸,心里却是开心的。

自从到了晋阳,就有了太多的规矩,虽是在厉府已经被封为威武将军的厉将军很是宠着她,她不喜欢的宴会他也就由着她不去,可厉繁也是个有性子的,她不想给厉将军丢脸。

厉将军曾瞧出她的心意,告诉她说,这晋阳城中瞧着繁华,实则规矩最是复杂,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苏晋不来找她玩,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

那日四公主生辰,她知道苏晋会去,就也巴巴赶去了,当时她听见了文菱在身后说的话,恨不能一个转身将手中的茶泼到她身上去才好,可她还是忍住了,这样的场合,她要收着自己的脾气。

四公主入座,要众家小姐表演节目,文菱想要叫她表演一个剑花,她却只是打鼻子里哼出一句话来。

“厉繁不过一介女子,不必如男子一般建功立业,于朝堂之上混出一番事业,是以这剑花,当真是不曾学过。”

厉繁看见苏晋打量了自己一眼,虽是心跳得很快,却只是假装没看见。

我厉繁挽的剑花,当然只能给我的英雄看,你们,算什么东西?

可苏晋啊……有一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表妹,厉繁想,兴许自己在他心里也不算什么东西吧。

要不,怎么他愿意陪表妹逛街,却不愿意来找自己玩呢?

厉繁望着前面魏央和苏晋的身影出神的时候,冷不防被一个小贼拽走了腰间的玉佩,她心中慌乱,赶忙上前去追,却是在快跑到苏晋那里的时候慢下了脚步,掐着腰喘着粗气。

“厉繁,你追他作甚?”苏晋终究是伸手将她拦下,厉繁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将自己玉佩丢了的事情告诉了苏晋,苏晋面上也是浮出了急色,当即就上前追去。

厉繁还瞥了魏央一眼,她看出来魏央望向身边的镇南世子的眼神,和自己看苏晋的眼神差不多。

原来她喜欢的……是世子啊……厉繁舒了一口气,慢慢往前走着,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开心,脚步也越来越轻快,再议抬头,苏晋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将玉佩塞到了她手心,说了句:“可拿好了。”

“你表妹和镇南世子……”厉繁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她从来没有像如今一般说话吞吞吐吐,可是不问个究竟,她到底是不安心。

苏晋却是带着一脸的笑对着她眨了眨眼,“怎么样,央儿和阿镡般配吧,我早就这样觉得了,咱们俩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苏晋一面说着,一面就顺手搭上了厉繁的肩,好像还是从前在边关的样子,待到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讪讪地收了手,笑着问了句:“你在晋阳生活得还习惯吧,我这也不好去找你玩,每每聚会你也都不去,我也看不着你。”

厉繁恨不能跺一跺脚,撬开苏晋的榆木脑袋瞧上一瞧,原来她一直错过的聚会,苏晋都在等她。

“我下次去,”厉繁笑了笑,歪着头对苏晋说了一句,“下次咱们一起玩。”

苏晋也是展颜一悦,“好啊。”

可是下次众将军聚会的时候,她去了,苏晋居然陪着魏央出去玩了,若是可以的话,厉繁当真是恨不能将苏晋拖出来打一顿,问问他是不是当真希望自己去和那些大家公子相亲。

幸好后来她中途溜出来,就看见了在外踌躇的苏晋,见着她出来,苏晋赶忙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过来。”

“做什么?”厉繁心中生气,冷着脸问了句。

苏晋亮晶晶的眼睛微微暗了暗,不过还是沉了沉气说了句:“我带你出去玩啊,这些大家公子有什么好瞧的,长得没我好看,还没有我有本事。”

厉繁抿着唇不说话,苏晋只好鼓足勇气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厉繁被苏晋拉着,脸上的笑容愈开愈盛,待到看见苏晋的脸慢慢红到了脖子的时候,她的笑容已经是可以媲美天空炸开的那朵烟花。

魏央被掳去南唐的时候,苏晋伤心了好些日子,厉繁一直陪在他身边,眼见着他的笑容越来越浅,再也不复从前不正经的样子。

“苏晋,魏央不会有事的,王爷也不会有事的,”厉繁握紧了苏晋的手,“你信我,好不好?”

苏晋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都是通红通红,他说:“厉繁,那么大的火……”

是啊,那么大的火,还从火里抬出的尸首,任是谁也相信,镇南王爷已经死在了火里,可是厉繁不信,魏央还活着呢,冀镡怎么可能舍得死……

后来终于是有了冀镡的消息,他传信到北汉,说是希望苏家能帮他一帮。苏安国记挂魏央记挂得吃不下饭,收到冀镡的信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刚忙吩咐全苏府的人准备好帮助冀镡,从那一刻起,苏晋和厉繁反目,威武将军和苏家翻脸,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做戏给元乾帝看。

那时候厉繁和苏晋每日都在争吵,直到双方再也不理彼此。晋阳城中的大家小姐原本不是喜欢二皇子就是喜欢冀镡和苏晋,现如今二皇子和冀镡都死了,苏晋倒是成了这晋阳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大家公子。

原本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让诸多大家小姐心碎,现如今厉繁退出,可是满足了不少大家闺秀的心愿。

厉繁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她不可能不生气,可苏晋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给她送了一张纸条,他说:“厉繁,我一日不看见你,就心慌。”

(三)后来我们闲话饮茶,遍值繁花,许卿一家。

按着苏家的传统,一般都是只娶正妻不纳妾的,苏晋娶厉繁的那天晚上,也是趴在她的耳边说此生只她一人。

故而厉繁这胎,当真是受到了全家人的重视,就算是威武将军来看看自己的女儿,苏梓椋也怕他长得太过魁梧吓坏了自己的小孙子或是小孙女。

“放你……的屁!”厉将军想起苏老将军就是将那个娘字咽了下去,瞪着苏梓椋说了句,“我堂堂威武大将军,看看自己的女儿都不行了!你们苏家这是要贩卖人口啊还是要干什么!”

苏梓椋赶忙捂住了厉将军的嘴,小声说了句:“你可轻点,我儿媳妇的胎可是差不多到时候了,要是被你吓坏了可怎么好。”

“你儿媳妇?”厉将军虽是瞪圆了眼睛,却还是将声音放低,和苏梓椋凑在一起小声说了句,“那可是我女儿!”

苏梓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行行,你女儿你女儿,这个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前些日子我叫你去边关寻的提子,你可寻着了?”

“那玩意那么容易坏,怎么找啊,”厉将军拧了眉头,“吃葡萄不是一样的嘛。”

苏梓椋这就直起了身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女儿,你还不如我对厉繁上心呢,和你说了要提子要提子,容易坏你不会弄点冰啊,你这脑子里都装得啥啊!”

这厢厉将军还在和苏梓椋争吵着,厉繁已经和苏晋在屋里笑做了一团,苏晋小心翼翼地看着厉繁,生怕她笑着笑着一个不小心滚了下去。

“苏晋,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爹这样好玩?”厉繁捂着肚子,几乎要笑得喘不上气来,苏晋挠了挠头,拧眉问了一句:“你爹还是我爹?”

厉繁愣了愣,刚想回答苏晋的问题却是又被他这个问题逗笑,完全说不出话来。

厉繁生产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波澜,她常年习武,身子好得很,产婆进去没多久就是满脸喜色地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恭喜恭喜,少夫人产下一对龙凤胎呢!”

厉将军慌忙将那孩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产婆的指导下将那孩子抱在怀里,苏梓椋也是在一旁伸着手想要抱一抱,倒是苏江氏和苏何氏被挤到了后面。

苏晋则是上前将赏钱塞到了产婆的手里,问了一句:“不知我夫人现下如何?”

那产婆掂着分量不小的赏钱脸上就是乐开了花,笑着说了句:“公子的孩子可真是贴心呢,一点儿也没有折腾夫人,夫人只是累着了,一会儿公子就可以进去瞧了。”

苏晋一脸的喜色,连嘴都合不拢,也是凑上前去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孩子,虽是厉将军和苏梓椋都是没有抱够,不过这亲生父亲过来了他们俩也只能靠后站。

苏晋没有抱过孩子,瞧着欢喜却是不知道从何下手,还是苏江氏抱住了妹妹,苏何氏亲自将哥哥抱在了苏晋的怀里,告诉他托着孩子的腰,苏晋这才将自己的孩子揽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

“真好看啊,你瞧这鼻子这眼睛……”苏晋瞧着自己怀中红红的并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婴儿,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欢喜,“真好……”

厉繁醒过来的时候,苏晋已经将孩子交给了苏江氏和苏何氏,正握着她的手守在床前。

“咱们的孩子……”厉繁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

苏晋将厉繁身上的被子又往上盖了盖,笑得几乎看不见眼睛,“很好看,哥哥妹妹都好看,果真是我媳妇,真厉害,一下子就让我儿女双全,到时候我可要去阿镡和央儿面前炫耀一下,瞧我苏晋的孩子,长得多好看!”

“没脸没皮的,”厉繁轻轻笑了笑,面庞瞧起来比平时更温婉了许多,“孩子呢,也抱来叫我瞧一瞧。”

“在睡觉呢,等醒了再看吧,”苏晋摸了摸厉繁的脸,“厉繁,叫你受这样的苦,我心里很难受……”

厉繁眼眶一红,抬手轻轻拍了拍苏晋的胸膛,“说什么胡话呢,今天大喜的日子这样说,倒不怕别人听见,谁家娘子还不生孩子啊,再说了……我不是喜欢你吗……”

“我……”厉繁将脸靠在苏晋的臂弯蹭了蹭,抬手堵住了苏晋的话,“苏晋,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有些话,不许你乱说,叫旁人听见了,又不知道要在外面怎么传呢,说苏家的长孙是个畏妻的,那可多难听。”

苏晋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厉繁因为怀孕而胖起来的脸,“传便传了,我倒不觉得难听,畏妻怎么了,畏妻是我苏家的伟大传统,不过是在我苏晋这里发扬光大了而已。”

彼时窗外阳光正好,厉繁望着苏晋的脸微微眯了眯眼睛,外面鸟语花香,院子里开着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芍药花,大朵大朵的甚是好看,床边挂着的帘子是她喜欢的墨绿色,和这整个屋子的格调一点也不搭,可苏晋还是由着她用墨绿色的窗帘配了大红色的被子,还有那墙上挂着的画,一早就不是什么名人山水,而是她的随意涂鸦。

自从婚后苏晋当真是将她宠上了天,苏家各老也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苏江氏还将她拉过去小声问过怀孕之后苏晋有没有帮她洗脚,得知自从婚后就一直如此的时候,苏江氏还很是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

苏晋在厉繁的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问了句:“你想什么呢?”

“苏晋,我上辈子应该是曾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吧。”厉繁仰起头来,抬手摸了摸苏晋的下巴。

苏晋握住厉繁的手,也是低下头来看着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了句:“怪不要脸的,怎么这么说?”

“要不,我怎么能嫁给你呢?”

窗外的群花瞬间开放,姹紫嫣红地铺满了全部的陆地,百鸟齐鸣,高低错落谱成了最动听的歌,苏晋俯身吻上了厉繁的唇,只觉得全世界最甜的糖就在自己口中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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