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对封言有相当程度了解的好友,庄煦深切地领悟到梁奇伟的指挥无方。放弃还算明智的数十人群殴不干,叫两个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警卫就想摆平封言,这不是脑袋夹在自己裤裆里,闲着蛋疼耍特技么?刚说他不算白痴,这转眼就成白痴了,病情怕是难以治愈。
“这个白痴,总共才这么点人,还分出二十个给我们当保镖。实在是,唉!”庄煦失望之余还显得有些痛惜,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戏,别发牢骚,那大叔要倒大霉了。”魏音发话,美眸饶有兴致观看着场中的封言。
“我们真的不帮忙吗?”郝兵有些担心地询问。
“安啦,安啦,封言什么性子咱俩还不清楚?”庄煦摆摆手不以为意,然后眸子一眯,闪过一丝讶然。
再看封言,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顷刻间贴近塔图,他的速度快得不似流光,更像是穿梭空间而来。他疾奔之时不曾在身后留下长长的残影,观察细致的高手会发现他的身体在极速为轻微地抖动着,仿佛震碎了空间的束缚跨空而过,如同瞬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左手成爪牢牢扣住塔图的咽喉,右手迅猛出拳正中对方胸膛。
“嘭”的一声闷响之间,伴随着几声刺人耳膜的“咔嚓”。一个照面,塔图的左胸膛遭受重创像失去了支撑变得软趴趴下垂,胸骨几乎彻底粉碎。巨大的痛楚让塔图想要狂喊却被封言死死扣住喉咙难以大声呼喊,只有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表明此刻他的恐怖惨状。
封言对塔图的惨状视若无睹,淡漠地甩了甩手中的鲜血,在对方突起的后背上来回擦拭,而后突然将其拽起猛地丢向王彦。在空中,伤上加伤的塔图根本就没停止过吐血,洒着血飞向自己昔日曾并肩死战的战友。
身周悬浮着狂暴的碎石乱流,意念之力几乎催发到极致,蓄势待发的王彦脸色青黑得异常难看,他很想接住塔图更想立即将对方送去治疗。但是,他不能。
王彦只是一名三阶天醒者,哪怕处在四阶的边缘,他依然无法很好的掌控自己的力量。所谓的收放自如是相对的,一般情况下任何一名二阶以上的天醒者都能做到良好的发力卸力,根据自己的意愿释放自身力量的大致比例。但是,当他们将力量催发到特定程度的时候,想要将这股力量收回则需要一个受力过程,时间不算太长,但绝非一两个呼吸就能够办到。
这就好比开弓射箭,一斤的强度是小孩童的玩具,一钧的强度任何成年人都能轻松把玩,一石的强度但凡身体无恙的成年男子也都不成问题。但若是五石强弓呢?气力雄浑的人的确能够将其开弓如满月,但却也不敢轻易使其恢复原状,除非射出那一箭。
此时的王彦就像是拉满弓弦搭箭欲射的猎手,他不敢松开紧绷的弓弦去营救塔图。原本他也可以立刻发动对封言的攻击然后再顺势扑救战友,纵然略有仓促,却也无大碍。然而令王彦极为恼火的是他和塔图、封言处在一条直线上,偏偏塔图的身体还颇为壮硕,严重阻碍他的攻击视野。
没得选择了,王彦阴着脸一咬牙侧移数米精神力迅速锁定封言,双手霍然向前一扬,三条盘旋缠绕的碎石流如发狂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封言咬去。空气中阵阵呼啸声,石蟒狂舞卷动,气势不凡,似在向世人展示它们的强大。
封言依然面不改色,他不闪不避,竟迎着石蟒踏出一步,单手虚空抓在三条石蟒的前端,就这么硬生生止住了对方的进攻。这一刻,三条盘绕在一起的石蟒居然飞快解体,然后重组,迅速形成一条甚为凝实宛如远古化石般的巨蟒,在封言轻轻一挥之下,化作出笼猛兽扑向王彦。它不但脱离了原主人的控制,此刻竟要将之反杀。
“该死!怎么会这样?”震惊中的王彦只来得及在心底发出一个疑问,身体还没完全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这条巨蟒撞碎了右肩,顿时一大块血肉夹杂着碎骨洒在空中,甚是血腥慑人。王彦惨叫着被撞退摔倒,而巨蟒去势不减,迅猛扎入人群之中呈环形冲击之势,沿途重伤十余人之后才力竭崩碎化作一堆碎石哗哗落地。
不过顷刻之间,场上就先后倒下十五人,并且都遭受重创基本已经失去战斗力。一时间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众人目光所至,十几个重度伤号或上身碎骨或下身扭曲瘫软在地,无一例外大口吐血染满前胸,惨状骇人。有几个身子骨稍弱的,数根骨头折断后穿透肌肉血淋淋暴露在空气中,红与白的撞色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惊心动魄。
哀鸿遍地,幸免于难者浑身颤抖,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一脸惊愕,或者说惊骇地死死盯着封言,包括自认为对封言很了解的庄煦。他们谁也不知道封言是怎么“策反”石蟒的,更想不到封言竟会这般心狠手辣,一个反击便是重伤十数人,而且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骨折的命运。
不出手则已,出则必重创敌人!
封言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人的来意是将他打残,他的反击自然就要将对方打残,无非是残败的程度和部位不同罢了。但也只是重伤,重伤足矣,封言从没想过要杀掉这些人,对于一个未曾杀过人的人来说,在心底其实是很排斥杀人的,除非到了非杀不可的境地。正因如此,方才的巨蟒没有攻击任何人的头部和心脏等致命要害,否则如今可就不只是打断十几个人几十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封言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实际上他还真没出什么力气,要怪还得怪王彦太拼命。那个家伙在对封言发动攻击的时候,凝聚了自己超过九成的能量,那分明是下致命杀手的倾力一击!
据梁家对封言的调查,这个少年最多也不过是一名三阶高段的强化系天醒者,而王彦,则是一名半只脚踏入四阶的精神系天醒者。重点还在于,四阶,在天醒者的修炼体系中乃是一个质变的关键性进阶。哪怕只是半只脚踏入四阶,对于任何寻常的三阶来说都具备极大的优势。
九成力量的攻击,足以说明王彦对封言的浓烈杀心。可惜王彦错了,梁家也错了,封言根本不是三阶,更不是什么强化系天醒者。除了封言早已失踪八年的父母和顾骁,没有人知道他的天赋能力是什么,包括庄煦和郝兵。甚至,就连封言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天赋能力究竟应该如何准确定义。
错误的情报加上信心爆棚的自我主义,有时候会很致命。这一次,梁奇伟又栽了,就栽在他们家那不算太精准的情报和他的自以为是。但是他也该感到庆幸,所招惹的只是封言这个并没有太大靠山的学生,这个始终保有相当程度理智的少年。
当然,梁奇伟未必会感觉庆幸,作为一名合格的骄狂纨绔子弟,他可没那么自觉。这小子更多的只是惊讶和愤怒,充斥胸腔欲将狂涌而喷的愤怒。
封言只是看路人甲般看了一眼梁奇伟,平静无波的目光在剩下的打手身上来回扫视,被他扫中的人却都很识趣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还打吗?
没人表态,他们在犹豫,在心中迅速权衡利弊。
继续打,他们很可能跟地上那些家伙一样惨不忍睹。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温和少年出手太毒辣了,那些遭创的同伴伤势极重,有好几个都已经不堪痛楚昏死过去,天知道下一轮攻击那个少年是否会痛下杀手?或许自己这些人最终能将他击溃打残,但谁能保证在放倒他之前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而不是横卧血泊?
这这杂牌打手怕了,终究不是常年沐浴在生死血海之中的战士,更不是绝对死忠的死士。他们,对生死利弊看得太重。
是的,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他的都只是拿钱消灾的打手罢了,而不是梁家的心腹,更不是死士,他们很难彻底效忠于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除非当利益达到自我标榜的极限,亦或是生命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不得不为之。
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也很忌惮梁家,担心现在若是不出手帮梁奇伟摆平封言,他日会受到梁家的疯狂报复。能在这一行混,他们多少听闻乃至接触过梁家的处事作风。那个曾经备受敬仰的姓氏,如今打击报复起敌人来,是会将人往死里整的,而且还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
尤其是随着梁奇伟这个傲气纨绔的成长,梁家的跋扈气焰也日渐严重,偏偏高层似乎有意放纵根本不加约束。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无论是对平头百姓还是对于他们这些涉黑成员。
究竟打,还是不打,他们依然在琢磨盘算,梁奇伟已经怒不可遏。他长呼浊气,目含凶光怒喝:“动手!给我往死里整!今夜弄不死这小子,我就动用我梁家的势力彻底剿灭那么的家族!谁敢退缩半步,我就剁碎他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