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像拥有血腥屠夫值守的钢铁牢笼,没有谁愿意轻易触犯这里的潜规则。极度压抑的欲望一旦脱离这个牢笼的制约,就会像出笼的饥饿凶兽择人而噬,以慰藉那颗贫瘠的心脏。
这列动车沿途有四个站点,封言注意每一轮的上车下车都是另一番光景,是令人心中渐起寒意的变化。随着曲河镇的不断靠近,便是庄煦的脸上也是升起一层愁云,他已经可以大致预料到这趟行程的崎岖坎坷,乃至于都有点后悔为什么不直接飞到牧河村。不过细想又不妥,那样会将不必要的麻烦带给那个尚算宁静的村庄。
“这里还是我们认识的世界吗?”当封言三人走下动车,郝兵有些发愣,眼前的景象与他一年前回来的时候大相径庭,除了那些还算熟悉的建筑,再也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破败、残旧、混乱,还有犯罪,这里是罪恶的天堂。
庄煦半晌没说话,最终只憋出几个字:“这。。娘的!”
“有人过来了,不想善茬。”封言脸色也不好看,发现周围有不少外地人,甚至还有好些外国人,而且显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惟一比较安慰的是,少有正宗的天醒者和古武者。毕竟这两类人原本就不多,曲河镇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小镇,并非什么富庶之地,难以吸引他们前来。
“拦路抢劫吗?我去,这么明目张胆!”庄煦看到,正朝他们迎面走来的五个人之中,有两个已经抽出插在后腰处的砍刀,刀长两尺,刀身雪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淡淡的血腥气随着阳光缓缓飘起,那是人血的味道。其余三人则各自手持三尺有余的镀锌钢管,其上沾有未曾清洗的干涸血迹。
五个看起来并不太强壮的男子很快欺身来到封言三人面前,不怀好意地上下审视着三人,前头的一人沙哑着嗓音沉声道:“外地来的?”
庄煦一听就翻了个大白眼,这问题问得太没营养了,他懒得回答,笑眯眯地瞄着对方,很是玩味。
“你哑了还是聋了?我大哥在问你话!”第二个人横眉瞪眼,恶狠狠盯着庄煦出口呵斥,举起手中的钢管就要砸向庄煦的脑袋。其他四人不动声色,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你杀过人吗?”冷不丁地,庄煦突然冒出一句话,依然笑眯眯不曾有丝毫惧色。
那人一怔,手上停顿了一下,随即裂嘴冷笑反问:“你说呢?”
话毕,右手霍然挥落,钢管直指庄煦的头盖骨,下手迅猛狠辣,毫不留情,竟是想要一击砸烂对方的脑袋。这是在以实际行动回答庄煦的问题。
然而,没等到庄煦头破血流的一幕,却听得“卡擦”一声,同时两声打击肉体的闷响传来,那人就惨嚎着捂着右臂摔坐在地上,剧烈的痛楚让他浑身直哆嗦冷汗不要钱地往外冒。众人惊讶地看着他的右手,此时反向扭曲,两截错开断裂的臂骨穿过皮肉袒露在空气中,森白之中带着刺目的血红,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不只如此,人们还发现此人的左肋塌陷,鲜血逐渐渗透衣衫,将腹腔以下的部位染成妖艳的红,凄楚的艳丽。
一片死寂,再是一场哗然,周围的人莫不侧目,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庄煦下手会如此凶残,也想不到他会有这等身手,简直快若闪电,根本没人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动手的,几乎超脱他们的理解范畴。
一时间,除了封言和郝兵,其他人看向庄煦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敬畏和恐惧,有不少人已经很识趣的悄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也猜透庄煦的来意,更猜不透他的心思,生怕这个看似温雅儒生的凶神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乱杀一通。类似的事情,曲河镇不久前刚发生过。
“你们杀过人吗?”庄煦问剩下的四人,浅浅的微笑在对方看来简直就是恶魔的狰狞。
“不,不,我们没有杀过人!我们只是打劫一些陌生人,最多重伤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真的!”四个人一起紧张地后退,为首的持刀男子急促地说道。他们可不是傻子,从庄煦表现出来的惊人速度和力量来看,眼前这个少年十有八九是一名强大的天醒者或者古武者,最起码也是这一个多月来幸运蜕变的进化者,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怪他们太得意忘形,这些天陆续打劫了不少外地游客都不曾失手,看见又来了三个学生模样气质不俗的少年就以为又是几只肥羊。也怪他们太倒霉,正巧撞见庄煦今天心情欠佳径直给撞到枪口上去了。
“是么?”庄煦忽然一咧嘴,就在四人心中一凛正思索着要逃跑还是拼死一搏的时候,眼前晃过一阵虚影,紧接着他们只觉胸腔如火灼烧,耳中风声呼啸,刺得耳膜作疼,在背部刚接触到结实硬物再度感觉一番剧痛传来的同时,便已失去了知觉。
这下子周围又是一片惊呼,看向庄煦的眼神里无法掩饰愈发强烈的惊恐,更多的人转头就走看都不看多看一眼。这个少年太凶残了,出手狠辣异常,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杀神!
“这下子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啊!”庄煦打着哈欠仰天伸了个懒腰,转头招呼着封言和郝兵继续走。
“他们没事吧?”郝兵有些担心,怕庄煦一个力道出错把人给杀了。
“死不了,断几根骨头而已,不过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做劫匪了。”庄煦随口回答,他下手很有“分寸”,死人肯定不止于,但对方的脊椎骨无疑半毁了。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从此半身不遂。
“这里变化太大了,跟我去年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混乱之地。”郝兵甚是感概,更多的则是担忧,不知道百里之外的牧河村到底怎么样了。
“这样倒也好,就算弄出多大的动静也无妨。不过,我们还是找个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比较妥当,破坏公物可不是好习惯。”庄煦走在前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掏出一份曲河镇的地区,引着封言和郝兵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并非前往牧河村。
“已经有十四个人在跟踪我们,其中有一个是四阶初段,暂时无法得知天赋能力。”封言不动神色地低声提醒,庄煦和郝兵眼神会意,没有惊动对方。
三人假装不知,闲聊着越走越偏僻言语间多是对曲河镇变化的感慨,周身也不见警惕的防备,似乎真的不知道危机已经在步步逼近。
“后方五点钟方向二十米有杀意,三阶高段速度系。四点钟方向二十二米,四个二流古武者,应该是一伙人。”封言说着随手摸了一把身旁残旧的护城墙,悄然无声地扣下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硬石块。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走入一条古镇小巷,看似漫不经心地穿行而过转过一个拐角。
待到目标人物跟进步入理想攻击范围,封言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甩出那枚小石块,与此同时,郝兵顶着绝对防御由庄煦托着直接撞入十几米的外四名古武者之中。庄煦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纤薄锋利的三寸短刃悄然划过一道鬼魅的弧度,迅猛如浮光,瞬间乍现,瞬间消逝,带出了四条喷涌而出的血线,像死神的彩带。
紧随其后,刀光闪烁,如闪电挂空,竟短暂掩盖了旭日的光辉,一道两尺许的血痕赫然出现在其中一名古武者胸膛,斜斜切过腹部,划过耻骨,险些掠过那人的下档。不待那人从惊骇中惊醒,郝兵一跃而出握手成拳,毫无花俏的重击正中对方的胸膛,当场将其轰飞。
直到这个时候,其他三人才终于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却不是抢占机会反击,而是扯下衣衫的布料迅速包扎右手手挽。庄煦最初的惊艳一刀,硬是在一晃眼之间切断四人的右手腕动脉,鲜血直涌,使得对方不得不先行自我疗伤。
若非庄煦手下留情,这四个人早已是四具尸体。终究是未曾杀过人的雏儿,庄煦首先想的并不是击杀,而是令对方失去战斗力知难而退。
就在三人包扎伤口之际,庄煦和郝兵继续果断出手。郝兵的攻击蛮横而直接,顶着龟壳一般的强大防御横冲直撞重拳出击拳拳到肉,将其中一人双肩骨骼砸碎,最后一脚将其踹飞,狠狠地撞在起初那人身上,双双再受内创,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另一边的庄煦步伐鬼魅,身形如梭,手中那小巧利刃滑动间简洁而诡异。一刀自下而上切起,待到对方匆忙抽身欲要取出武器格挡,那妖异的刀芒却瞬间横向切腹而过,直接剖开对方的腹腔,肉肠蠕动着似要窜出来,甚是慑人。
转瞬之际,白芒闪掠,刺得人眼睛发痛。嘶啦一声,又是一道血箭奔泻而出,对方左手兵器无力落下,身体艰难步步跌退,终是显出惊骇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