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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深藏不露

维奇一看身边没了人影,过于惊讶间,竟然清醒几分。然后他想起父亲说过的,有一次他进入一个山谷,吸入了让人神经错乱的毒气,为了使自己意识保持清醒,就用匕首扎了自己大腿一下,利用痛觉冲抵幻觉,逃了出来。

一经想定,再不迟疑,举起手中竹矛就往屁股扎去。就在他举起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手中空空如也,竹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眼前迷蒙一片,像是深处在白雾之中,无法看清周围形势。

怎么回事?已经进入迷乱状态了吗?维奇当下背脊立起鸡皮疙瘩,心中慌了起来。那种曾经面对黑烟裂谷的恐惧袭上心头,周围静悄悄的,好像又能听见那虚无缥缈的狼嚎鬼叫声。

这时,一个男人的话传进了脑海——之所以恐惧,是因为不够强大!

不够强大!

维奇羞怒的握紧拳头,咬紧牙齿,随即心中一动,他在心中大骂自己愚蠢。于是张开嘴巴,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嗷——

维奇用力太狠,一口下去,痛得自己忍不住哀嚎起来。同时嘴里开始尝到一丝丝腥涩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断扩散,增强,最后变成熟知的血腥味。

接着,鼻尖开始问道熟悉的紫竹的竹香,田野的土腥味,以及最浓的腥臭之味。

然后是耳朵,可以听见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嘶嘶的低频声,以及剧烈的喘息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让我眼前的白雾消失啊!维奇心中焦急道。

终于,在不停眨巴眼睛十几秒后,迷糊的熟悉的景象引入眼帘。紫竹林,林后错落的村舍,蓝天,还有那个穿着灰色亚麻长衫的佝偻背影终于变得清晰,但是下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哇啊啊,那、那是什么东西?从、从哪儿来的?”

维奇所依靠的紫竹林全都拦腰折断,竹叶竹梗落在地上到处都是,方圆几十米的几簇茂盛的紫竹也全都东倒西歪。在竹林空地上,赫然凭空出现几个深邃的,又圆又粗的洞。有的洞口附近没有土,有的洞口附近散落了许多新鲜的湿润泥土,也就是说,这些直径两米多的洞,都是盘踞在他面前几米处,正吐着双叉的红色带刺的信子,长达十几米的蛇一般的怪物弄出来的吗?

巨蛇的上下颌的长长獠牙上下交叉露在吻外,时不时微微张开巨吻,发出像是嬉笑的赫赫之声,连环盘踞的蛇身缓缓扭动时,黑色的蛇鳞相互摩擦的擦嚓声,一点点折磨着维奇紧绷的神经。那土黄色的椭圆蛇眼中,森严可怖的狭长黑瞳直直竖起,冷冷瞟了一眼恢复意识的维奇,就转回盯着围着自己转着圈慢慢走动的老人。

维奇惊心动魄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和巨蛇周旋,心砰砰狂跳,双腿发软。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这是传说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的后代吗?

大蛇仰起上半身,矛尖一般大头跟着维奇的爷爷的脚步缓缓移动,却不见它发动攻击,或者是钻洞,整个就好像被什么束缚在原地不能动一般……就在维奇感到疑惑的时候,爷爷用脚麻利的挑起一根紫竹干,用右手接住后,飞快的绕着巨蛇奔跑起来。

爷爷双腿犹如高悬旋转的车轮,又像是放力狂奔的猛兽,速度非常快,维奇都看呆了。那巨蛇受了惊,头部猛然后缩,扬高了身体,仔细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爷爷毕竟年纪大了,绕着蛇刚跑一圈就明显慢了下来。那蛇瞳孔缩成一条线,觑准了时机,身子一弹,蛇头如飞箭冲向爷爷。

蛇已经张开了几丈宽的大嘴,一排排交错林立的森然尖牙上还串杂着不知名生物的尸体,爷爷速度真的太慢了,这下就要躲无可躲了,维奇忍不住心道糟了之时,爷爷在矛尖蛇头刺来,蛇信就要扫到他身上时,他不退反进,一个驴打滚滚进了粗圆的土洞中。蛇头中中击中地面,附近地面都为之颤抖起来。

轰的一声,一阵烟尘冲天而起。

“爷爷!”维奇担心爷爷被活埋在洞中,担忧的叫出了声。

但是下一刻,维奇又兴奋的跳跃起来。

因为他的爷爷从洞口的另外一端,也就是蛇尾附近的洞口钻了出来,然后高高跳起,重重将两米多长的紫竹干插进较为纤细的蛇尾。巨蛇吃痛,唰的弹起身,嘶鸣起来。维奇这才发现,蛇尾端已经或斜或正插上了五根紫竹干。黑乎乎的粘稠的蛇血,涓涓的从手臂粗的伤口流出来,空气中的腥臭气息又加重了几分。

但是暴怒下的巨蛇,几乎完全失去控制,它疯狂扭动着身躯,想要摆脱蛇尾的束缚,紫竹干在一点点松动。与此同时,爷爷也因为剧烈战斗,消耗非常大。他惨白的脸上全是汗水,正喘着粗气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脚一块凸起土块绊了一下,倒在地上。

维奇这回反应非常快,在他看见蛇眼兴奋的由细线变成裂缝时候,用豁出去的心态跑到了巨蛇侧面,用以前扔鱼叉叉鱼的姿势,瞄准蛇头霍的扔了出去。这一米多的紫竹矛虽然比不上钢矛,但是在维奇全力扔出的情况下,还是带着呜呜尖锐呼啸的声音射向巨蛇头部。

维奇知道自己绝没有足够力气对这皮糙肉厚的家伙造成伤害,但是以蛇那狡猾警惕的性格,听到了呼啸飞来的竹矛,至少是会分神,缓一下攻击的。

果不如他所料。敏锐的蛇信感受到特殊的空气振动,忙回头,就看见迎面刺来的尖锐竹矛,它摸不清这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又或是对竹矛已经产生畏惧了,于是矮身躲过了竹矛。接着,用简直可以把人吸入无尽黑暗的双眼,狠狠瞪了手足无措的维奇一眼。巨蛇见他战栗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得意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要去收拾掉可恶的老头。

可就在那一刻,蛇眼瞳孔再度放大,那是因为惊奇而扩大。因为,维奇在它面前缓缓盘腿坐了下来,对着它露出了天真的,令之疑惑的,甚至令之恐惧的笑容。

巨蛇红信嘶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起头,去看倒着的老人,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它转着身体,低着头扫视各个洞口,伸出红色蛇信捕捉空气中的敌人的味道,忽然从一个洞**出一道寒光,去势快如闪电,直接准确命中猝不及防地巨蛇左眼。

维奇认出了那道寒光,是爷爷一直放在腰间的小匕首。

噗嗤一声,黑色的不知是血还是其他液体喷洒了出来,巨蛇遭受重创,赶紧高高立起,痛苦的嘶号着。它这回是真的发疯了,摇头晃尾,搅得地面一阵颤动。巨蛇尾部紫竹不多时,要么被折断,要么被蛇尾从土里拔了出来,已经恢复自由的巨蛇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钻入了偷袭它的那个巨洞。

维奇紧张的站了起来,他盯着平面上的洞,想看着爷爷从那个洞里出来,但是许久都没看见他的人影。只听见地下轰隆作响,几秒钟后,巨蛇从另一个相通的洞口钻出来。然后它钻入另一个洞口,过几秒,在从另外的连通口出来,如此往复钻了一个遍。

维奇知道爷爷肯定还躲在地下某个角落,不然那个巨蛇应该会停下寻找的。可这么让它找下去,迟早是会被找到的啊。

可维奇在一次小看了他的爷爷。因为在射出飞刀的那个洞穴的另一个相通洞口,他的爷爷从洞口旁一米的土中像雨后春笋般,突然钻了出来,拾起维奇射出的带刃竹矛,一把插在从旁边洞口刚露出头的巨蛇右眼中,将整个竹矛都刺入了蛇脑内。

噗嗤一声,黑浓的蛇血喷涌而出,溅得爷爷浑身都是。那巨蛇哀嚎嘶鸣了几声,浑身软了下去,划入了洞中,在洞中扭动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爷爷浑身褴褛,疲惫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接着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维奇刚跑过去,准备扶起爷爷,忽然从村子方向传来了响亮的巴掌声。

接着一个悦耳的娇柔声音轻笑两声,开了口:“咯咯,这位老爷爷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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