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村里有说话声,杨哲知道大喜已经叫起了不少人了,正准备爬上车打开大灯给这些人照个亮。
忽的一拍脑袋,“我草,这下玩大了。”
他又想起来,这一百多人被他整到镇上后,还不得包吃包住啊,可现在他只准备了衣服,吃的喝的睡的还都没有呢。
“还好哥哥摇杆硬气,不然光这一百多号人就得吃趴下我。”
杨哲嘀咕了一句,直接爬上一辆运输车的车厢,然后低头在脑海里翻找了下,很容易就找到了藏在某地山窝子里的战备冷库。
战备冷库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产物,联苏抗美时,这东西就是新共和国人的底气,不管是猪肉还是牛肉,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只要能冷冻保存的,基本上战备冷库里都能寻到。
“好家伙,这是肉山啊!”杨哲感叹了一声,然后一扇扇冻的比冰块还硬的战备猪肉整齐的出现在车厢里。
一次二十多头冻猪肉,一扇扇白花花的猪肉上,都在猪屁股蛋子上卡着印章,杨哲拿着手电瞅了眼,一九八七年,战备储藏。
冷冻了三十年的肥猪肉有木有,可三十年窖藏的冻猪肉不可怕,可怕的是此刻他才想起来,基本所有的军用物资上都有这种印章。
“咋整?没这些东西的话,还怎么拉拢人心?”
杨哲又拿了扇猪肉出来,这次他想着没有印章,果然,他清晰的看到那些蓝色的印章涂料在出现在这个时空之前就被某种物质强行剥离了。
看到自己又有了新能力,杨哲欣喜之余,又不得不把三辆车上的所有物资再翻腾一遍,好在他的这份能力可以心想事成,不然光是搬运就能累死他。
就说吃这一件事,谁能餐餐盯着肉吃啊,所以光有肉还不行,还得有青菜,还得有油盐酱醋,光是想想杨哲就有种崩溃的感觉。
“那些穿越小说的主人公怎么没遇到我这种问题呢。”杨哲懊恼的又搬出一百袋五十公斤装的大米,然后扔下两箱精盐,直接跳下了车。
让那些酱油老抽去死吧,有点咸味就不错了,想是这样想,好人杨哲还是随手又往车厢里仍了一麻袋味精。
“吃穿住行,吃搞定了,穿搞定了,行也没问题了,还差住。”杨哲一边琢磨着怎么解决住的问题,随手又仍进车厢里一打部队的行军锅,这一个锅解决二十人的用餐问题不在话下,一打就是十个。
“玛德,为了什么要拿锅,为什么。”杨哲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突然意识到,有了锅就需要盛饭的碗,有了碗还需要筷子,有了筷子还需要洗洁剂。
如果按照杨哲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一百人吃穿住行配齐的话,恐怕得换三辆平头大托板来,还得自己两个集装箱的那种。
杨哲郁闷的挑选了一款多功能的军用水壶,这种军用水壶是美军标配的,一个铝合金制成的一升装水壶
重要的是水壶下面有一个半包围装的铝制饭盒,刚好能坐个水壶,两位一体还不占地方,外面还有个水壶套,可以挂在武装带上,当然文字印章什么的,杨哲顺手都去掉了。
杨哲在老美的仓库里拿了一百套两用水壶,“既然到了美帝的地头,没道理只拿点水壶啊,住的问题也就顺手在美国解决了吧。”
杨哲一通翻腾,最终在上百种军用帐篷中,选定了军用水泥帐篷,用前将这种混杂着水泥粉的帐篷用水打湿,然后打开支撑好,等到水泥干了,这种军用帐篷就和国内的活动板房差不多结实了。
“终于忙活妥了,这才一百个人,就差点累死我,就要真的拉起一支队伍,哥就是千手观音也顶不住啊!”
感叹了一句,满身臭汗的杨哲为一百人解决了吃穿住行的问题,然后他兴奋的爬上车打开大车灯,两道光柱一射出去。
这种莫名的兴奋杨哲理解为成就感,能用十分钟时间为一百人解决吃穿住行的问题,而且是十分钟内所有物资全部到位,这种能力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值得骄傲的。
黑暗中,东风天棉的车头大灯直射距离最少能有三十米,村子里刚刚聚拢的一撮汉子直接暴漏在了灯光下。
围拢在一起的汉子们突然静了静,本能的用手遮挡着刺眼的灯光,就着大灯的光亮,杨哲将这十几个围拢在一起的汉子一个个的看了个清楚。
形销骨立,衣不遮体,发如枯蒿,肤色黑紫,还有什么成语?杨哲努力的回想着自己知道的能够形容这些汉子那副寒酸、消瘦、凄惨、麻木模样的词语。
杨哲从未想过除了自己这个肉穿的人外,还有谁能寒冬腊月里仍穿着单衣,甚至满是补丁的裤子都遮不到小腿肚子。
原来只有地主老财家的日子才像人过的日子啊。
“看来大喜兄弟俩的鞋还是高级货啊!”杨哲抹了抹有些发湿的双眼,感叹了一句:“未必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救中国,但确实是共产主义救了中国啊!”
看看眼前这十几个汉子,有棉衣的没棉裤,穿棉裤的上面穿着单衣,至于棉鞋,那可是高级装备,这几个汉子就穿着草鞋直愣愣的站在雪地里。
他们一个个抱着膀子,他们谈论的不是股票,不是彩票,他们只是相互问问,“东家还要人不,让我家小子也来帮忙吧,他能吃苦。”
杨哲听清了这些汉子的话后,突然有些厌恶起自己的那个新爹了,这就是典型的为富不仁啊,自己穿的棉袄棉裤,出门还有车,而同村的乡亲们,却差点就衣不遮体了。
“你们都过来,我这车上有米有肉,你们给每家都分一些,都过来。”
杨哲话音落下,直接拉开车门跳下车,几步跑到另外两辆运兵车后头,大手一挥,一辆车上放一百头战备冻猪肉,再放两百袋五十公斤装的大米。
“光有吃的还不行,家里老婆孩子的,还得有穿的,”
杨哲现在有这份能力,自然不会小气,到了另一台车屁股后面,对着车厢里一挥手,打包好的行军被,各种尺码的棉衣棉裤像是不要钱样的,下饺子似的,瞬间就将车厢里塞的满满的。
等杨哲都忙活完了,那边聚着的一群汉子仍没动作,一个个都眼神敬畏的望着这边,实际上车灯太亮,晃得这群汉子眼花的厉害,根本看不清这边有什么。
杨哲见他们都不动弹,走到车前气吼吼道:“你们都傻了嘛,这边有猪肉有大米,你们过来卸车,然后给村里挨家挨户的分,每家都有。”
汉子们还是没过来,甚至还齐刷刷的退后了几步,猪肉大米什么的听来确实诱人,可亮着大灯的东风天棉越野卡车更让这群1910年的汉子们敬畏。
杨哲气冒烟了,难道这群人都是傻子吗?他们听不懂自己的普通话?他从身后操出一个喇叭,正准备再吼两句,二喜带着一帮人从村里头跑了出来。
一看到二喜来了,杨哲将喇叭打开,吼道:“二喜,你领他们过来,都过来,我这车上有猪肉有大米,还有棉衣棉被,你给他们挨家挨户的分,全庄上下一家也别落下,快,马上。”
二喜被杨哲的大嗓门震了下,随即回过神来,答应道:“好咧,少爷您瞧好吧。”
二喜答应一声后,回过身子挑起大拇指,冲着站在车前的杨哲摇摇一指道:“爷们们,都瞪大眼睛瞧清楚了,这位就是咱们的少东家,杨老爷的儿子,他老人家说的话那就是杨老爷的话,大伙都照做,听明白了没。”
二喜一通吼,杨哲才醒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幼稚,人家都不认识自己,哪敢随便靠前啊。
况且听二喜话里的意思,这群汉子还是很听自己那新爹的话的,只是不知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奴性。
一众汉子听了二喜的介绍,顿时喜上眉梢,一个个有些麻木的脸庞上,也都有了笑容:“唉,原来这就是少东家啊,还是东家人好啊,这眼瞅要过年了,东家还想着咱们,这还给咱们分肉分米。”
一个汉子擦着眼泪道:“今年地里都没收成,东家刚免了咱们的租子,下雪那天就给我送了件棉袄,现在又给送米送肉,这凤凰城方圆百十里的,也就咱们庄子没人饿死、冻死了。”
“你还说呢,我家那口子的老娘带着她弟弟从石城堡逃荒过来,那娘俩饿的,全身上下就剩骨头棒了,别提多惨了。”
二喜听着汉子们的话骄傲的扬起头颅,而杨哲听了这些汉子的话还没回过味来,一群汉子里也不知道谁带的头,离大老远的就跪下了,一个跪下,一群就都跪下了。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都起来。”杨哲急了,他曾经用钱砸的小姐跪着给他吹,那感觉是爽,可此刻三四十个汉子跪在雪地里给他磕头,他却感觉是羞愧。
“我可以救更多人的,我有这个能力,你们不用谢我,你们快起来。”杨哲觉着眼眶又湿了,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多愁善感的男人,而是他更知道要让一个朴实的汉子跪下,需要多么沉重的压力。
杨哲跑上前一个一个的搀扶,可这些汉子却没一个肯起来,“肉都还没拿呢,你们怎么就跪了,不许跪,你们都是爷们,是东北爷们,不许跪,以后谁都不许跪。”
二喜在一旁见杨哲红眼了,连忙招呼众人道:“起来,都赶紧起来,都听少东家的,我说二牛你咋回事,少东家说话不好使咋地。”
急红了眼的杨哲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二喜,这话咋听着这么耳熟呢?杨哲晃晃脑袋,接茬道:“对,你们都赶紧起来,我说话不好使咋地。”
呸!
杨哲暗自唾了自己一口,话虽然难听,但效果却很好使,一群汉子立马都从雪地上爬起来了。
杨哲松了口气:“哎,这就对了嘛,以后只准跪父母,跟我杨哲混,这是第一个规矩。行了,二喜带着大家伙到车上卸货,把车上的肉米面按人家分,一户一扇猪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然后看看家里几口人,再给分棉衣棉裤棉被啥的。”
二喜听得双眼一阵发黑,咋猪肉还是论扇的,一扇猪肉得多少斤?十斤?二十斤?咋还有棉衣棉裤,还有棉被?
这功夫大喜也带着一群叫花子似的汉子赶了过来,杨哲将他叫到身边,又拍醒了二喜道:“你哥俩地头熟,人头也熟,这事就教给你俩了,安排他们挨家挨户的分肉,分米,分面,分衣服被子,越快越好,分完之后我们还得赶到镇子上。”
大喜听着杨哲好几个“分”也是觉着有点眼前发花,可总归没听见一扇猪肉这种词汇,所以他还能勉强答应一声,二喜则还是有些发傻的看着杨哲。
杨哲不想一众汉子跟自己在镇上面对瘟疫做斗争,家里却老小又挨饿又受冻,所以他要先安抚好这些汉子的家庭,可他现在却是真没时间在这耗太久。
“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我安排的事到底能不能办?给个痛快话,不行我找别人。”
“唉,唉,能办,能办。”大喜、二喜两兄弟连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