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胡子按照村长嫂说的写完,签上名,将纸片递给村长嫂。村长嫂接过来折好放进夹袄口袋里,脸上装出了-丝笑容。
“你先钻进去。”村长嫂用手往炕上没叠起的被窝里一指,柔声细语地说。
闫大胡子刚进门时的那股欲火,被村长嫂一阵抽打折腾,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在看着村长嫂那诱人的笑容和让人神魂颠倒的手势,欲火又重新烧了起来,而且烧得比刚才还猛烈。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衣服钻进了被窝,仰面朝天地躺在炕上,心里甜甜滋滋,神情飘飘忽忽,如雾中漫步,如云中遨游。
“大妹子,快来呀,熬死我了。”闫大胡子心急气促,侧歪着头,两眼流着淫邪的欲火盯着村长嫂催促。
“闫组长,人家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干哈抓心烧肝地那么着急?你不是想和我长期相好吗?”
“对呀,从那天在你家喝酒,你和你那老蔫爷儿们急了,说要让他当王八的时候起,我就想了。”
“那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还在乎这一小会儿功夫?”
此时村长嫂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十二层。她热血上冲,脸色泛红,但仍然强压愤怒,不动声色,面含微笑地成酬着闫大胡子。
看着村长嫂线条分明的身段和诱人的笑容,想着今后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过日子,闫大胡子不知怎地,从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难受的感觉,他躺在被窝里又“呜呜”地哭厂起来。
闫大胡子的小名叫狗子,都长到快四十岁了,从来就未得到过女人的青睐。
他家祖上原本有些钱财,到他爷爷那辈就已败落。到他父亲这辈时家道己经败得精精光光。
他妈妈看看这面徒四壁,一无所有的破家和游手好闲、馋懒成性的丈夫,一狠心跟一个外地的铁匠跑了。剩卜闫大胡子和他爸爸,一对懒馋成性的大小无赖,衣食无着,爷俩便拿起打狗棒,挎着破篮子,一人再配上一个缺边少沿的饭碗,过起了乞讨生活。
夏天,道边儿沟沿、树荫草丛,哪儿方便哪儿睡。渴了喝口田沟冷水,饿了吃口残汤剩饭。
冬天在破衣服外用草绳绑上一层破麻袋片儿,冻的哆哆嗦嗦,手脚成疮。白天要口冷饭,晚上破庙破窑,哪能避风哪儿蹲。
在狗咬人骂,低声下气的爷爷奶奶不停地喊叫声中和饥顿饱一顿,风雨雷电,灰土烟尘的袭击与虱子咬,蚊虫叮的生活中,闫狗子渐渐长大了。
讨饭的生活,使闫狗子养成了冷酷的性格。
在讨饭中谁骂了他们父子,他也亮足嗓门儿大声回骂。谁打了他们父子,他就抢起打狗棒胡打一气。
有时为了出气,爬上屋顶用茅草堵住人家的烟囱,然后躲在房檐上看人家被熏得涕泪交流弯腰咳嗽的狼狈模样。
有时窜进人家的菜园子里,把正在长着的黄瓜秧子给毁个乱七八糟。把正在红脸的倭瓜捅个洞,撅起屁股把屎拉进去。
在闫狗子二十岁的那年夏天,他爸爸得了急病。没有几天的工夫便扔下他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剩下闫狗子孤身一人,又在流浪讨饭的生活中过了几年,迎来了家乡的解放。
当时搞土改的工作队认为他出身苦,是纯粹的无产阶级,就让他入了党,在村里领着大家斗地主分田地。
这天翻地覆的变化,使闫狗子对共产党感激万分。他卖力地工作以报答党的恩情。但由于他没有文化,理解党的政策差,再加上多年讨饭生活中形成的扭曲心理,使他在执行党的政策中经常走偏。往往对应该团结的对象实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闫狗子的这些错误虽然得到上级的批评,但领导也十分肯定他的斗争精神和工作成绩。这样他不但没有受到什么挫折,反而一步步地由村里调到乡里。成了国家正式干部。
生活和地位上的变化使闫狗子十分满足。他常说:“我一个穷要饭的,二十多年人骂狗咬,谁拿我当人?是共产党让我翻身得解放当上了干部。现在谁见了我都得笑脸相迎笑脸相送。这共产党的恩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有靠为党干好工作才能一点点地补报。”
工作和生活闫狗子都满足,只有一点他不满意,那就是自己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没有娶上女人。
领导给他张罗,他自己也托人四处说媒,但不管怎么努力,就是找不上媳妇。
“这里的女人都他妈的是瞎眼贼,放着我这挣工资的国家干部不嫁,偏嫁他妈别人!”屋中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他经常这样骂骂咧咧发泄心中的怒气。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原始的欲望和生理的折磨,常常办得他心烦意乱,彻夜难眠。平时一碰上大姑娘小媳妇,他就两眼发直咽唾沫。
有一次在一个村里,他把一位出身地主家庭的大姑娘拦住,不顾人家挣扎反抗,硬在人家白嫩的脸上乱亲一气,把人家的乳房揉搓得发疼,还要脱人家的裤子。
这姑娘一开始不敢反抗,躲躲闪闪地让他占了便宜。后来觉得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自己的贞操就要难保了,于是对着闫狗子紧搂着自己不放的胳膊拼尽全力猛咬一口,咬得闫狗子大叫一声,捂着伤口蹦高高。姑娘趁机撒开两腿,跑得无影无踪。
后来,姑娘的爸爸在一次闫狗子主持的批斗会上被打了个半死,趴了半年没起炕。
再后来,这位姑娘含着眼泪悄悄告别了父母和乡亲,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组织上知道了这件事,非常气愤,让闫狗子在党员大会上作检查。又给了他个书面警告处分,材料装进了本人的档案。
这下闫狗子的臭名字更加远近传播了。
“长大了别跟闫狗子学,那小子的心眼又狠又坏。”许多妈妈搬着自己儿子的肩膀嘱咐叮咛。
“看见闫狗子快躲远点,那个馋猫愿意沾荤星儿,别让他把咱害了。”许多母亲拉着自己女儿的手告戒提示。
“闫狗子,大坏蛋,好吃懒做活儿不干,除了斗争就打人,老想围着女人转。”不知什么时候谁编了这么几句儿歌,小孩子们专在看见闫狗子的时候大声喊叫。气得他两眼冒火,浑身冒烟,也没有什么办法。
“哼,他妈的,你烦我,他烦我,还有人不烦我。你恨我,他恨我,还有人不恨我。这老蔫媳妇不就是吗?我把她男人送进了学习班,她不但不恨我,不还想和我好吗?过几天去县里一趟活动活动,给她男人定个反革命罪,判上几年,再鼓捣鼓捣让这女人和他那个男人离了婚,以后不就能和我在一起过日子了吗。”
闫大胡子躺在被窝里越想越美,他抹抹眼泪,用感激加欲火混合成的目光再次看着村长嫂,嘴里哼哼唧唧地说:“心肝宝贝,姑奶奶,快上炕吧,熬死我了。”
“好,好,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村长嫂利索地脱掉鞋上了炕。
她没脱衣服,也没钻被窝,却一下子撩开被子跨坐在了闫大胡子的双腿上。
“大妹子,你咋不快脱衣服呀?”闫大胡子上身探起,张开双臂想搂抱村长嫂。
村长嫂推了他一下:“躺下,躺下,别猴燎腚似地那么着急。我都三十出头了,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壮实的大男人,这回得见识见识,新鲜新鲜。”
说完一伸手猛然拽下了闫大胡子的裤衩,还没等闫大胡子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已经横在了闫大胡子那直挺挺站立的阳物上。
“闫狗子,你这个不是人的坏东西,你害了我男人,又算计我,今天我非去了你的臊根,也免得以后你再去害别的女人。”
看着锋快的杀猪刀,闫大胡子可傻了眼。冷汗珠子堆满了脑门,身子就象躺着的木头桩子一动也不敢动。
“弟妹,弟妹,别,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今后改,改!你可千万别把我这个东西割下来,要不我就没命了。啊?弟妹,我求你了,求你了!”闫大胡子鼻涕一把泪一把,不停地讨饶。
村长嫂略一寻思说:“为了你赔上我一条命犯不上。你这埋汰玩意儿我先给你留着。不过咋地也得给你留个念性,要不你是属耗子的,撂下爪子就忘!”
村长嫂把话说完,没再犹豫,猛然举起杀猪刀,只听闫大胡子“妈呀”一声惨叫,大腿根部被捅了个透,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怕闫大胡子失血过多出了人命,村长嫂捅完他后又找出一条布给他扎住了伤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钻心的疼痛,弄得闫大胡子己经蒙了。他脸色发黄,大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滚,躺在那里口中叨咕着“你这娘们儿太狠了!太狠了!”
“太狠了?闫狗子,你侮辱女人的时候想没想过你太狠了?你整人害人的时候想没想过你太狠了?你欺侮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太狠了?我们这些善良人原本并不狠,但跟你这样的坏蛋学也学狠了。你说吧?今天这事咋办?是我喊人把你报官,就说你来强奸我让我用刀把你捅了,让公安局把你抓去蹲笆篱子呢?还是报告乡里,让上级撤了你的官撤了你的党?你说咋办吧?”
“哎呀弟妹呀,我求求你千万别喊人,别向领导汇报。也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要不我这后半辈子就完了。”
“哼,就你这不是人的玩意还想什么后半辈子?不定他妈的那一天就喀嘣一下子瘟死,也说不定那一天老娘我又来了气再一刀把你捅死。”
“大奶奶,大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了还不行吗?求你饶了我把!饶了我吧!”闫大胡子不停地哀求。
“那好,你先说说,我给你说的事忘没忘?”
“没忘,没忘。”
“说一遍!”
“五天之内想法把你男人放冋来”
闫大胡子口中说着,眼光可一刻也不敢离开村长嫂手中握着的杀猪刀口。
“好,五天之内我要见我男人。要是见不到我男人,你写给我的纸条我就递到乡里去。”
“大奶奶,大奶奶,我不是答应了吗?你千万别往上递呀,求你了。”闫大胡子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村长嫂把额前的散乱头发往上搂了搂,用刀指着闫大胡子命令:“把衣服穿上,我给你五天时间,要是说话不算话,哼!”说着又举起手中的杀猪刀。
“算话!算话!算话!”闫大胡子,边痛得呲牙咧嘴穿衣服,一边象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做保证。
村长嫂下炕走到院中,看看四周无人,让瘸瘸拐拐疼得满脸流汗的闫大胡子跟自己走到院门口,指着一块大石头说:“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行,行,不动。不动。”闫大胡子不知道村长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不敢问,只是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村长嫂快步来到工作组的住处,找到了闫大胡子的随同人员,装做着急的样子说:“同志呀,告诉你个事,我早上上山背柴火,回来的道上看到你们闫组长被树茬子扎了,我扶他走了回来。这会儿在我家院门口坐着呢,你快看看去吧。”
“哎,哎。”随同人员二话没说,答应着紧跟在村长嫂的身后走了出来。
闫大胡子坐在村长嫂家的院门口,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村长嫂搞的什么鬼,干什么去了。自己想悄悄走开,又怕违背了村长嫂“坐着别动,等我回来的命令。”不走吧,又怕有人在这里路过看见自己的狼狈相。
他正抬头看天,算计村民们歇早回来吃饭的时间,突然看见村长嫂领着自己的随从工作人员急匆匆走来,不禁心中一惊:“坏了,我的丑事准是让这娘们儿告诉他了。”―紧张,蜡黄的脸上又浮出了一层汗珠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闫组长,咋样了?以后再去检查劳动可得加小心,那山上的树茬子厉害着呢,谁的肉也架不住扎呀。”村长嫂老远就冲闫大胡子喊。
“是呀,是呀,组长,你说你一大早去检查劳动也不喊我们和你一块儿去,这出了事了,要不是村长大嫂来告诉信儿,我还不知道呢。”随从的工作人员接着村长嫂的话说。
一丝暖意从闫大胡子的心中升起向全身慢慢扩散。他抖动着的身体也逐渐停了下来。对村长嫂的感激之情把闫大胡子的泪水推上了眼眶,他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
闫大胡子看着村长嫂,此时他真想跪在她的脚前给她磕几个响头,大喊一声亲妈,以感谢她替自己隐瞒了干坏事的真相。
“赶快套辆车,把闫组长送到乡卫生院去。你看这血淌的,都湿透裤子了。”村长嫂象首长一样吩咐那位工作组的同志。
“哎,哎。”看到组长裤腿根部染透的鲜血和痛苦的表情,工作人员吓傻了,转身跑着就去找车。
“弟妹,谢谢你,谢谢你了。”看到跟自己一起的工作人员跑远了,闫大胡子含着泪花,感激地冲村长嫂说。
“谢我?你以为我想替你瞒着你干的那不是人的坏事吗?告诉你,现在是没到往外说的时候,如果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办,那时候咱再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啊,是,是,我办,我办。”闫大胡子只是口中应承着,什么话也不再说了。
时间不长,工作人员找来一辆马车,把闫大胡子扶上了车。
车老板鞭子一扬,马车便急急地赶往乡卫生院去了。村长嫂回到家中,看着炕上凌乱的被褥和被褥上面的血迹,心中袭来一阵强烈的痛苦和酸楚。她将身子歪在炕沿上,拍打着炕面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