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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冷莹莹的,远处的积雪渐渐融化,万物显出了原有的颜色。
早上十点钟。
SET天羽传媒大厦。
各大电台,报社,杂志社的记者们齐刷刷地涌在了大道两侧,手中扛着摄像头和层次不齐的采访设施,他们一边急切地等待着,一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来了来了——!”乌压压的人群中,有人惊喊。
记者们们顿时疯狂地涌上前去,想要抢问。
黑色保时捷缓缓停了下来。
穿着便装的保安们从大厦里快速走了出来,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推开一条车道。
身着白色制服的侍宾上前,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身黑色的西装,羽子凌沉默地下了车,在几个保安的护送下,快步向里面走去。
“总经理,你和亚洲歌舞天王朱力安长得一模一样啊!你们是亲兄弟吗?”
“羽总经理,请问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能谈谈你失恋的感受吗?”
“你最近和新科玉女靖晚冰还有联系吗?”
玻璃大门前,爆发出了狂风暴雨似的提问,无数的录音笔,话筒,齐刷刷地凑了过来。
神色冰冷而阴郁,羽子凌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静静地向前走去,留下身后混乱的场面,交给了保安们们处理。
两千多平米的大厅内,在总经理穿堂而过的一霎那,所有过往的公司职员均止步,驻足,颔首致意。
脸上冰冷无光,脚下的步子清亮而阴洌,羽子凌目无表情地往前走着,他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走向顶层的专属电梯。
浅蓝色的两扇金属电梯门,上面镌刻着金色的雏菊,华丽而富贵。
“叮——!”一声清脆的细响。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漠然无表情地走出去。
口中的呼吸轻轻的,羽子凌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可是在办公室的门推开的一瞬间,他却蓦地顿在了门口,再也无法做出丝毫的动作。
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抹苍白柔弱的身影,静静坐在白皮沙发上,似乎等了很久。
靖晚冰!!!
羽子凌默默地喘息着,眼神微微波动了两下,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那一抹纤弱的身影缓缓站起身来,直到她清晰地走到了他的跟前,直到他可以感觉到她薄弱的呼吸。
羽子凌这才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是真实存在的。
握紧了手指,努力平定着心头的激越,他轻飘飘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靖晚冰的脸色宁静而美丽,她温婉地垂下眼睛,然后举起了一个白色的小卡片。
羽子凌定定地看去,上面写着:去看看爷爷,他很想你。
明白了她此行来的目的,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痛怒,羽子凌伸出手臂,拨开了挡道的人,然后凛凛地走了过去。
“靖小姐,不要老是以为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告诉你,现在的你在我的眼底,什么都不是。”
他的声音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微微颤抖着。
看着他昏暗无光的眼神,她的脸色很平静,没有一丝慌乱地波动。
靖晚冰微微咬住了唇角,轻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看着他,文静地举起了另一个白色的小卡片。
羽子凌闭下了眼睛,心脏反复撕扯着,他蓦地一挥手,将她手上的东西挥到了地板上。
七八张白色的小卡片从靖晚冰发僵的手指间脱落,飞扬着,闪着透明的白光,最后静静地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发出了一连串“次咯”的轻响。
“靖晚冰,要么做我的女人,要么就离我远远的,我才不要这半吊子的感情。”看着她瞬间苍白失血的脸色,他仰起头急吸了一口气,蓦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可以看出他现在是愤怒至极,所以连名带姓地直呼她。
耳膜混乱地杂响着,清澈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靖晚冰怔怔地看着他冰冷黯然的背影,下一刻,她用力握紧了手指,然后缓缓蹲下身去,捡着地板上散落开来的东西。
身后没有一丝声响,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口中的呼吸哑然哀伤,羽子凌皱紧了眉头,心底阵阵天翻地覆般的绝望绞痛,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神志,然后淡漠地笑了笑,轻轻回过身去。
神色忧郁而迷蒙,靖晚冰安静地低着头,将一张一张的卡片捡了起来,耳侧的秀发垂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白皙的脸颊,也遮住了她眼底隐藏的泪光。
看着地板上蹲着的白衣女孩,羽子凌的眼神怜惜地颤抖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刻骨铭心地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心底泛滥着阵阵压抑的揪痛。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帮宇文枫,可是我跟宇文家的恩怨,不是凭借你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消的。”声音颓败而真挚,羽子凌僵硬地绕开了泪雾朦胧的视线,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去,“我不想伤害你,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他低沉地下了逐客令。
透明而迷离的阳光下,靖晚冰的脸色洁白而空茫,她缓缓站起身来,沉默着走上前去,将手中的一叠小卡片轻轻放在了桌角上,然后静静地转身离开,像一缕不真实的梦。
看着她苍白纤弱的背影。
看着她无声无息的背影。
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背影。
羽子凌猛地握紧手指,一阵剧烈疼痛的翻绞使他的呼吸窒息在胸口,心脏是惊心的冰凉,他抑郁地低下了头,瘦弱的肩膀在冷清的光线中不易察觉地轻轻颤抖起来。
晚冰,晚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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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再受伤,真的。”
“子凌,爷爷真的很想你,你应该去看看他的。”
“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应该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仇恨是万万要不得的,逝者已矣,珍惜活着的人,不是更好吗?”
“血浓于水,亲人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去伤害。”
“你的身边有一大堆亲人,张开了双臂,等待着你去拥抱他们,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们是一家人,应该要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去看看爷爷,他身体不好,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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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色的小卡片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泛着温暖迷人的光芒。
心底交织着又冷又热的波澜,羽子凌微吸了一口气,一动不动地靠在皮椅上,他的眼神遥远而迷茫,脸色却渐渐清平下来,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轻声推开了。
柯理司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总经理,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几个寰宇的大股东,他们同意在三天后召开临时董事会。”
心底一阵阵清明,羽子凌皱了皱眉,然后闲散地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
“你这么帮我,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双臂轻甩,他笑着问,冷郁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柯理司震了一下,似乎被对方过于难懂的目光弄糊涂了,但是下一刻,他咧开嘴,淡淡地笑了,“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自然要互相提拔了。”他的回答很隐晦。
“柯理司,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经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能让我和楚思南在娱乐圈蹿红,并风靡整个亚洲,你的包装手段和宣传策略是相当有水平的,也是娱乐传媒大大需要的人才。”阳光在他漆黑修长的眼睫上跳跃着,羽子凌轻笑着歪了歪脑袋,表情有些慵懒,“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么有本事,这么有能耐,为什么偏要动一些歪脑经呢?”他话里有话。
身子猛地一震,柯理司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急剧地变幻着,似乎在分辨什么。
看着他发怔发直的视线,羽子凌却淡淡地笑出声,目光清醒而敏锐。
“我不准备参加什么董事会,也不想参加什么董事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终于明白了他话语里的意思,柯理司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羽子凌——!”他忿忿地咬牙,眼神冰冷下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是你对我别有用心,你动机不纯地想要帮我,还希望我按照你的方式去报答你,会不会有些自私?”微微挑了挑眉,羽子凌的声音冷清而寒浅,轻佻的语气里带出一丝嘲弄,“告诉你,无欲则刚,我对你无需所求,所以也不需要受你的摆布。”
一时难以相信局面会完全扭转,柯理司的脸色白如纸片,微微握紧了手指,他极力想要稳住自己纷杂混乱的理智,手指却依然抖得不成样子。
“念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我可以承诺你,在未来的日子里,给予你事业上的支持和帮助,但是我做出让步,并不代表我怕了你!”脸色俊朗而清寒,羽子凌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冰寒的嘴角弯起一道优美冷冽的弧度,“要知道——凭借寰宇集体的影响力,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压得下去,包括联系几个黑道,让某个人从地球上消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你应该清醒一点,聪明一点,不要妄想再做出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漠然的语音缓缓收住,羽子凌清淡冷定的目光轻轻扫向窗外,那里,冷啸的微风正从强烈的日光里无声地滑落下来,倾泻着扑过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