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宁雨烟苦思冥想了一个下午,也没能想出什么她能送,但是林中行又不曾见过,也不能拥有的新奇生日礼物。
不由大是苦恼!
晚饭也没有什么胃口,若不是秋月又用含着两泡眼泪水的眼睛看着她的话,她估计连那浅浅的小半碗饭都没能吃下去。
在她的视线殷切盯着下,宁雨烟勉强很快的吃了饭,然后就关上房门坐到了桌子前,继续开始苦思冥想。
桌子上摊放着宣纸和笔墨,纸上如今已经写了不少的东西名称,有些是她写了就划掉了,有些则是干脆的就被打了叉叉。
而毫无疑问,这些都是被她否决掉的礼物的列表,现在,眼看一张纸都被她写写划划的,都没有一处还有空余的地方了,但是那要送的礼物的点子,却还是没有冒出来。
宁雨烟顿时烦躁的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唰——”的一下的就站了起来。
她那焦躁中甚至透着几分怒意的模样,顿时让倒挂在门外窗檐下,正透过窗纸上的小洞,偷看着她的人,顿时惊的差点掉下来。
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焦躁,而她在纸上写的到底又是些什么呢?
似乎很重要的样子,看来白天家主林中行来找她,果然不是单纯的找大夫来给她看病,一定是另有什么事情,与她秘密商量了。
毕竟,以他好歹也偷偷学了几年医毒之术的经验来看,宁雨烟的样子,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有病之人。
显然,这几天府里看似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也看似动荡不安的样子,如今看来,已然能肯定是一个大的陷阱了。
那么家主他在这个已经挖好的陷阱里,是准备网住谁的呢?
来人心中暗自一凛,不由庆幸着他今天幸好是心存了好奇心,来了这烟云楼一趟。
不然的话,他也许也会被这几天的烟雾给蒙蔽住了视听,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自己率先落进家主设的这个局里了。
那么现在他就要迫切的弄明白,家主他到底与宁雨烟商量了些什么,他们又有了什么打算,是不是会有什么线索在那张宁雨烟写了半天的纸上?
来人,想着也许该冒险偷偷入屋子,去把那张纸弄到手才好。
只是,白天林中行才来过,晚上宁雨烟的屋子里就进了人,偷走了宁雨烟写有字的纸,是不是也做的太明显了,怕是不好,可是除去这样,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窗外的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法子。
而门内,实在想不到新主意的宁雨烟,就决定还是去书房找找书,寻寻灵感,不然的话,这样浪费时间也无济于事!
顿时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对着长廊喊道,“秋月!秋月!”
“小姐,小姐,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听得她叫唤,楼下顿时响起了秋月惶恐的声音,以及不多时,咚咚咚提着灯笼上了楼的身影。
“秋月,掌灯,我现在就要去书房去找几本书!”
“小姐,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您还不就寝,还要去看书?”秋月有些迟疑。
“这个你就不要多言了,快给我掌灯!”
“是,小姐!”
秋月果然不敢多赘言,顿时就赶紧上前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宁雨烟一边感叹这古代什么都还可以忍受,唯独一个上厕所和晚上没电,让人怪受不了的。
再想到,这里没有卫生棉这样的东西,回头等到了每个月女人必来的那几天的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过才好呢!
不过眼前她才重生了两三天,还有太多的其他更重要的问题摆在这个问题的前面,所以此刻她也只有自欺欺人的选择暂时忽略这个问题了。
而一直吊在另一边窗檐下的那人,却在听到宁雨烟下楼后,心中狂喜,差点欢呼:天助我也!
他原本就正为如何做到既让宁雨烟不察觉,又能弄到那张纸而烦恼的时候,却没想到宁雨烟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了房门,岂不是天也助他?
顿时轻声的一推窗扉,立即如同一只狸猫般落地无声地进了宁雨烟的屋子,然后第一时间就弹指灭了桌案上的灯火。
最后才无声息的靠近了桌子,快速的把那张写有字的纸,胡乱的折叠了一下,就揣进了怀中。
只是正当他想要原路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衣袂之声,也正奔着他进来的那个窗口靠近。
来人心中一凛,顿时屏住呼吸,第一时间就蹲下身子,躲进了书案之下,接着黑暗隐秘身形,暗想着,看来今天的不速之客不仅仅是他一个了,难道这人也是对宁雨烟起了怀疑之心,前来窥探的?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这人也未免太大胆了,竟然连犹豫也没有犹豫的就穿窗而入了。
正思忖间,他却惊讶的听到了后进来之人的开口说话声,只听他道,“江小姐,你睡了吗?是我!”
而这个声音一说出口,就让躲在桌子下的人忍不住一惊,差点忍不住惊呼:竟然是他!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找宁雨烟?还叫她江小姐,而不是弟妹!
这人平日里也素来不和宁雨烟往来,偶然见到一次,也必然是维持着适当的距离,客气的称呼弟妹的。
怎么现在竟然会深夜到访不说,还改口叫了江小姐!
甚至竟然用了‘是我’如此暧昧的两个字,像是他们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是私下有过交集的,不然何以会如此?
男人在黑暗中的脸色,极度的阴暗了起来,看来这个家里的人,他自以为都在暗中摸清的差不多了,如今看来,他岂止是根本没有摸索清楚,根本更是还差得十万八千里。
就最基本,如今落在房中的林风和宁雨烟的关系,他就从来不曾怀疑过他们私下是相识的。
那么,除去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呢?他自以为掌握的东西的真实度又有多少呢?
“江小姐?你不在吗?噫?奇怪,刚刚明明还看到有烛火的!”
林风又唤了两声,再细耳倾听了一番,确定这房间里并没有他之外的人的呼吸声之后,便确定了房间里并没有宁雨烟在,不由奇怪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而此时,楼梯上已经响起了宁雨烟和秋月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小姐,天色不早了,便是要看这些书,也不要看得太晚了,您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呢!不然的话,明天我就告诉老爷,说您不吃药晚上还要看书不睡觉!”
“秋月,你这丫头,你是谁的丫头,竟然动不动就报告老爷!我说了我没病,不用吃药,中午已经遂了你的意,喝了一碗苦药了,晚上却还端来,哪个再与你吃?”
宁雨烟的话语虽是听着像责备,但是语声却是俏皮轻松的,并不是严厉的责怪和训斥。
所以秋月倒也不怕,只是听了这话,顿时不敢苟同的嘟起了嘴巴,一副准备抗议宁雨烟不吃药的行为的样子。
宁雨烟又只好轻哄了一声,“好了,别再做出委屈状来让我心软了,这招使一次管用,第二次我可不买账了噢!行了,去睡吧,我心中有数的,看过一会儿书,就会睡了!”
“小姐,你可要说话算数!”
“小姐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秋月你可要记住,以后小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宁雨烟顿时就停了一下脚步,认真无比的道。
她就怕别人不把她的话当话,从今之后,她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宁雨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秋月还以为她在跟她保证她一会儿看了会书,就会去睡觉这件事呢,所以并没有听出宁雨烟语中的无比慎重之意,只是笑嘻嘻的应了一声。
“嗯,那你去——噫?房间里的蜡烛怎么会灭了?”宁雨烟走到房门前,看到屋子里黑了,有些诧异。
“许是哪扇窗子没关好,风把蜡烛吹灭了,小姐,您站在这里别乱走动,小心摔倒,奴婢这就进去把灯掌上!”秋月立即就说道。
“嗯,也好!”宁雨烟立即点头,两人谁也没有怀疑屋子里进了人。
而林风则也早在听到了宁雨烟和秋月上楼时的声音后,就纵身飞跃到了梁上阴影藏住了身形。
而藏在桌子下面的人,更是不敢动弹半分了,同时也有些心中叫苦不迭。
因为若不是林风的骤然来临,本来他完全是有机会离开的,这下倒好,宁雨烟回来了,然后这蜡烛一旦掌上,宁雨烟若是回到这桌子前的话,就很容易使得他曝光身形了。
而就算宁雨烟一时没能发现他,他可以侥幸等到林风走了之后再偷偷出去,可谁知道能不能顺利?
只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再行离开了,因为秋月已经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这个时候出去的话,势必惊动在梁上的林风。
而与林风动手,他的胜算有多少暂且不说,但是若是这小婢女一顿喊‘救命刺客’的,他就麻烦大了。
横思竖想,他也只能铤而走险,继续在这狭小的桌子底下窝着再说了。
烛火终于重新亮堂了起来,“小姐,您可以进来了!”
宁雨烟顿时就捧着手里的几本书走了进来,对着秋月就道,“好了,秋月,你可以下去了,对了,等等,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温水就可以了。”
一想起昨天没洗脸就睡觉了,今天宁雨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那样了。
“是,小姐!”秋月应声就提着灯笼出去了,而宁雨烟则走到桌子边,把书轻轻放在桌子上,刚要绕到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扇半开着的窗户。
“我说烛火怎么会熄灭的,原来是窗子被风吹开了。”
顿时她就转身走向了窗边,让躲在桌子底下的人,稍稍的在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宁雨烟却并没有关上窗户,而是把窗户开的更大,冲着窗外就喊,“来人啊——救命!有刺客——”
这一声,顿时让躲在桌子下的和藏在房梁上的两个人,都被惊的再也藏掩不住身形,倏地一下就都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