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行听了这话,微笑了一下,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摆放着的一些书,腾出位置来放置了食盒之后,他便循着之前宁雨烟发出说话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绕过五排书架,就看到宁雨烟捧着一本书,正靠坐在一排书架的角落地上,看的正聚精会神呢!
林中行不由都有些错愕了,他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个放松的,如同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宁雨烟,在他的印象里,宁雨烟永远都是仪态端庄,站的笔直的官家小姐的风范。
几时会有这样不合时宜的,不合礼数的行为?
不由想要开口说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从来对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举重若轻的东云国传奇的他,第一次就这么呆呆的站着,有些怔愣地看着那个抱着腿,蜷着身子的女孩,感觉又陌生,又有一种让人心怜的感觉油然的升起。
宁雨烟以为来的是秋月,没听到她的回答,自然以为她已经走了,但是不多时,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感觉。
不由错愕的抬起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惊的她手中的书都掉落在了地上也不自知,她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脑海里第一本能就是跳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他怎么来了?他为什么会来呢?为什么没人告诉她他来了?
书本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怔愣的林中行,见自己吓到了她,他歉然的笑了一下,缓缓地走了过去,“抱歉,烟儿,吓到你了?”
“你,你,你怎么会来?”
不想叫他林老爷,因为他的年纪叫这个称呼实在很古怪;也不想叫他伯父,因为她没打算以他的晚辈自居,更何况如今的她已经和林永成解除了婚约关系;但是似乎又不能就这么直呼他的名字,宁雨烟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而对于她直接以‘你’字相称的不算礼貌的行为,林中行心中并无见怪,他只是近距离的看清了她仰起的脸上,那分明红肿了起来的眼睛,看来是哭的不清。
还有那蜷缩的坐在地上,越发显得瘦削娇小的双肩,怎么看,都是楚楚可怜中的透着故作的几分坚强感,让林中行心中本就觉得对她愧疚不已的心,越发的愧疚了起来。
“知道永成一早就过来闹你了,有些不放心你,过来看看!烟儿,地上凉,你身子骨又这么纤细瘦削,如何可以坐在地上,起来吧!”
宁雨烟听出了他语中真切的关心之意,知道他并不是故作慈悲的来这里看她的,而是真的担心她才来的,不由心中好过了许多,也自在了不少,她一开始还当他是兴师问罪来的呢!
于是,她扶着书架,缓缓地便要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长时间的蜷着腿,抱坐在地上的不良姿势,早就使得她的双腿血脉血液一时间有些流通不畅了,这才刚站起来,就因为腿部一个酸麻,顿时就支撑不住的往前摔了过去。
林中行一惊,连忙快速的扶抱了过去,口中更是担心的喊道,“烟儿,你没事吧!”
宁雨烟只觉得身子落进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里,衣服的味道透着阳光照射过的干爽味道,身上的味道更是透着清爽怡人的淡淡青草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在了大自然柔软的草地中央一般。
原来只是脚有些酸麻站不稳,现在她干脆觉得连大脑也有些酸麻缺氧一般了。
“烟儿,烟儿——你怎么了?”
不知道宁雨烟到底怎么了的林中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顿时就拦腰抱起了宁雨烟,快速地把她抱回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好,然后便张嘴喊道,“秋月——快去请大夫!”
宁雨烟能清楚的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也能清楚的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但是她的嘴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似乎完全不受她大脑的控制了。
秋月很快的就跑了进来,一看到自家小姐,瘫软在椅子内的情景,也吓坏了,顿时就快速的又跑了出去。
在秋月去请大夫的过程中,林中行还是在试图对宁雨烟说话,“烟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就眨一下眼睛好吗?”
宁雨烟很想眨眼,但是她竟然连这个动作也做不到,她欲哭无泪的想着她不会是中风了吧!
而林中行见她连眼睛都不眨,只是表情梦幻和失真的看着他,虽然他严重怀疑她的眼睛里到底能不能看到他。
也不说话,身体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就心中满是忧急,不知道她这是出了什么毛病。
但是不管她怎么了,他都会想方设法的治好她的,不由一边等待大夫前来,一边语声轻柔地安慰她,“烟儿,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秋月已经去请大夫了,大夫一定会治好你的!”
宁雨烟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或者说除了看他,她根本无法看别的,也听到了他温柔轻慰她的声音,更感觉到了他浓重的自责和担心。
很想告诉他,她没事,好着呢,只是暂时的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而已,应该不多久就会好的,让他不要担心。
只是她说不出来而已。
大夫终于来了,一顿望、闻、问、切下来,大夫说了一大通复杂的话。
而他每说一句,林中行就点一下头,到后来,大夫整个说完,林中行的眉头都已经皱成一座小山了。
宁雨烟自然也是把大夫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的,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是个骗钱的蒙古大夫!
他说了那么多听起来极度严重的话,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想说,她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伤心的过了头,才会出现了这短暂的离魂之症。
简直是胡说八道!
她是受了重大刺激那没错,不过可不是因为伤心过头了,而是被一见钟情的对象乍然的抱住给惊喜的过了头。
至于她如今这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情形,说起来最多是短时间内的官能失调症吧,和离魂有什么关系?
他的意思难道是说她现在连魂魄都不在身体内了吗?
真是笑话!这样的人居然也算是个大夫?还是这个时代的大夫都是这样的?林中行不会当真相信他的话吧!
“那依林大夫之见,烟儿这离魂之症可能治好?”
“不瞒家主大人,这离魂之症全是由少***心结所致,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药石之类的充其量也不过是起辅助治病的作用,这样吧,老朽开两贴清神凝心的方子,家主让人煎了先给少奶奶服下,若是能短暂清醒过来,便算是好事。”
“只是——”
那老大夫说着便有些迟疑。
“林大夫尽可直言!”
“只是,这病根一旦种下,怕是以后都除不了根了,往后,少***样子若是看上去正常了,周围的人也切不可再刺激她,因为不定哪一句话就刺激了她,就会使得她再度犯病,若是犯病的次数多了,怕就不太好了。”
宁雨烟眼见这个林大夫把她的这所谓的病,越说越玄乎了,顿时都恨不得能从椅子上坐起来
大声抗议了。
怀疑他到底是大夫还是神棍?
他那意思是,以后若是自己受了刺激次数多了,会变成精神病患者?还是神经病患者?
但是林中行却显然对这个林大夫的话,很是信服的样子,闻言,立时就神色严谨的点头,“多谢林大夫,那就请林大夫现在就开方子吧!”
“是,家主!”
林大夫开好了方子,林中行又让秋月亲自把他送了出去之后,他自己顿时就抱起了宁雨烟,出了门,就往楼上房间的方向走去。
让好不容易感觉有一点点恢复知觉的宁雨烟,在又一次靠近林中行的怀抱后,再度紧张的呼吸都快忘记了。
看不出林中行不甚健壮的身体,力气倒是有的,居然把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从楼下抱到楼上,连气都没有多喘一下,被放到了床上的宁雨烟,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么一件没有营养的事情。
林中行却似乎是认定了宁雨烟此刻是听不到他说话了,给她脱了绣鞋,没有脱她的袜子,就就给她盖上被子的林中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烟儿,你这是何苦!我还当你是真的不喜欢永成了,却原来还是喜欢永成的啊!不然也不会因为他的话,就把你自己弄成如此了!只是感情这回事情,也许真的勉强不得了,不怨你,你很好,是永成他没福气,错过你这么好的女子……”
“总之,都是我们林家对不住你!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在林家受委屈!”
“等你身子好些,这便向所有人宣布,收你做我的义女,往后就和永成一样,都是我林家的少主子,你若愿意嫁出去,当义父的定叫你风风光光,让往后几十年的都无人能超越你出嫁时的风采。”
“你若不想嫁出去,要招赘,还是要入主林家商行一展才华,都随你,只望你身体尽快康复,莫叫我日夜悬心,便心满意足了!”
宁雨烟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尽是为她考虑的话语,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暗想着,这古代人的思想就非要这么老熟吗?她真的只是短时间官能神经失调了而已,又不是真的变成了精神病,他不用对自己这般的愧疚的!
更何况,他就听了那神棍大夫的几句胡诌之言,就深信她这般是因为对林永成情根难移?
天啊!宁雨烟真的是感觉欲哭无泪了!她要怎么说,他们才相信,她是真的不喜欢林永成?
当然,她也更没有兴趣当他的义女,若是有可能,她想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不是叫他爹,做他的小辈。
在她的心中,她的父亲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还生活在现代的,她再也见不到的男人——江辉山。
不想听林中行再继续自责下去的话语,宁雨烟也干脆不再急切着,想要恢复自己的各部位功能正常了,而是试着完全放松下自己的神经,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她的眼皮就已经能动了。
在被窝里试着动了一下手指,也开始听使唤了,宁雨烟大喜,顿时想也没想的,张口就道,“林中行,我可没想过要当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