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习惯,自然也是要有意见的。
这几天左右护卫营,五成兵马司,包括京畿处的衙门里,天天都是一堆皇亲国戚,高官显贵们的帖子和抱怨状。
询问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弄的翡翠城堂堂东云国的国都这般的萧条。
竟然连盐巴和米粮这样的最基本的民生物品都购买不到了?
而这些衙门的大老爷们,也都满头满脑都是委屈啊,这一纸调令是三位中书省的尚书大人们一起发下来的,他们京畿处也不过是听令行事,他们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只听说是林家的夫人被绑匪给绑架了,所以林家老爷这些天卧病在床,这才关门闭市的。
然而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是多么的牵强,毕竟生意人家,做的是生意,当家主母失踪了,难道日子都不用过了?
而且这样的理由,自欺尚且还不能够呢,怎么能够说服得了那些达官贵人和侯门显贵呢?
更别提老百姓,更是不会管这其中的所谓的理由的,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有饭吃,有衣穿,还能像过去一样安居乐业就够满足了。
现在满街都是空荡荡的情景,连野猫野狗都不出现了,而平日里城门大开,总有不少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进入翡翠城互市的,如今也看不到一个。
真是诡异的令人想不忧心都不成了。
各城的衙门小吏们也心慌慌啊,只是没有地方诉说而已。
而大内的皇宫后宫佛心阁。
已经一直吃斋念佛了五年的老太后,今天终于发大火了。
“混账!这是什么香?难道你不知道太后供奉菩萨一直用的是‘东海一品玉檀香’吗?啊?”
一声高而尖的,有些像是被人捏着鼻子说话的人,正是伺候太后的太监总管贵公公。
而一边,太后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细白面容上,也都是愠色。
地上,‘扑通——’顿时两声膝盖落地的声音,两个奴才当即就一个劲的磕起头来,“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不是奴才等敢不尽心为太后办事,实,实在是宫里库房里,现在根本没有‘东海一品玉檀香’了!”
“放肆!大胆!内务府的人呢?他们都是死的吗?哀家吃斋礼佛也是为了皇上和社稷,这供给菩萨的香火,早就着令过内务府一定要提前采购好,送进宫来,怎么会宫里进来没有了呢?”
太后真是火冒三丈了,这些个死奴才,真以为她当了太后,搬来了这佛心阁,就管束不住他们了?竟然连她要的东西,都敢懈怠!
“太后——太后明鉴,奴才们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说!”
“启禀太后,其实内务府现在不单单是太后您要的‘东海一品玉檀香’没有,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比如宫内五品以上的命妇们的专用的宫装衣料雪娟,也是缺货很多天了,皇上崇文殿内的专用无烟香烛也没有,皇后娘娘最爱喝的玉人香茶叶也没有,还有……”
那两个小太监,本来就是往各宫各殿送东西,所以现在哪个宫要什么,而内务府又没有的东西,他们都清楚的很。
不多时,就已经报出了一长串的物品名称。
这可把太后给听的脸色更难看了,“堂堂皇宫大内,居然所需的物品准备的这么不齐全,看来李延这个内务府总管的差事是不想干了。”
“太后息怒!这事奴才有所听说,之前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如今看起来,竟然是真的。”贵公公听了那两个小太监的报告后,却似乎想都了什么。
“嗯?小贵子,敢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给哀家说说。”
“太后,奴才也只是听说,做不得准!”贵公公抖了抖白白的拂尘,轻声道,“太后您知道,我们宫内这些年可是从来不曾出现过这样的物品短少缺欠的情形的,您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那是因为林家的林中行在的关系,这林中行虽然年纪轻轻,不过却很有生意头脑,林家又是几代经商,到了这一代——”
“小贵子,说重点,哀家知道林中行,也见过他,对他印象甚佳,不是前些年还让皇上封了他一个顶戴,做了皇商吗?”
“哎哟,看奴才这记性,可不是?那林中行的官职还是托了太后您的洪福才有的呢,那奴才可说重点了!”
“话说那林中行当了我们东云国的御用皇商之后,这些年那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很啊,逢年过节,总往宫里送进各种稀罕漂亮的物件不说,平日里供进宫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好东西啊!”
“成色全新,份量从无缺少,太后您最喜欢的那件雪绸皮披风,还就是林家‘织锦造’专门为太后您打造的独一无二的披风呢!”
“嗯,这倒是,这个林中行还是很会办事的,不枉费哀家对他另眼相待!”
“可不是?不过太后,这有些人那,总是看不得别人好,就在前不久,奴才听人说,朝中有人鼓吹皇上,好像是要皇上把林家的产业都接收过来,把林家抄家灭门什么的。奴才当时听了,也没当一回事,想着这事忒荒唐,也不可能啊!”
“林家不过是个商贾之家,纵然有点家产,那也是得了太后和皇上的洪福庇佑,这才有了一点点小成绩,说到底还是我们东云国的子民,太后和皇商的奴才而已,堂堂皇家难道还要靠手段去弄一个奴才家的家财来取用不成?”
“那是,民间把林家叫做东云国第一家,也不过是老百姓坐井观天,不知皇家国库之充盈,这般随意叫叫的,皇上岂会稀罕一个商人之家的财产,商人是什么人那,那可是比平民还不如的,世代都是入了贱籍,这一代林中行总算是个人才,哀家才破格让皇上给了他功名,免了他的贱籍而已,不过也仅仅是免他一人而已,皇上怎么会以堂堂天子之尊去要一个商人的财产?这不是笑话吗?”
太后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气度尊贵雍容的一副皇家做派,半点不曾把一个商贾之家的财产放在眼里。
她长年居于后宫,虽然也曾听人说林家如何如何的有钱,不过在她而言,商人究竟是贱民,既然是贱民,那眼界自然是不会太宽阔的。
稍稍赚了一点点的钱,便以为有了多少家底,她们堂堂皇家,岂是一个商贾之家的人可以比得的?
“太后说的极是!奴才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有把这话跟太后您说,但是最近一个月,情况就有些不对了。”
“嗯?”
太后秀雅的眉头顿时就一挑,一股子威严就顿时这么出来了。
“中书省的三位尚书大人已经一个月不上早朝了,还有,前些日子,他们还调动了京畿处的左右护卫军把翡翠城挨家挨户的大肆搜查了一遍,也不知是在找什么,再就是林家在凝烟江以北的产业都被不明人士给接收了。”
“现在民间老百姓都在传说,说,说——”
“说什么?”
“奴才不敢说!”
“哀家恕你无罪,说!”
“是,民间都在传说,皇上国库没钱了,所以故意派了三位尚书,借着告病的理由,偷偷的去强行抢夺林家的钱财去了。那左右护卫军表面上是去抓江洋大盗,其实是抄林家的家去了,现在流言传的非常的难听,然后很多商贾之家生怕他们会赴林家的后尘,成为朝廷的下一个目标,现在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如今的翡翠城,老百姓已经不叫它翡翠城了,而是暗中都叫‘死气城’!”
贵公公一边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太后的脸色,一边把这最后一句话,轻声的说了出来。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