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方袁坐起身，對向南說。
“我們囑咐過很多次了，在馬路走着的時候，不要想事情，幸好車子開得不快，司機來得及刹車。”
“對不起！”
“我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們希望你好好愛惜自己。”
“我知道的。”
“這幾天去哪裏了？”
“到南部走了一趟，好好地想些事情。”
“發生什麽事了？”
方袁不自覺地臉色一沉，垂下頭，向南立即會意過來，體貼地說：“躺下吧，你也累了，等到哪天你覺得適合了，再告訴我們。”
“向東呢？”
“在外面，還有韓偉。”向南看着方袁，問道，“要見他嗎？”
方袁搖搖頭，說：“不想！”
“那就不見。”向南拿過凳子，在床邊坐下，說，“醫生說最快明天就可出院，今晚就什麽都不要想，只給我專心地睡覺。”
※※※
方袁不想見他！韓偉離開醫院，在街頭漫無目的地遊蕩，他腦海裏不斷浮現向東說過的話，他承認，他錯了，只是醒悟得太遲，他傷害了方袁，也傷害了周語。
因爲自己的不幸而質疑所有人，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別人身上，是的，他太自私了，他只顧自己不受到傷害，卻不停地去傷害其他人。
他也是這麽對方袁的。他凴什麽說愛她？她可能原諒他嗎？他一再懷疑方袁背叛自己，而自己卻真真切切地背叛了她。韓偉覺得眼前黑壓壓一片，曾經照亮他生命的那一束光，漸漸地越來越弱，他會失去她的。
不知不覺地，回到了醫院，他想見她，他真的很想她了。韓偉輕輕推開門，走進病房，站在床邊看着方袁，她憔悴很多，伸手****着她的臉，竟然沾上了她眼角滲出的淚水，韓偉心裏一驚，自責道：“我該死的讓你這麽傷心，就連夢裏也流淚了。”
方袁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摩挲着她的臉，那觸感和溫度，是他嗎？
“你怎麽還沒走？”是他！方袁微微睜開眼，問道，接着別過臉，避開他的手。
“我知道我該死，對不起，我錯得太離譜了，可是，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他哭了。
“不可能了，一切都結束了。”方袁堅定地搖搖頭，說。
“方袁，不要，我不能失去你，我愛你，我求你，不要離開我。”
這是他嗎？竟然卑微地懇求她原諒。
“在你們做出那樣的事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知道，我們不可能了。一個星期爾已，我們之間的感情脆弱得只能有一個星期的保質期，那是很可怕的事，你知道嗎？”
“我是混蛋，我該死，但是我真的很愛你，別離開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要失去她了，韓偉強烈地感覺到，他犯的錯，無法彌補。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方袁忍不住哽咽，哭笑着說，“我們暫時不要見面，看着你，我心裏很難過，你給我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那種痛你懂嗎？痛得想死去，一了百了。如果你還愛我的話，放了我吧，看不見你，我會好過點。”
一切只能結束了，韓偉痛苦地接受這個事實。
※※※
六年后！
在香港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餐廳裏，方袁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看着文件，她一身高級定制套裝，及耳的短髮，利索時尚，經過六年的洗煉，她更加成熟嫵媚，自信淡然。
“方袁！”向東走過來坐下，拿掉方袁手中的資料，說，“一邊進食一邊工作，我說過多少次了，這樣對身體不好。”
方袁輕輕一笑，說：“是，我錯了，可以走了嗎？”
向東站起身，伸手牽着方袁，走到接待處把資料放下，往大門走去。他們沒有注意到，自向東在餐廳坐下開始，一直被人留意着。
周語聽到“方袁”兩個字時，著實愣了一下，她坐在餐廳角落裏，遠遠地看着她，沒想到會在香港碰上。
六年前韓偉突然退學，她才知道，他早在高中就申請了海外留學，只是當時和方袁在一起，他有意放棄名額。可是，世事難料，一切就那麽的剛剛好，他和方袁分手了，批准入學的通知函到了，他決定離開，當時她只想跟着他，於是靠着父親的關係，她和韓偉入讀了英國同一所學校的法律專業。
一晃就是六年，雖然她還不是韓偉女朋友的身份，但是她堅信，只要再多些時間，他會被她感動，接受她的。只是，方袁再次出現了。
她害怕，怕這六年的付出一瞬間化爲泡影。
一定不能讓她和韓偉相遇。
周語擦擦嘴，拿起一份三明治坐電梯上了28樓，來到韓偉的房間。
“TunaSandwich！”放下三明治，周語在沙發上坐下。
“謝謝！”韓偉站在鏡子前打着領結，相比六年前，他變了，沒有以前的張狂和戾氣，卻多了一份英倫的紳士氣質，唯一不變的是臉上漠視一切，冷酷的表情。
“韓偉，不如我們換一家酒店，我覺得這裡住得不是很舒服。”周語試問道。
“一開始你不是很推薦這裡嗎？”韓偉不太在意周語的話，他撕開三明治的包裝紙，一邊吃着一邊收拾文件。
“我也只是聽説，”周語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說，“而且，我有朋友在另一家酒店工作，我們入住的話可以拿到優惠。”
“不用了，沒必要搬來搬去，浪費時間，反正也住不久，找到房子就走。”韓偉毅然下了決定，果斷地說。
沒能説服韓偉離開，周語心中十分不安。
“怎麽啦？”韓偉見她有心事的樣子，問道。
“沒什麽！”周語急忙説道。
相處了六年，韓偉了解她，心裏肯定有事，但既然她不說，他也不願多問，他接著說道：“陳日勤昨晚給我電話，邀請我們參加他家舉辦的聖誕派對。”
“什麽時候？平安夜嗎？”
“嗯！”
※※※
方袁和向東來到婚紗店，一位和方袁相仿，長得眉清目秀的女人正安靜地坐着化妝，她見了方袁便高興地說：“方袁來啦！”
“准新娘子，好漂亮啊！”方袁走上前，讚美說。
“輪到你的時候，你會更漂亮的。”
“我們一樣漂亮，”方袁說完，看看四周，奇怪地問，“簡敏如呢？”
“她剛才打電話過來，說不嫁了，所以不用等她。”
這位在化妝的准新娘子叫沈思思，她的准丈夫就是向東，而另一位叫簡敏如的，則是向南的准老婆，沈思思和向東是奉子成婚，向南爲了免去麻煩，也索性求了婚，和向東聯合擺宴。
“向南又氣她了嗎？”方袁看看向東，說，“你打電話給向南了嗎？”
“不用打了，他們在外面。”向東指了指外面的車子，說。
“向南和敏如真浪漫。”沈思思看着向東，有意無意地說。
“你們也不錯啊，天造地設的一對。”方袁笑着說。
“那當初你怎麽不去追向南？”向東不快，因爲沈思思經常在他面前稱讚向南，說很欣賞他有心思，夠體貼的。
“因爲是我先追你的，你就以爲很了不起是嗎？”沈思思嘟着嘴巴，生氣地說，“哼！我也不嫁了，寶寶我自己撫養。”
“你想反悔嗎？”向東按住沈思思，不讓她站起來，說，“是你說要嫁給我的。”
“後悔了可以嗎？我要退貨了。”沈思思坐着紋絲不動，嘴巴卻好強得很。
“我這裡沒有退貨服務。”向東見沈思思想開口反駁，立即說，“你再説話，臉部動來動去，妝就不好看了。”
一招見效！
向南牽着生氣的簡敏如走進來，央求說：“救命啊！方袁，你幫我勸勸她。”
“你又做了什麽？”向東抱怨道，“你們耍花槍是你們的事，不要殃及池魚啊。”
“你們兩位男人，到那邊換衣服去吧。”方袁推搡着向東、向南，讓他們離開戰區，別再火上澆油，然後拉簡敏如坐下，說，“敏如，我幫你教訓向南，你也好好地化妝吧，化妝師等你等急了。”
“今天早上我叫他起床，要去試禮服了，他賴床不止，還說不如改天再試，那我就說我乾脆不嫁了，真是氣死我了。”簡敏如嚷嚷。
方袁笑笑，安撫說：“冷靜，生氣會有皺紋的，你們放心，我幫你們狠狠地教訓他們。”
“他們就只是聼你的。”沈思思說。
“這樣也好，有個小姑子站在我們這邊，要是他們不聽話，我們三個女人就讓他們好看。”簡敏如化怒氣為動力，說。
“對了，沈思賢呢？”沈思思突然想起自己的弟弟，問道。
“還在睡覺！”方袁笑說。
“什麽？”沈思思大聲説道，“他昨晚又忙設計了吧？”
方袁點點頭，說：“沒關係，我和他下次再過來試禮服，我們只是配角，你們才是主角。”
※※※
平安夜！
方袁坐在副座，對身邊的沈思賢說：“主人家是大學同學嗎？”
“高中同學。”
“那怎麽不叫你的同學陪你去，她們怎麽說也年輕貌美些吧？”
“我們是伴郎伴娘，要培養默契，而且，我覺你比她們漂亮多了。”沈思賢偶爾看看方袁，笑說。
“好吧，我盡量不會讓你失望，”方袁擺弄一下身上的晚禮服，問道，“這衣服真美！”
“你讓它變得更美！”沈思賢很高興地說着，作爲設計師，最幸運的事莫過於自己設計的衣服找到最相配的詮釋者，“它有個名字，想知道嗎？”
“叫什麽？”
“‘我的天使’，其實這衣服是我的大學入學作品。”
“是嗎？高中畢業就有這水平，看來你真不賴。”
“不是一直跟你說，我很厲害的嘛。”
“臭美！那怎麽不給你姐和敏如設計婚紗呢？”
“設計一件婚紗是很費時的，她們可等不及，尤其是我姐。”
“慢工細貨，我懂。”方袁微微一笑，點頭說，“‘我的天使’有什麽意義？”
“天使是我夢想中的愛情和家庭，因爲父母早逝，所以我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家庭，這衣服灌注了我對家庭的期望，不張揚的性感，沉澱着傳統的味道，我理想的家是平凡中有激情。”
“爲什麽讓我穿呢？這衣服對你來說這麽有意義，應該好好收藏。”
“因爲你很適合它，我找不到第二個人穿得比你好看。”
“我不想當你的天使。”
“正合我意！”
方袁忍不住瞪他一眼。
她和沈思賢認識兩年了，兩人關係很好，她把他當弟弟，當朋友，他也一直把她看作姐姐地關心、愛護。他們已是一家人，就像向東、向南一樣，在他面前，她不用顧及什麽。
會場佈置得很豪華，沈思賢帶着她和主人家打過招呼，便他和其他同學熱絡地聊了起來，方袁便趁機上一趟洗手間補妝。
“思賢！”陳日勤朝沈思賢走過來，身邊有一對男女，他互相給他們介紹說，“這位就是我提起過的那位，一案驚人的天才律師，韓偉，旁邊這位美女也是律師，叫周語，他是我的同學兼好朋友，沈思賢，是一位時裝設計師。”
“你好！久仰大名。”韓偉伸出手，打招呼道。
“過獎了，在倫敦我也早就聽説了你的事。”
沈思賢先後和韓偉、周語握手打招呼。
“方小姐呢？”陳日勤問道。
“她上洗手間去了。”
“她穿的禮服是你的大學入學作品吧？真的很適合她，是你女朋友嗎？我記得當時你說過這禮服要給你的天使穿。”
沈思賢只笑不語，接著他看到方袁出來了，便揮手輕聲叫道：“方袁！”
聽到這個名字，讓韓偉和周語同時愣住了，大家紛紛囘過頭，看着方袁提着裙擺，優雅地走過來。韓偉感覺突然一陣電流竄過全身，心狂跳着，是她，真的是她，六年了，這麽巧合的重遇，他該說些什麽？可是，她還記得他嗎？
周語不安極了，她覺得一切都多麽可笑。
方袁站在沈思賢身邊，呆了，這是夢嗎？是他，還有周語，心，狂跳着，而且隱隱地作痛。
“方袁？”沈思賢搖了搖發呆的方袁，擔心問道，“不舒服嗎？”
“不是，”方袁尷尬地笑一笑，看向韓偉和周語，說，“看到老朋友了，我們認識。”
“是嗎？”陳日勤興奮地說，“什麽時候認識的？韓偉和周語在英國待了六年，之前也應該在臺灣，怎麽會認識呢？”
“就在臺灣認識的。”方袁說。
“我們是鄰居，關係很好。”韓偉盯着方袁，儘管分手了，他也不高興看到沈思賢對她的關心，心裏漾起的心酸的感覺，已經久違了六年。
※※※
重遇的時刻，可以只是傷感！
往事紛紛浮上心頭，歷歷在目，就連現在面對面看著，傷痕還是赤痛。方袁逃到陽臺，和向東講完電話，她擡頭看夜空，看不到一顆星星，不停閃爍著的只是那些浮華不實的霓虹。韓偉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背後，直到他說：“外面風很大，小心着涼。”
方袁驀然回頭，怦然心跳，心緒紊亂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假裝淡定，微微一笑。
那是他一直魂牽夢縈，無法忘懷的笑臉，是曾經帶給他幸福的笑臉，韓偉失神地看著方袁，好一會兒，用輕微顫抖的聲音說：“好久不見，這六年裏，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在國外生活習慣嗎？”
是嗎？離開他后，她也能過得很好嗎？韓偉心痛了，說道：“總會習慣的。”
“你變了，變成熟了。”
“怎麽把頭髮剪了，長頭髮比較適合你？”
“偶爾也想改變一下，換一下心情，我短頭髮都有好些年了。”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韓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方袁只覺得如芒刺在背，她想逃開。
“沈思賢是你什麽人？男朋友嗎？”
好熟悉的一個問題！方袁無奈一笑，說：“這一點你還是沒變。”
他問了做什麽？這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他不是和周語在一起嗎？六年了，當初得知他賣掉房子和周語一起去了倫敦留學，她就決定，她要徹底忘了他，可是，原來她沒做到，從剛才重遇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回答我！”
六年了，韓偉知道自己一刻也沒能忘記方袁。在他有了回到她身邊的勇氣之前，他不敢找她，他真怕自己的出現，再次讓她難過了；六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任何可能都會發生，他害怕，原來她已經忘了他，和別人在一起了，所以，他更不敢找她。可是，命運讓他們重遇，只是她身邊有了其他男人。
她說過得很好不是嗎？她幸福他應該開心地祝福她不是嗎？可是他做不到，絕望蔓延着全身。
六年前開始，他和愛情的賭博，他徹底輸了，輸了心，也輸了她。
“方袁！”沈思賢剛好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杯牛奶，他和韓偉點點頭，便對方袁說，“你都沒怎麽吃東西，我讓人熱了一杯牛奶，先喝了吧。”
“謝謝！”方袁伸手接過杯子，心想他出現得正是時候，“向東說回酒店的路發生車禍堵得很厲害，你今晚到我家睡吧。”
“好！喝完了我們就回去吧，今晚太冷了。”沈思賢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方袁身上。
這一切韓偉看著，格外刺眼，他憤怒地看著兩人，直到周語也出來了。
“韓先生，你們玩得開心點，我們先回去了。”
沈思賢打過招呼，方袁也點頭示意，兩人手牽著手離開了。
周語看著韓偉，故意說：“他們看上去真相配。”
韓偉的心情糟糕透頂，生氣、嫉妒、不甘、後悔，百感交集。六年了，他還期待什麽？一切都是他的錯誤造成。沒有一天不想她，一切的努力都是爲了她，如果她屬於另一個男人，那她就永遠離開了他的生命，那他，生存的意義是什麽？
當他遠在英國而對她的事一無所知時，日子還過得下去，當親眼所見她已不屬於他了，事實的殘酷讓他痛不欲生，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路上堵車了！
※※※
第二天，方袁、沈思賢、向東、向南，還有沈思思和簡敏如，一同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早餐，正準備坐下，沈思賢瞧見韓偉，打招呼道：“韓先生，周小姐，好巧，你也住在這酒店嗎？”
“早啊，沈先生，”韓偉看向方袁，接著看着向東、向南，客氣地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向東和韓偉握手問好，心裏不安起來。
“好久不見！”向南心裏也琢磨著。
“你們聊，我出去拿吃的。”方袁再次心如鹿撞，面對自己的失控她束手無策，只好逃開。
“我陪你！”沈思賢跟著走了出去。
走了一圈，方袁盤子仍是空空如也，沈思賢緊靠地站在她身後，說：“小朋友偏食就要打屁股，你也要嗎？”說完，他夾了兩片火腿放在她的盤裏。
“你越來越婆媽啦！”
“沒辦法，我負責照顧方袁小朋友。”
“看你亂説！沒大沒小的。”方袁用食指戳着沈思賢的胸膛，笑說。
“對不起，我不該笑你的。”因爲癢，沈思賢忍不住扭動身體，一邊躲開一邊笑着說。
“這次放過你。”大庭廣衆之下，方袁不想和他閙。
沈思賢笑着，再夾了些雞蛋土豆蓉放在方袁的盤子裏，然後用手指按着方袁的左背，問說：“這鎖紋身很別致，什麽時候弄的？”
“你怎麽知道？”方袁奇怪地看着他，問。
“昨晚禮服拉鏈坏了，你讓我幫你脫的時候看到的。”
“眼睛往哪看啦？”方袁假裝不悅地說。
“有意思的嗎？”
“不告訴你！”
“鑰匙呢？”
“不見了！”方袁信口說道，然後走到飲料區，沈思賢也跟著過去。
他們的一舉一動，韓偉全都看在眼裏，只覺得心痛難當，空虛、恐懼，一如六年來，再次襲擊全身，只是這次，比以往更甚。他的額頭沁着冷汗，身體微微發抖，他不知道，他是否接受得了更糟的事實。
周語難過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眼裏能看到她，那多好！大家都不用痛苦了。
早餐，大家吃得都很不自在。方袁快快吃完離開，她坐在房間裏翻看着韓偉的入住資料，他和周語定了兩間房一個月的時間。他倆現在是什麽關係？她不禁猜想，是情侶嗎？不管怎麽樣，六年了，她也不能期待什麽。方袁按住胸口，想起了背後的那把鎖，那是她的秘密，六年前得知韓偉和周語一起去了英國，她就紋了這把鎖，她要把心鎖住，封住一切的回憶。
回憶太痛了！她知道只是自欺欺人，就算是沒有鑰匙的鎖，也做不到讓她不再痛。
向南敲門走進來，拿過方袁手上的資料，掃了一眼，說：“還好嗎？”
“我看上去很不好，是吧？”
向南握住方袁的手，說：“記住，我和向東永遠都在你身邊支持你。”
“你們最好！”
這邊向南在安慰着方袁，向東則來到韓偉的房間，他祝賀說：“聽説你已經是大律師了，在英國一舉成名。”
“謝謝！”韓偉給向東倒了一杯茶，坐下說，“你過來就是要和我說這些嗎？”
“什麽時候回來的？”
“幾天前而已，我打算在香港開事務所。”
“不囘臺灣嗎？”
“其實我是香港人，”韓偉轉用流利的粵語問道，“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向東點點頭。
“沈思賢和她什麽關係？”
“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向東見韓偉不作聲，便說，“他是我的小舅子。”
韓偉冷冷一笑，說：“你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那我該怎麽理解你話的意思？”
“自從戀愛之後，我才了解，愛情真的是用心的事，別人的意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我不回答你的問題，因爲我不清楚。”
韓偉笑笑，諷刺說：“六年前你也這麽想的話，那多好！”
“六年前，就算沒有我和向南的反對，我想你們結果還是一樣的。”
韓偉苦笑，默認。
向東站起身離開，他站在門口，看着韓偉，說：“你依舊很自信，不過氣焰下去了不少，你變成熟了。”
※※※
周語說想和她談談。
方袁忐忑不安地來到房間門口，按下門鈴。
“周小姐！”
“方小姐，你叫我周語就可以了，你年紀比我大，你這樣叫我，太不好意思了。”周語話中有話。
方袁沒在意，還客氣地說：“那麽，周語，你想和我談什麽？”
“你應該知道我要談什麽？”
方袁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著周語。
“我希望你不要擾亂韓偉。”
方袁皺一皺眉，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這六年裏，陪在韓偉身邊的是我，我們一起成長，一起奮鬥，我們有共同的話題，有共同的生活，這次回來再見到你是個意外。你和韓偉曾經的關係讓我很在意，他是個念舊的人，而且對他來説，你代表一段特殊的回憶，所以我不想你讓他有什麽想法。你知道他在英國律師界多麽有名嗎？他前途是無可限量的，如果你不想阻礙他的發展的話，你就離開吧。”
她說得像是那麽的頭頭是道，方袁微微一笑，說：“周小姐，我想這樣叫你比較合適，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嗎？最好是這樣，不過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會讓人誤會的事出現。”周語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面對周語突兀的言行，方袁一笑置之，但她也不允許她的誣衊和輕視。
“周小姐，我對你和韓偉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們是什麽關係和我也不相干，如果你說這些是爲了韓偉，那你找錯對象了，既然你對你們的關係充滿自信，那你爲什麽怕我？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差，沒必要去當第三者，破壞人家的幸福。”
周語一聲不吭，她認爲方袁有意言它，指桑駡槐，雖然很生氣，可是沒她反駁的餘地。
“你說韓偉很念舊，你跟他六年了，那你這六年抵不過我短短的幾個月嗎？”
周語再一次被打敗了。
韓偉站在門外聽到了一切。他走進周語的房間，叫道：“周語！”
“嗯！”周語失神地看著窗外，聽到韓偉的聲音，她立即囘過頭，應聲道。
“我們談談吧！”
周語有不好的預感，立即拒絕說：“我今天不舒服，改天再談好嗎？”
“你囘倫敦吧！”韓偉單刀直入，不讓周語有拒絕的機會，“你應該很清楚，我們不可能的。”
儘管知道得不到他的心，可是她是心甘情願跟著他，六年了，他輕易地就說出讓她自己回去的話。周語心有不甘，説道：“爲什麽？一見到她就抛棄我嗎？”
“六年了，你在我身上得到什麽？只有傷害不是嗎？明知道我不可能愛你，你何必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縂有一天，你眼裏會看到我的。”
“不會的，因爲我的眼，我的心都被她佔滿了，這六年裏，我一刻都沒忘記她，我還是很愛她。”
“可是她不再愛你了，你又何必呢？”
“是啊，你會這麽說，怎麽自己做不到？這樣的傻子，世界上有我一個就夠了。”
“沒有你，我會死的。”
“不要以死威脅我，我是很自私的。”
“爲什麽？你爲什麽對我這麽殘忍？”
“我當你是妹妹，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話，那才是殘忍。”
“可是她已經有其他男人了，你難道一輩子只想著她過日子嗎？”
“我不知道，”韓偉看著周語，說出六年來一直埋藏心裏的秘密，“這六年裏，我努力讀書，考取律師執照，你知道爲什麽嗎？一切只為了方袁，只有我變得更優秀、更成熟，我才能回到她身邊，我是在賭博。”
周語懵了，他的話，否定了她六年來的堅持和努力，她一直在他身邊支持他，照顧他，到頭來一切徒勞，她連擠進他内心角落的機會也沒有。
“回去吧，你的幸福不在我這裡，我不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