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墨夏,夏父,大黄,甚至她···
最后是她决定告诉他,就算宋玉倩有着她的把柄,可她分得清时候,那点自私的恩怨,她愿意稍稍背负。夏晞也是···
她匆匆起身,匆匆出门。
“爷,你···有没有怀疑过是有人在恶搞?”他气喘吁吁地站在他面前,明明是深秋的季节,却能流出这么大一大片汗,看来他来得真的很急迫。
“怎么说?”他斜睨一眼,他在夏氏集团的去路上拦住他,却原来为了这个?说实话,WM比起来是真的不重要,若董事会换了人,他才彻底败了。
他抹了抹嘴唇,面目纠结,最后像鼓了一把劲,直直说道,“最近WM的很多顾客都涌到了我们家,我觉得有些意外,你看我爸妈是不是会···”
“大黄,”他突然打断他,“我自有定夺。我很感动你为我连家都能抄,”他搂上他的肩,笑得一脸灿烂。“不过,真的不是。”
“卧槽你大爷!”他跳起来,一把挥掉墨夏的手,“什么叫连家都能抄?”
“若真是,你觉得你家小公司之后还能稳稳运行?”
他白他一眼,“你真是完全不顾我对你的一片深情!就算是老子你也有仇必报吗?”
他果断点头。
“卧槽!你个负心汉!”他横踢一脚,却放下了心去,幽幽飘来一句“那你怎么断定不是?”
“我有了人选。”
“谁?”
他稍稍停顿了一刻,又轻蔑一笑,“你等着看好了。”
这天的午后出现了蜜色的黄昏,几只飞鸟没入天空,燃着一身灼热的颜色。她一路奔来,踩着铺满街道的昏黄,也渗出缜密的汗。这个午后美且娴静,却有那么多人在匆匆奔赴灾难,罔顾它一片盛情。
她也是,匆匆奔赴灾难的现场。
她在WM没找到墨夏,却偶遇了他···
她怔怔望着,还喘着急促的呼吸。
“夏···夏晞。”
“嗯,你怎么来这里。”
“我···”她慌张了,既然来到这里,肯定猜到是找墨夏了。于是她觉得说谎只会显得更不该些,平添那些让人捉摸不透,曲折离奇的情节。“我找墨夏。”她声音微弱的要低去尘埃里。其实是不必要,除非她咬定不说,不然再低,他还不是会听见的吗。
他眼里依然清明,没有风暴,或什么暗流涌动,但她感觉不好,随处想都会知道,感情的事能有多少讲得清的道理?
“找到了吗?”他依然平日里的语气,几乎真的不当一回事。
她有些丧气,“没有。”
“那还要去找吗?”
“不不,正准备回去。”她朝着他心虚的笑。
他便抿了抿唇,揽过她,倒是很聪明。
街上被橘色的蜜汁染得一片烂漫,WM空了,但生活的这所城市依然人来人往,沐着清风,沐着夕阳。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宽阔,那么庞大的建筑死去也不会扰乱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该快乐的依然快乐,该悲伤的依然在悲伤。他们关注它,谈到它,但骨子里却是活着自己的一番景象。
突然,夏晞对她说,“你还惦记泉水吗?”
她恍惚地抬起脸望他,“怎么突然提起?”
他嘴角里泛起淡淡的笑痕,在细密的阳光里精致地折起,眸光淙淙溢出,平静如水,似笑非笑···忽然又浅浅的灭去,像从未来过,只记得他的发丝在她心间缭动。
“因为想起生死,同向大梦一场。”
她突然像听到了他自己。
泉水是个幌子···
桌子上手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起,他接起。
“墨少,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时候说?”
他冷峻的目光里划过一丝警惕,“查到什么了?”
“之前你让我们查的夏晞···他去了美国的一家,医院,好像还与一个有名望的医生很熟的样子,而且前段时间,那名医生还来了这里。”
他瞳孔紧缩,指尖摩沙着唇下一侧,“医生?”
“对,而且正是来了金院长的院里。”
金院长?于是他又想起大黄生事的那次,那个男人跟金院长到底密谈了什么,见他来了便神色匆匆地逃了。
呵,故事好像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想,他要弄个清楚,全凭好奇。
他合上眼前的文件,按了按鼻梁,“现在先松开夏晞,查查金院长以及与我们夏老之间的交往。”
“是。”
窗外已是深黑的夜,这一程匆忙,已经许久未来得及给自己清闲的时光。他想起夜未央,还真的是想念了。偌大的办公楼里晃着这一片灯光,寂冷孤寂,WM真是不保了,人都散去了,就算找到所谓的原因,最后能重振旗鼓,他也要把酒店那边的事都料理了,你看,又是多出一茬,不如放了。现在它只是一具空壳,一切都得重头再来,他没那么多精力,何况他真正的事业是在夏氏酒店,要有舍有得。舍的便是WM了。
他自己关了灯,走到街上,招了一辆车。前段时间的违规处理出来了,果然这一年的分是扣光了,凄凉的事总喜欢接踵而至,现在连出行都要备受限制,也觉得滑稽。
只是不曾想她会出现,站在凉薄的西风里,朝他望来。他随手带上出租车的门,摆手让它离去,然后直率地走朝她走来。她依然瘦弱,没什么曲线,在路灯里站着也没映出姣好的影子。那么,他的喜欢难道来自于人们所谓的灵魂魅力吗?他突然嗤笑,他竟还能有这样坦荡的喜欢,不为女人的胸和腿。
“找我?”
她点头。也如他那般坦荡自如,他忽然怀念起,曾经她看起来的那丝造作。因为茫然,谨慎,还有对异性之间的那种不知所措才会导致的别扭,再不会有。她已经全然不把他当作产生情愫的人,或旧友,或陌生人而已。
“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来说下自己的推断,关于WM。”她是真的一本正经的说。
他忽而笑,为她的正经,也为她的果敢,于是他便说,“推断?呵,大半夜的,你瞒着夏晞出来的吧?竟会只为一个推断?”
她抿唇。她的确瞒着夏晞跑出来的,不为别的,只因难免招惹不必要的误会。她讨厌在夏晞面前给自己洗白,因为他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让她不明白他是否真的信任,然后只为那点小心思惴惴不安。遇上夏晞,她容易钻这牛角尖。
于是她便果断改口,也果断说白,“好,那就不是推断。宋玉倩可能牵扯在里面,虽然她没那么大的能力,但我感觉她在里面。这可以是个撕破口。”
“证据呢?”
“就是你自己要去找的了,我没你这般的手段。”
他又笑,不怀好意的那种,“那你来告诉我这些的原因呢?是担心我的WM,还是舍不得曾经夏晞的WM?”
她有些气愤,望他,“没想过这层原因,你要是不信可以当作没听过。”是真的没想过,只觉得事态严重,到头来真是宋玉倩的诡计多端致使他们都苦痛,她不会觉得好过,所以她也算在解救自己。
“没有不信,”他见她恼了便肃正起来,“况且这是真的。她来找过我。”
她小腿颤了一下。宋玉倩找了墨夏?不过又慢慢明白过来,她还没说,要不然墨夏也不是这样的反应。
她不说就是为了扼制她的吧?以为这样她就不敢找墨夏挑明,真像中规中矩的一步棋。
“···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晚上,我羞辱了她一顿,她那种性格的人一定会锱铢必较,所以我料想过她会参与,毕竟整垮我的机会不多。”
她点头。
“后来看到她的报道,原来是个名不经道的记者。这种身份的人最喜欢煽情闹事,上次你和凌檬···呃,就是你们学校出来的那个明星,你们两个的事也是她挑的。”
她疑惑望他,“你···认识凌檬?”
他也诧异了一阵,脑子里有些错乱,难道凌檬去招惹了她?
“是认识,怎么?你熟悉她?”
“没,只是一起上过课,况且她长得招摇,没人不注意她。”
“的确。”
他原来如此地点头。
此后无话,都静默许久,他说,“走吧,回家。”
她愕然望他。
那语气太苍凉落寞。
当然落寞,他们的家,却不是他的人。
西宫路口的风远远吹来,她瞭眼望去,真是许久许久没来过这里。这灯火里溅过血,这西风里染过腥味,都是泉水的。她忽然又想起夏晞的话,“因为想起生死,同向大梦一场。”他在教她豁达,教她看开淡忘,他又在铺排道路,一点一点地让她偏向他的远处。
可是啊,你一定不会如愿,我连泉水都忘不掉,又怎么会去忘记你···
她从泉水出事的那片地上踩过,墨夏也踩过,可是他们的心情却隔了一个时空,她像跨了一个夏日季节,整整一个还有泉水的季节。
再从灯光里走出,真的像大梦初醒,那种感觉太落空。
于是她想见夏晞,没这么这么料想过他死后是怎样的自己。
一定是空尽了灵魂,空尽了哀乐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