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一阵,周日那天,他说下午几点之前最好到教室来自习。我按照他说的来了,教室里人并不多。然后晚自习就听到他说下午偷偷来看了,还数了一下有十几个人。他还来了好几次,大家听完之后都很晕……他一定是躲在了哪儿,在偷偷监视我们。
“扬起了灰尘,回忆里一场梦
那照片里的人,瞳孔曾住着我
阖上了过往,梦境活成河流
滋润了身旁,真实的脉搏
生命来到窗前不吭一声领走了我们
谁为情所困,谁为爱牺牲,谁比谁深刻
翻飞了往事,有时灼伤眼眸
伤人的台词,现在听来轻松
平息了心思,有时一笑而过
此刻的样子,见风仍然是风
生命吹过面前不吭一声划成了掌纹
挥霍了缘分,看透了景色,我懂得深刻
当时奋不顾身伸出我的手
看见了轮廓就当做宇宙
甜美的习惯变成生活,才了解了什么
如今故事发展成就一个我
学会了生活能享受寂寞
剧烈的语言变成温柔,又带来了什么
若是不曾走过,怎么懂”
——苏打绿《喜欢寂寞》
一次巧遇,应该是下午吃饭的时候,正值黄昏,空气里有一股闷热。我刚去小卖部买了点粮食回来,特意多买了些,免得又大老远的跑,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可能是有些晚了吧,我走的二号教学楼所对的那条路上前后几乎没有人,但我还是很悠闲地走在路中间,不紧不慢。
这条路尽头是个丁字路口,横着那条路是通向生物园的,贯通三个教学楼。突然前面那条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粉色的长袖polo衫,很淡的卡其色休闲裤,上衣是别进裤子里去的,外面还系了一条黑皮带。我穿的是一件假两件黑色长袖T恤,蓝色牛仔裤。之前我应当是低着头走路去了吧,否则他怎么出现得那么突然。我是正脸朝着他,他应该是从生物园值完班去往办公楼的,我在他的右侧。
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看见对方,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把原来面向我的头转回去了,我则几乎是愣在了那里。我的位置比他高,略俯视他,他走很快,迅速地就从我面前径直离开。我还没缓过神来呢,他倒是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他应该也挺意外,那疾走的样子好可爱呀,等他走了我才开始慢慢接着走,心里是很开心的。那时我们应该还是在冷战吧,当时这件事只有浓烈的惊,似乎没有什么喜。
有一次剪脚趾甲的时候,剪肉旁边的指甲时用力过猛,导致不是剪断的,而是撕拉断的,然后脚就肿了,还流了一阵脓。一天早上就不想去学校了,在家里躺着了。然后房东就上来说是班主任让我上学校去。我真心不想去的,可是可是她硬拉着我,矮油,就只好跟着去了,人家把我搀着我还有什么办法。她说他去吃早点了现在应该回来了。到校门口刚好碰见他,穿着那件渐变的polo衫,他看见我之后又迎上来,房东为我开脱着,他简单地问问。然后我就进学校了。
前面有日子的大部分是草草记在一个本子上的,自上一篇之后就没怎么记过了。如果确实有必要再简略地记在本子上,日后好回忆整理。我和他之间上半年是很平淡的,或许是因为前面一系列的事,尤其是那女生对我的打击很大,我渐渐减少了对他的热忱。
应该还有一些他忽略我冷落我的事,我没记下来,也忘记了,不然我不会这么绝望。当时因为彼此的冷漠,我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学习上,专心地恶补化学,我的化学作业还被老师表扬了呢。上半年的期末考试化学及格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化学选修五只设在选考部分,也就是高考化学的重点知识并不在这里。我感觉那一个学期自己真是白忙活了。
5月,6月,7月我都是坐在外侧的,而他那么多次经过我身边,却一次也没有驻足过了。整个上半年,除了那个英语早自习把我找出去之外,再也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了。
和他有关的东西我基本上都留着,在后来的学校毕业了,所有的书都丢了,但却把所有的生物书带回来了,还有一些生物卷子,笔记本也留着呢。这应该是高二下学期我的综合素质报告单上他的评语,手写的,他写的字很有特点,很可爱,像他本人一样可爱:
“认真、细心、刻苦、礼貌是你的优点,也是你今后做任何事情成功的基石。
本学期,成绩相对稳定,遗憾的是进步不明显。老师相信只要你一如既往的(这个“的”好像是个错字吧,应该用“地”)努力,成功一定属于你。通过几次考试,相信你也看到了自己的薄弱环节——数、理、化。希望新的一年里,你能拿出勇气向这三个学科发起挑战,切不要再犹豫。老师认为你是能做到的。加油吧!孩子!
XX”
还有一点,“年级组、学校综合评价”一栏的盖章居然是“综合评定为优秀”,我不明白,看了别人的,有一个女生平时学习很认真,是大家公认的很文静很努力的女生,可她的却是及格。我自己觉得并没有她好,难道这是他在鼓励我吗?
他曾说觉得学校的食堂馒头做得挺好吃的,还经常买很多带回家。他这么说的目的是用自己来做个表率,让我们接受学校的饭。还说谁再不吃就去办公室和他一起吃,看学校的饭到底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高中的饭的确是我上学这么多年以来最难吃的饭了,没什么油,基本上和水煮的一样,还经常半生不熟的,有虫子,而且基本上打不着饭,每次排到我这儿,就只剩米饭、水煮的白豆腐和水煮的豇豆了。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把一堆水煮的汤似的菜浇到饭上,米饭混着油水,实在是难吃,本来菜就吃不下去,连饭都给祸祸了。所以我其实一直想去办公室和他一起吃来着,可是人家只是开个玩笑。
刚刚开始补课的时候,他让每个人去买一份高考报纸。我买了,但是带回家了。某次他来上课,要我们做上面一道高考题,没奈何只好看同桌的了,然后找了张纸写答案。他在班里转悠,转到我这儿来了,看我写答案,之后问:“写完了没有?”我直接就摇头了,知道自己写的一定不足,只是写不下去了。这还真是一次难得的关心。
他讲他们小时候连北京方便面(就是这边特有的5角钱的方便面)里面的粉包都拿来泡水喝,还喝得津津有味,小时候真的觉得那是好东西。他边说还边笑得很开心,其实现在想来他小时候过得多清苦啊,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对当时苦中作乐的一种感慨吧。
他给我们讲过做昆虫标本的方法:捉住蝴蝶的翅膀后给它灌风油精就行了。
班长说他从前上大学的时候去庐山实践,整座山的植物都认识。几年后我们见面,班长说这个暑假他带着一家子去庐山旅游,又提到了之前和我说过的话,说曾经在火车站见过他和妻子孩子。班长还问我之前给我发微信给他点赞的事,问有没有加他?我没有看她的眼睛,说加了。她哪里知道,我早就加过他了,不过被拒绝了,更不要说点赞了。后来他的妻子还找过班长,也是微信集赞的事。不过可能因为第一次我没理班长,第二次她就没有找我了。几年之后,对于他的事,我就只能这么默默地听着,心里黯然神伤。又想到自己的父亲,记忆里十几年几乎没有带着我们一家出去玩过,近几年连回家都很少了。自己有了另一个家,爱了别的人,一心都为了另一个家另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