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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病

1月7日,周五

我期待的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他来了,然后把试卷上的答案写在黑板上,对答案时我注意到他拿了凳子,我就有些奇怪,从前上课他从来不坐着讲的,也许是累了吧。然后他说让我们对一下答案,弄不懂的可以和同学讨论一下,他晚上再来讲。听到这儿,我吃惊极了,他怎么了?

班长说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我就更不放心了。

他说话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情绪,听不出一点悲伤或喜悦或愤怒。我也无法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什么。一整节课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点颓废,大部分时候低着头,有时看看窗外。中间有一次他咳嗽了好几声,我微微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隐约看到他的脸我就迅速低下了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他都是乐观开朗的,不要不开心,不管怎样,我都永远爱着你。

假若我戴上眼镜,看到他的眼神一定会心碎。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去吃饭,然后就走了。我不敢耽误,迅速地跟了出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进办公楼,然后从办公楼另一个出口出来,走过那个交点直接拐向了校门,没有穿过尚志大道去取车。中午也没有来探班。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要填表,他来了,说让我们注意照顾好自己,不要感冒了,最近天气比较冷,他就感冒了,上午连着上了三节课,最后一节课来到我们班实在讲不动了,所以就没讲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不是就好,可是他病了,真是的,成天让我们照顾好自己,自己倒先病了,怎么没照顾好自己?要是他病倒了,我们怎么办,谁来照顾我们啊?

晚自习是他的,朦朦胧胧中似乎和他对视了几次。第一节自习的时候,他问班里几个最近病了的同学病好了没有,每个病了的同学都会受到他特别的关怀和问候,我要是病了该多好。

他将上一次交钱而没有找钱的同学的钱找了,给我的时候,把钱轻轻放在我桌子上,然后用半蜷着的右手的手指关节压了压我的书,意思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因为当时我正在低着头做作业,然后他站在了旁边,边用手指关节压着书嘴里边嘟囔着什么,我可能是被他的突然出现还有手惊到了,而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反正意思就是说钱已经找啦要收好啊什么的。我始终低着头,眼神移向了他压着书的手,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温暖。

晚自习他讲课的时候,说自己头都是昏的,完全是凭着记忆讲的,要是讲错了让我们提出来。我很心疼他,真的很心疼他。大部分的生物晚自习结束后,他总是没有立刻就离开教室,而是站在讲桌前,将疼爱的目光倾注在我们身上,看着或是继续冥思苦想做题,或是手忙脚乱收拾东西,或是相互讨论的我们,他可能是等等看又没有人要问问题,可能就是舍不得我们,想多看我们一会。我呢,一有机会就会去看他,我知道他是爱而我们的,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

晚上回家,10:45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老师,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多休息,养好病。您今天上午的样子令我们大家都很心疼,感冒好了,才有精神给我们上课。要快点好起来呀。”

其实我也一直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发过去。一个教了不到半年的学生发这样的短信给自己的老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他上午已经病到累到讲不动课了,而且我说过他是我在这边最重要的一个人,真的,要不是他,我不会明白不会懂这么多。如果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不去关心爱护,那还应该关心谁呢?

他没有回,一直没有回,我以为他至少会回一句谢谢,也许晚上没看到。

1月8日,周六

早上还是没有,我又奢望早上跑步或做课间站战队时他回来和我说一声谢谢,可是早上站队时没见到他。上午第二节是他的课,下了课他说赶快去做操。今天阳光很好很好,我以为他一定会出来,我一直等啊等,朝着他来的方向看了又看,他始终没来。也许是太累了吧,也许就是故意的。

中午他来很早,我正在这儿写日记,他在班里转了好几圈,2次从我后面过来从旁边走过,我用手挡着,才不要他看见我写什么呢。他在前面又站了很久,然后才离去。下午大扫除后我急忙回家洗了个澡,然后又急忙赶来。

他来得很晚,18点都过了才来,我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他转了一圈然后坐在讲桌前写东西,很久之后又转了一圈然后拿起东西就走了,那时是19点。隐约看到他戴了条围巾,米黄色的,在羽绒服里面,下午我回去之前班里换了位,我坐在靠左边墙的第三排最右边,位置很好,看黑板也清楚,他又能经过我身边看我做题了,多好!

晚自习下课,我收拾东西又找东西弄了好半天,一直听见班长在门口喊最后一个不要忘记锁门。等我找完东西一看,只剩我和另一个女生了,而那女生正在向后门走去,我就这样看着她走了,她也不帮忙关一下灯锁一下门,然后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弄好一切,我走到他窗前,放慢了脚步,见到一个人影关上了最里面那屋子的灯。然后旁边靠外面那屋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转了一会儿又出去了。我远远望到一个人向车棚走去,只能看出有个人,却无法看清轮廓,然后被湮没在了车棚的黑暗中。我走过那个交点,正后悔没能早点出来看清那个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迎面的那个陌生人传来,他说:“朱玉京,晚上早点休息,听见了吗,别搞到一大晚上,啊!”

我诧异极了,居然是他的声音。又瞧了瞧他,他把羽绒服帽子戴上了,灯光本来就昏暗,帽子一戴上,压根儿就看不见他的脸,帽子里一片漆黑。看来他真的是病的不轻。他一叫我的名字,我就兴奋了,又有些惊奇,感觉不可思议,好像是上帝从天堂里把他派到我身边,我答应了一声“啊?”然后听见他说后面那些话。

我极力地想看清他的脸,却都是徒劳,他一边说一边向上走,我一边听一边看他一边向下走,等他说完,我“哦”了一声,就这样他从我右边走过,我从他右边走过。当时我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走过他很久,我突然欣喜若狂,高兴得不成样子,越想越高兴,喜笑颜开,笑靥如花,他来时一路开花。

当时我手上提着两个袋子,抱了一本书,右手提着我的保温杯,穿着那件粉红色的羽绒服。我到底有多么幸运,一次又一次遇见他。初相识就是一种缘分,他就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我的枯竭的干涸的狼狈不堪的心灵的土地,他就那样轻轻静静地走进我的心里,我希望他不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昨天那个短信发的有点晚,也可能是今天我走得太晚了,他来学校是要去查寝,也就是说那个时间应该都睡了,可我才从班里出来。他那样可爱,本来也没有理由生他的气的,他生病了,我怎么能生他的气呢,没有理由生他的气,他病了很早就休息了,我的短信也许惊扰了他,怎么能还祈求他会说谢谢呢。到了家,嘴里一直哼着歌,睡觉前一直看着手机里他的照片。

1月9日,周日

早上到了学校我以为他不回来,因为周日他一般都不来,况且现在还病着。可是他来了,戴着那条围巾,从我身后过来经过我身旁。我在读书,因为想让他高兴一点,让他知道我听他的话,我尊重他,我在乎他。然后他坐在将桌前又写些什么,快7点时他提高嗓门让我们停下来,说下午要补课,不能放假,提倡我们早点到,他说他会来早一点。我看见了他的抬头纹,有点心疼和难过,然后他就走了。

下午的补课,他几乎都在讲桌前。黑板上抄了数学题,他让我们赶快抄,一会要讲生物。有那么一次我抬头抄题,他恰巧朝我们看,我抬起头看黑板的同时,他立即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几个意思?反正我又没看他。不管怎样,喜欢他,想念他,和他有关的一切,都令我无比激动与喜悦,谢谢他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喜欢一个人,想念一个人,让我第一次体会到甜蜜的爱情。

1月10日,周一

班长说高一的时候他曾教过同学们一首歌《朋友别哭》,她说她很喜欢。

“有没有一扇窗,能让你不绝望

看一看花花世界原来像梦一场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

到结局还不是一样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

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

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

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

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

你的苦我也有感触

朋友别哭,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朋友别哭,我陪你就不孤独

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感觉句句戳心窝啊……

1月11日,周二

今早跑步他没来,早读也没来探班,课间操太阳那么好还是没来。上午第四节课是他的,他用投影仪放练习题给我们做。我不大敢看他,看到他就觉得他好帅,长的很干净,眼睫毛长长的,投影屏幕上,他的睫毛上下眨动着,好可爱。当做最后一道题时,从我前面过来经过我身旁,没有停留。过了一会,他又转回来了,从我后面过来经过我身旁,我有些激动,他走近了我,看我做题,看了很久,我的脸开始发烫变红,从他开始看的时候,我就停下了笔,因为很紧张,脑袋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好像他一来,就只有一种激动紧张的情绪充斥我的身体和大脑,让我变傻,拿着笔可就是写不了字。

看了很久之后,他说了些什么,不知道说的什么,听不清说了些什么,我当时估计已经有些神魂颠倒了,没有意识。等他走了之后我心里乐开了花,脸绯红绯红的。不多久,下课了,他去收拾投影仪,因为还沉浸在刚刚的幸福中,我没注意到他还没走。其实我已经在位子上等了很久,准确地说是幸福了很久,估摸着他该走了,就起来准备去吃饭。

没想到走上讲台,发现他正在从讲桌另一侧走上讲台,我经过讲桌,而他正要拿讲桌上的书和杯子,然后我们就不得不要在那个狭窄的讲桌和黑板间的空间里相对而行。我靠近黑板侧过身子低着头有点意外,微笑着,他靠近讲桌,我们彼此相让,擦肩而过,这种感觉很微妙。

1月12日,周三

今早他来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没看出来是他。我一直向他来的方向看,见了人影之后,盯着人影看半天,怀疑是不是他,好像更像是隔壁的班主任,我真的这么觉得。一边盯着一边想,直到他来到我面前停下,怎么真的是他?那我刚才那么盯着不是被他发现了?

他说过自己喜欢的都是老歌,很怀旧,我也是,因为那些歌都是属于自己青春的记忆。

下午第三节课班会,还没上课他就来了,头发剪了。早晨他来的时候好像没剪头发吧?今天停电上午没做操,中午一整个中午都没来,可能就是去剪头发了吧。

我发现墙上贴的我的那张概念图一角耷拉下来了,然后一直半垂着。于是盼望着第一节自习他来的时候能够扶一扶那可怜的一角,可是他没有。我觉得是没看见吧,他那么好心看见了一定会扶起来的。

元旦晚会上照了很多照片,有几张被放到班里的QQ群,班长下到了手机里给我看,有一张里面有他,而且他还是主角,他的左右后面围着的都是学生们的笑脸,他也笑得很开心。不过照片照得不好,闪光灯太强,每个人都照得不像本人。他的脸照得耀眼,失了真,脸上反射的光线太强,模糊了五官和轮廓。

下了晚自习,等人都走光了,我把概念图揭下来了,要把它带回家,它是只属于我的珍藏,我的设计,他的复制,一切都是因为有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改变,只要他喜欢。

1月13日,周四

下午第二节课是他的,他稍微带着我们复习了一下书,我有两次抬头看他。第一次我一抬头发现他正在看我,我眨了两下演讲就立刻低下了头。第二次的时候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俯着身子,在读书上的内容,大概是题干之类,我颇为欣赏地抬着头看他低着头认真念书的样子,突然地他抬起头来讲,看到的就是我,大概是题干念完了吧,一抬头就看到了我,我惊慌失措,他竟没有立即把头转向别处,这两次他都没有。我还是看着他又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之后无论他怎样讲,我都再也不肯抬头了,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抗拒了,再看他哪怕一眼都会被迷倒的,我会受不了自己的。

今天第一节自习他来的时候有了脚步声,因为他穿了这边传统的布靴,就是各家的女人们自己织的,大街上也卖。走路极不方便,所以就有声音了。他的脚步再轻也挡不住啊。

1月14日,周五

今早跑步他没来,也没来探班,课间操来了。我和班长去得晚,看见他在向我们班走去就跑了起来,他到的时候我们刚刚到。音乐已经响了,立刻就开始做操了。他站在我左边两个女生的中间靠前一点,双手背在后面。我看了他一眼,周三剪的头周五就很帅了,很精神,很阳光。要是我剪头发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看得顺眼一点。这说明他长得很标致吧!他穿了一双暂新的白鞋,目光直视前方,有些怒气,因为他前几天做操没来探班所以班上有些同学就懒得去了。今天他突然冒出来,弄得那些心存侥幸的同学们措手不及,这下倒霉了。

他让体委去班里把没来的喊来做操。看到他帅帅的,我就开心起来了。这两天心情不好,可能是他没来探班,见到他次数少了,就莫名不开心,找不着确切的原因,但就是什么都不想做了。内心充满了愧疚自责和压力,可又不愿强迫自己为了学习而怎样怎样,于是总是处在极大的自我矛盾之中痛苦着,时间就在自我矛盾的夹缝中快速溜走。

晚自习是他的,但他没待多久,给我们做了一套极为简单的卷子,他从我身边经过两三次吧,但都没有停下脚步。

每当我心里有种冲动,想要抱住他,想要亲吻他,想要从他背后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对他说我喜欢他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这样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会没脸再见他。可我最想的是学业有成之后来看望他的时候能够跟他说我曾经暗恋过他,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我别无选择。真的好想他,我从未这样在乎过一个人,可他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对我好。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

几年后我居然没有走这唯一的一条路,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像从前了。

1月15日,周六

今早是最后一次跑步了,在开跑之前他来了,然后双手背后站在前面让体委清点人数。要开跑了,他说:“跟着跑,快跟上!”

今天上午的第二节课是生物,也是最后一节生物课了,很舍不得他,也舍不得生物课。我多么希望我们之间的故事能够再多一些再长久一点。可我不属于这里,我和他注定了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这最后的一节生物课有些平淡。

上午的课间操也是最后一次了,他没有来,没有来。中午我直接睡了,不想理他,也不想见他,我睡着之前他没来。13:15我醒了一次,也没看见他,不过他一般是一点来,到底来没来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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