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自己说的休息,李幽篁本人却没有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才经历了虫族的追杀,只要一合上眼,看见的却是那幅血腥的庭院风景。
鲜血流淌、樱花飘零、残刀断刃,
他不知道那幕惨剧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自然也不认识那名遗世独立的少年。他所存活的二十年时间里,从来就没有遇到过那样的存在。
“无能之神?什么东西?”
对此他一点都搞不懂,可是在记忆的深处,却总觉得隐隐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说法。
也许是《圣经》,也许是《南华真经》,具体是那本书中怎样的描述,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脑海中成千上万的信息组成无数断裂的字句、概念,闪烁而过,让本来就疲惫的心灵更显烦躁,而十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幽篁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赵樱空的肩膀,把她叫醒。
“嗯?”赵樱空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没有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脸色有点疲惫,不过李幽篁并不打算让她继续睡下去。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是有讲究的,长时间的睡眠缺失会让大脑通过短暂的关机重启来强行充电,产生无意识的睡眠,不论你是站着、走着甚至和敌人战斗的时候都可能进入睡眠状态。不仅无力阻止,甚至不能被意识到,这种状态是极度危险的。
然而休息的时间一旦超过十五至二十分钟,意识就会陷入深层次的睡眠,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身体的各项机能开始修复损伤。这个时候本来被理智压制下去的疲惫也会全部显现出来,全身酸痛,到时候恐怕连常态下的三成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李幽篁想,既然眼前的少女是个杀手,就应该理解这些,不过显然赵樱空不在状态。
他叹了口气,道:“好了,要走了!等回到星舰上,随你睡个痛快!”
赵樱空点了点头,扶着岩石慢慢站起来,向着李幽篁挪动。
看到她的样子,李幽篁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快点的话,我就丢下你咯!”
这样说完,他转身走了几步,身后马上传来了几下急促的脚步声,但紧接着的是“噗通”一声。
“喂!?”李幽篁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赵樱空摔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你没事吧!”李幽篁连忙跑上前把赵樱空扶起来,那个小女孩躺在他的怀里,蜷缩着的身体瑟瑟发抖,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李幽篁把耳朵凑过去,这才听清楚赵樱空的声音:“真好……不知……死亡为何物……”
李幽篁愣了,这才发现赵樱空体温出奇地很高,抱住她的时候,感觉像是接过了一只暖袋。
“发高烧了?怎么回事?”他皱了皱眉头。
自从登陆克伦达都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焦虑的神情。他把赵樱空扶回岩石边躺下,这才注意到对方衣服后背上被斜撕开了一道口子。长度大概在三寸左右。
赵樱空的后背上有一道相当吓人的伤口,虽然已经做过应急处理,止了血,但却没有做好伤口的消毒,以至于引发了感染。
“这个笨蛋啊!”李幽篁不由得抓了抓耳朵,如果是在地球上,赵樱空的这种伤口处理方法当然没什么大碍,就算伤口感染也能拖个几天,到时候得救了再治也来得及。
然而克伦达都星属于外星球,存在的许多菌种人类自身并无免疫能力,原本普通的伤口传染,随时会变得致命。
“该死的,快想想该怎么办?”李幽篁一时间有点慌神,片刻之后,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符文宝石。
他把宝石握在手里用力捏碎,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如同液体般从宝石里流出来,包裹在赵樱空的身上。
“明丽、闪烁的光芒啊,以你全部的力量将伤口治愈!”
光芒下,赵樱空背后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肉芽,随即缝合,最后变成了一道粉嫩的疤痕,只是疤痕的四周却是一片红肿。
宝石魔术治愈了赵樱空的伤口,然而并没有顺势将炎症也一并消除掉。
李幽篁想了想,又从口袋里取出一瓶疗伤用的炼金药剂。赵樱空服下药后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李幽篁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温度似乎变得更高了一点,看起来疗伤药剂能够恢复她的身体机能,对炎症却毫无作用。
“伤药没用的话,试试解毒剂?”李幽篁又很快地掏出另一瓶浅粉色的药剂,给赵樱空服下。片刻之后,赵樱空后背的红肿渐渐褪去,体温也恢复了正常,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炼金药剂中的解毒剂是萃取多种灵矿的精华制成的,它服用后的作用是根除中毒状态,而非药理上对毒素的中和。他从夏威夷回到主神空间后的几天,从书上找到了这几种炼金药剂的配制方法,因为材料正好充足,他就试着配了两瓶。
现在看来,细菌感染似乎也算是中毒,总之能起到效果是再好不过了。
赵樱空身上的异常状态算是解除了,却没有醒来的迹象,李幽篁仔细查看后发现她只是因为太累而陷入熟睡了,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本来打算自己保命用的药剂都用在了你身上,这种事情,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他想了想,发现还真没什么可说,于是又笑了笑,把赵樱空背到背上,开始向着撤离点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有点出奇地平静,甚至连一只虫子都没发现。李幽篁背上的赵樱空算不上重,不过背上一个人以后,行走的速度多多少少会受影响,约莫五个小时的时间里才走了半百公里,比他原本预计的更慢了些。
就在他担心是不是来得及的时候,由远及近的震动感忽然自脚下的大地传来。紧接着,嗖嗖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李幽篁本能地卧倒在地,下一瞬间,他就看到两头飞虫从头上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