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侯府兄妹心志异达朋温情助弱友
金夫人目光诧异、上下打量,问:“成儿可在家吃晚饭?”
子成允首。
金夫人便对丫鬟道:“让厨子多上几道四阿哥喜欢的菜。”
下人退,金夫人轻声对儿微嗔:“看你哪儿来这身汗,怎弄得上下前后一身脏?还不快去洗理换衣裳!”
晚饭摆了席,金夫人对下人道:“你们且都下去,今儿不用侍餐。”
金夫人不停往子成碗里添菜,疼爱道:“成儿这些日子在外应酬,难吃得舒坦,多吃些!”
紫玉问:“哥,你今儿穿布衣上哪儿?做何事?”
子成正狼呑虎咽,听妹妹问话险些呛着。
金夫人忙抚拍儿背,言:“玉儿吃饭罢,女儿家的别多嘴!成儿慢点儿,怎像饿了许久?!”
“娘,成儿今日认识了白大卫。”子成应。
“是在贝家见了?”金夫人问。
子成摇摇头,便道事由。
言毕,紫玉便嚷道:“哥!你怎与混江湖下九流之徒搅到一处?咱是既贵且富!我虽在府中,也晓得外面不知多少有身份、财势之人,想法子攀着结交咱们,亏你如此作贱辛苦自己,就为交些小民!”
子成恼应:“圣言云:‘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之。’妹妹好端端在府中,可是从何处染了市俗之污浊,如此有违圣贤之道、势利言语,竟出自堂堂侯府我亲妹妹之口,真令为兄汗颜!”
金夫人劝:“兄妹俩见面还不到一顿饭光景,怎便吵起来了?罢了快吃完,玉儿回房去,成儿随娘到里间说话!”
里间,金夫人和言:“成儿这些日在贝隆庄随润明、润升学得如何?”
“回娘的话,不仅学生意营谋,更学他们处世为人之道!儿还想向白大卫求西洋之学。”
金夫人关爱应:“好!可西洋之学不急,且先把买卖生意道上之根基打稳!‘生意’二字:生者乃无中生有,继而环环相生,才可生生不息;意者乃由‘立’、‘曰’、‘心’三字纵合而成,即立势、商议、察心。一门生意是否机缘成熟之命门,在于其运作起来之‘赚钱通道’是否实在、无懈可击!‘挣’钱乃以体力、双手与众相争取利;而‘赚’钱则以资本兼智慧,步线行针‘经之营之’筹谋获利!故立势:胆子要大心要细,要善用自拥有形与无形之优势,且深明自己在每宗买卖上所处之位置作用,注重精于盘算!商场如战场,把你所学之兵法韬略都因应巧施活用!最终切记平衡买卖各方所得利益,首尾功夫要干净利索,才可善始善终!恒持‘生意宜从稳处求’,便能安安稳稳!”
金夫人见儿专注聆听便很是欣怀,续温言:“润明大有其父之风,你要谦虚用心,千万别摆架子!初涉江湖让贝庄主一家带着,娘放心!结交朋友要首重品学,切莫把财资、势位看重,相准了才进而深交,不管是哪道上,多个真朋友没害处!玉儿找户好人家嫁了便是,可你上面还有东苑里的三个哥,尤是你大哥!娘后半辈子就看你了,懂吗?”
子成应:“娘宽心些,儿谨遵教诲!明后两****随润明哥到货站接发东印度公司那批货。”
金夫人慈爱道:“打了功夫也累了,早去歇息,明儿才有精神!”
翌日早上,货站一派人货繁忙之景;阿彪对云飞扬道:“瞧,那不是慕容子成吗?”
但见不远处,子成一袭黑绸功夫服,正专注聆听身旁一玉树临风,衣着简便素雅轻年商人讲解。
云飞扬应:“这两日贝家和城内几家富户有大宗货物接发,子成所言之要事恐指此事。贝家大公子如此谦敬之态,那子成竟是何人?待他们忙完与贝润明打个照面问问。”
“午安,云教管!”飞扬扭头,见贝润明儒雅在仓库外朝他揖道,便大步迎出,“贝大公子有何指教?!”
贝润明轻和应:“不敢当!敝庄这两日货物进出多了些,有劳各位辛苦!些许银两请代贝某向仓库各兄弟略表谢意,望多加照看!”
云飞扬爽快收了,拱手道:“云某代各兄弟谢大公子,定当仔细监管!今日见你身旁有位生脸孔之人,又招新伙计?”
“不,是位朋友。”贝润明温文应,作揖离了。
下午云飞扬边理货与阿彪道:“劳你上我家一趟,和妹子说这两日脱不开身,我回不了家,让她小心提防!”又拿出银票,嘱:“这是贝润明赏咱仓库兄弟的银两,到钱庄兑了,顺买些好饭菜回来大伙吃,把余下银钱分了,记住这几日绝不准沾酒。”
第三日下午,贝家货物都离仓。申时中刚过(16:00许),云飞扬对阿彪说:“子成与友今晚来,我先回家,看妹子打点如何?这里够了时候便来!”
云飞扬走在回家道上,忽不远处,人群纷聚,货物自一货栈被不断飞抛甩出纷落街上,引众哄抢!又见一着缎装男子于马背上,提鞭指斥:“仔细听明白!往后只要咱府货栈有的货,你都不得买卖!”遂策马扬鞭吆喝:“闪开!别挡道!”
此时飞扬身旁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忙避一旁停住,轿内之人方起轿窗帘,便见一婆孙被哄抢、闪避人群撞跌在地,高头大马扬蹄将至!
正此刻,刹见一身影从轿旁箭般闪出,滚地一手抱了小孩轻置安处,旋一摁地飞身前冲跃起,凌空夺过缰绳,如鹊般轻稳双足着地,把马勒住,如松般立于马头旁。
骏马仰舞前蹄,坐骑之人前伧后仰,定过神,便一手攥缰绳扠腰,一手提鞭指骂:“原是你,云飞扬!滚开!别误了爷的事!”
云飞扬紧攥马缰,平静道:“查库塔总管,路人众多,如此骑马会伤人!”
“你如此勒马就不伤本大爷?!撞那几个人算啥!”
云飞扬愤道:“此乃京城天子脚下,圣上爱民如子,你竟道此等妄顾人命之言!”
查库塔总管于马背,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狂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在街上耍武弄棒的匹夫!咱府站门的也够得上个五品官儿!方才修理与咱府作对那货栈,瞧那东家屁都不感放!爷儿可是你配教训?!有本事到朝廷捞个大官做,再来训爷吧!”
云飞扬闻辱,一时感触手便松,查库塔总管拽过缰绳,策马夺尘而去!
轿内之人冷眼旁观,沉脸心谇:仗势张狂的狗奴才!遂望背老携幼的云飞扬,心赞:身手很是迅疾利落有劲度!此般年纪已有这等功夫,且心善品端行侠义!便对扶轿下人道:“把那名云飞扬之人仔细探明,三日后回话。回府!”
“奴才遵命!”
约酉时(17:00),子成与一布衣男子在胡同走寻,遂兴奋道:“没错,快到了!”言语间,阵阵打斗声由远而近,拐弯,见不远处仨地痞正围攻一身量苗条轻年女子。
“住手!光天白日三个男人竟欺负一弱女子!”子成边喊便和身旁男子冲奔上去,三两下子便把仨地痞打得落荒而窜。
“姑娘可好?!”子成问。
“谢两位义士救助!”
“请问姑娘可知云飞扬住何处?”子成续问。
但见女子圆脸白润透红、朝气勃勃,容貌皎丽秀气、双目明亮乌黑,神采水灵打量两人,含笑问子成:“公子名慕容__?”
“子成。”
“这便是了,请随我来,喜迎两位光临寒舍!”女子边应,驻足一四合院前,拍门唤:“于奶奶开门!”
耆音从紧闭大门传出:“是茜悦回来了!”门开处,一精神矍铄长者慈蔼道:“客人来了?我方才闻得打斗声,那帮人又来欺扰,云姑娘没事就好!”
云茜悦诺诺大方道:“两位请里面坐!”
上过茶,茜悦道:“于奶奶请陪客人聊聊,我去做饭。”便退至厨房。
于奶奶慈蔼对环顾屋内的客人道:“字是飞扬写,剪纸、年画和瓶中那纸艺、绢花都是茜悦作;没云家,我早就被逼睡到街上了。”
“老人家与飞扬哥不是一家人?”子成问
“俗话说:‘相见易得好,久住难为人’!可咱却胜似一家!自我丈夫和儿子战死沙场,我便孤零零独住此院。那帮人背后是旗人,总想把这院给圈占。有次在街上又喊打喊杀地逼我,恰巧云家路过救了。原来他们正找住处,天色近晚,我便留他们一宿。那时我被那帮人打伤,云镖头让茜悦帮我上药油,咱说了近一夜的话,才知是山东同乡。第二****便留他们住下,我也不用天天担惊受怕,大家有个照应。云镖头立给了三个月的租钱,便带上飞扬到街上卖武、到货站做苦力,晚上教儿女念书。茜悦那时才十岁,已会做好吃的饭菜,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接些针线活,真懂事!后来俩孩子的爹进镖局当镖师,常四处押镖,请我多照应他的一双儿女,吩咐飞扬莫荒废学业,照顾好妹妹;又嘱茜悦料理好哥哥、家务。六年来咱如一家人相依相处!”
言毕,另男子温言:“老人家歇会儿,咱们出去走走,很快便回!”便与子成同离。
道上,子成边走,问:“怎出来了?咱上哪儿?”
“怎好让一小姑娘在厨房忙,咱大男子光坐,侯着等吃。”
不久,便领了俩堂倌提了四个食盒回来。
屋里饭桌上已置三个菜,茜悦见他们回,便高兴道:“请坐!正做扒鸡……”
不待言毕,子成便应:“云姑娘辛劳,做好便不需再做,歇歇!”
男子吩咐堂倌摆置好提盒盘食,遂打发了些铜钱,遣了。
子成言:“我友不忍姑娘厨房忙碌,特到食居点了些菜。”
“谢过两位公子!”茜悦感应。
此时阿彪大步进院道:“飞扬哥,我来了!”进屋见了男子正欲开口……
茜悦问:“彪哥,哥呢?”
“飞扬哥早走了,说帮你张罗晚饭,怎还没回?”阿彪应。
茜悦忧道:“哥从不食言,尤是邀了朋友!”
子成安慰劝:“或许路上碰了些事,等等无妨!”
掌灯了,院门传来匆匆脚步声,茜悦开院门,高兴迎道:“几日没见,哥可回来了!”
飞扬关爱看了看妹妹,进屋,一仰头便愣住。
此时凶凶撞门声混着吆喝:“云飞扬、阿彪,有种的给本爷爷滚出来!”
飞扬和阿彪站到院门外,见一帮人杀气腾腾!
一满脸胡须粗人吆喊:“我手下仨,下午被你们打了,现来为弟兄算帐!”
“一人做事一人当!怎算法?!”稳朗铿锵之音自院中传出。
“还有我!”子成应声随至。
那粗汉定睛细看,即恭敬道:“原是侯爷府四阿哥、贝隆庄大公子,失敬!失敬!是小人有眼无珠,多多冒犯!”
贝润明道:“此院中人是我朋友……”
子成遂插话:“往后还敢欺扰,定不轻饶!”
润明接问:“还要算吗?”
“岂敢!罪过!”粗汉遂哈腰,领一帮人退了。
屋内飞扬道:“惭愧歉疚得很!路上遇了些事,让你们久候!方才又……子成所言之友原是贝大公子。”
贝润明笑应:“云教管和子成见两回已称兄道弟,咱认识多年,倒不如这身布衣来得便捷,往后咱们也不必那样拘谨讲究!”
一屋人开怀没吃几口,拍门声又响,众人齐至院中。
欲知又生何事,请看第五章:心境豁明萌新志,侯门姐妹齐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