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撬开了鲁多的箱子,从里面找到一个扉页泛黄的笔记本。看到笔记本,我有些疑惑,因为在我印象中,鲁多那样的人是不会花时间去写笔记的。
这么想着,我打开了笔记本,却失望的发现笔记本里全是空白的,不仅大失所望。看来鲁多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个好看的笔记本,就把他留了下来。
正当我想把笔记本丢到一边时,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我觉得鲁多并不像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如果真的拣到了这种东西,应该会觉得无趣然后丢掉才是。我和鲁多相处了十六年,的确没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了。他确实不是那种喜欢收藏东西的人。
这笔记本放在这里,肯定是不同寻常的。
于是我又一页页的翻找起来,生怕漏掉一点东西。可我还是失望了,这的确是本空白的笔记本,难道是我的猜测错了?
我颇感无趣的甩了甩笔记本,可这一甩,直接把这不知道多老的笔记本甩散架了。泛黄的书页四处飘散,如秋日的落叶那般。这时,眼尖的我才看到一阵不同寻常的纸。
这张纸应该是夹在了封面的牛皮里,所以找不到。这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也是让我头疼了许久的东西。
“雪山,伊利亚特。”
伊利亚特,伊利亚特!又是伊利亚特!
伊利亚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弥赛亚都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鲁多这个在村子里呆了一辈子的老猎手会知道?
我感觉头都要炸了,这么看来,鲁多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我跟他相处了十六年,但却从未看出来。我感觉我原本还是一个生活在小村子,无忧无虑的缺心眼,可雪山回来一趟后变了,变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我把头发都抓乱了,也理不出一点思绪。干脆放弃了,又将目光探入了木箱子。这木箱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了,也就是一把生锈的短刀,一把木弓,和几十只弓箭,可至少有一半连箭头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明显是用不了了。
这些东西到底带不带上,这让我很是纠结,感觉带了实在没什么用,但是来都来了一趟,本着拿点武器防身的念头,我还是把弓箭背到了背上,收起了短刀。而后我又将木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什么更特别的东西了。
就在我想再翻翻鲁多家里的东西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窸窣的吵闹声。
已经到晚上了,村里却一片灯火通明,我背起弓箭出去,一眼便看到了被十字军簇拥而来的弥赛亚。
弥赛亚显然在找我,看到我后,立马向我走来。
“怎么了?”我问道。
她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睛,轻声道:“我们该上路了。”
“现在?”我吃了一惊,“为什么是现在,不是说好了明天的吗?”
“来不及了。”弥赛亚摇摇头,“伊利亚特,我们要错过伊利亚特了。”
“什么鬼东西!”我简直要抓狂了,直接把弓箭往地下一摔,“我不玩了好么?伊利亚特伊利亚特的,你下午还和我说你不知道什么是伊利亚特,现在又和我说要错过它了!玩我是么?!”
这时,弥赛亚飞快的出手,在我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夺过了我的短刀,然后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一划,几颗细密的血珠流了出来。
我愣了愣,刚想问她要干什么,她又将带血的手指向我眼睛探来,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弥赛亚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她静静地看着我。
“你想要了解的伊利亚特,或许我能给你一些答案。”弥赛亚平静的说道,此刻她的手指正在流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痛楚。
“用你的血可以?”我满脸的不可思议,“姑娘你是在逗我玩么?”
“我不会害你的。”弥赛亚认真的对我说道,我不经想起今天下午她也是这个神情和我说,她相信我不会害她。
弥赛亚的话似乎总能让人信服,看着她毫无焦距的双眼,我咬了咬牙,将脸凑了过去。
这时弥赛亚的嘴角微微掀起了一个弧度,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如果这算笑的话,实在美不胜收。
弥赛亚的手指贴到了我的左眼皮上,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然后她的血便融入了我的眼皮里。没错,是直接融了进去,因为我的眼睛感受到了。而后她又将带血的手指伸到了我耳朵旁,轻轻的揉捏着我的耳垂,动作十分暧昧,但我却没能思考这么多。
因为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和耳朵,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敏感了。睁开左眼的时候,感觉空气冷得生疼,而右眼却感受不到。而左耳则是听不到任何东西了。
“用心看,用心听,用心去敬畏,伊利亚特。”弥撒亚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将脑袋缓缓的瞥向了雪山深处的方向,但并没有看到什么,远处只是一片漆黑。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眼前的一幕突然变了,我赶忙闭上了右眼,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切,让我永生难忘。
我看见那远方,天上的黑云和地上的黑雪被一道黑色的龙卷风所连接。天上的黑云雷光闪闪,不时的劈下一道雷电,照亮了黑色的龙卷风。龙卷风将地上的雪山碾成了粉末,黑色的雪被狂风卷入了空中。
飞舞在半空中的,不知是天上的云,还是地上的雪。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那龙卷风离我们那么远,因为我完全感觉不到风。但似乎又离得那么近,因为那风已经把天地都搅碎了,似乎马上就可以把我们搅碎。
这时,我原本失聪的左耳慢慢恢复了听力,我以为我会听到狂风卷碎山岗的声音,抑或又是黑云被转化成雷电劈下的声音,可惜都不是。
我听到的,只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低吟声,正从那龙卷风里传出来。那声音像是人的哀叹,又像是野兽的怒号,虽然声音不大,可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声声都入了耳朵,心脏仿佛成为了一面鼓,那声音则是鼓槌,一次又一次的敲击巨鼓。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已经没有了风暴,没有了黑云,没有了被搅碎的山岗。耳边,心里也没有了那道低吟声,远处只是一片漆黑,勉强的看清雪山的影子。我扭头看向弥赛亚,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脸色在火把下显得苍白无比。
我知道我的脸色比她更糟。
“看到了么?”弥赛亚问我。
我点了点头,开口说话时,才发现我的喉咙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那就是,伊利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