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圣上有心见你。还望郡主,跟随奴才们来……”
下面,为首的是位公公模样。
后面跟着侍卫,气氛里面凝着一许肃杀,随同的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拿不定主意,向后看向连城,询问着意见,连城凝了眉眼。
“不用理会,走!”
事出寻常,必有妖。
且不言,连城这一行人,所去到的地方,正是皇宫方向……华商有心见她,进了宫自是见到,何必差人在半路,将她拦了下来。
纵然,真的是华商。
那么,这一行为,无疑是危险的!
连城清楚,东陵看似平静,实则朝堂上,早已风起云涌……说不定何时,华谦与华枫,捅破了窗户纸,争夺江山,她如今的身份。
一不小心,不难被人挟持!
“华明珠,圣上召见!你敢抗旨不成?!”
领头的公公,瞧着连城的态度,倏然凝了脸色。
连城并不畏惧,淡淡的回以笑意:“公公严重了,何需公公带路!明珠这就亲自进宫,去见皇上……”
一语毕,打算松了轿帘。
她注意得到,这个公公多半,确实出身于宫里。
“恐怕,由不得你!”
猛然的,公公侧转了身,冲着后面的人,施予了手势。
下一刻,那些人纷纷上前,黄鹂与翠柳,赶忙护住了连城……转而,对着那些人厉声道:“大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话刚落,那些人手上,扔过来了抛洒物。
在着半空,纷纷扬扬,散落了下来,赫然是粉末一样的东西……连城眸里一紧,粉末散发出异香,不觉匆忙掩了口鼻,以防吸入的过多。
只是身上,已是瘫软了一些。
再看,周围的那些随从,已是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黄鹂与翠柳,有心护着连城,偏是无有力气,连城眯了双眸……看向四周,不得不开了口,唤了暗处暗卫,只是一开口,吸入了些异香。
身子软了下来,这并不是最为担心的。
她担心的,还是马车。
手抚上肚子,尽量小心的,瘫坐了下来。
瞬间,暗卫跃了出来,护在连城的身前。
公公见此,冷笑了下,招呼了其他的人:“上!”
下一刻,带来的人鱼贯而入,虽是武功比不得暗卫,不过并不弱,胜在人多……难缠了些,暗卫护着连城的同时,不免疏漏了一些地方。
同一时刻,公公跃了上来,到了马车前方。
连城无有力气,偏是顾忌腹中孩子,加上随着打斗,马车上的马受了惊……遥遥的,隐是脱缰的征兆,意料之下,被人钳制了下来。
“郡主,奴才劝您,勿要轻举妄动!不然,您腹中的孩子……”
公公阴笑着,连城确是担心。
不然,自是想尽法子,脱离了他的掌控,她怀孕的时间里,身子骨有些差……而,这还是前三个月,最是容易出事,她赌不起。
抿了唇,并不慌张,凝着暗卫道:“你们两个,停下来——”
纵是她不言,暗卫自是注意到。
若是,单打独斗,他们自然输不了,只是两人对这么些人……冷冷瞪着那些人,并不予开言,只是垂首面着连城,听候差遣。
“你们两个,自废武功!”
公公瞧着地上,带来的人死了不少,厉声道。
“慢着——”
连城阻止了下来,对上身侧的公公。
冷冷的笑,直奔主题:“我不管,你背后的人,到底是华商还是姚淑珍!这些人,我要他们活命,否则,你纵是如今抓了我,我也有办法,让你占不到便宜!”
蓦地,听到连城这一语,公公微僵了下。
他尚在权衡,连城已是有了动作,公公手上原是拿了匕首,抵在了连城脖子上……连城如是一动,匕首划破了脖颈,留下一道血红,而她并不知疼痛一般。
“郡主,既已吩咐,奴才自当遵从!”
以免,闹出其他的意外,公公只能应了下来。
加上,主子吩咐过,不得伤害郡主半分,就算这些人回去,事实已是改变不了……因而,应下了连城的要求,不过对于两个暗卫,还是同那些人一样,下了药物。
他们起码,半日之内,动弹不得。
在此之间,公公带着连城,还有剩下的人,撤退了回去。
连城的双眸上,被蒙上了黑布,之后更是,随着香味的传来……脑海里面,逐渐的失去了意识,害怕么,或许,只是害怕没有用。
她只求,腹中的孩子,安然无事!
皇宫里面,格外的隆重。
大殿上,觥筹交错,杯光倒影。
朝廷里面,凡是有些权势的重臣,无不是一一落座,后面跟着妙龄女子……不消说,自是各家的嫡女与庶女,宫宴还未开始,已是分居两座。
左边的,华枫的身侧。
右边的,则是华谦的。
华谦与华枫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而立。
不过,无不是压下了狠厉,如同掠夺猎物的豹,潜伏在黑暗里面。
宫宴尚未开始,已是颇有些剑拔弩张,两边的人,各自的肃穆着……直至,一袭黑衣的夏侯渊,从着殿外走了进来,殿上恢复了片刻寂静。
夏侯渊朝着两边,各自的看了眼。
他是北漠帝王,身上散发着一丝狠决气息,在场的嫡女与庶女,已是蠢蠢欲动……却是,众人注视之下,夏侯渊举步,朝着华枫走了过去。
瞧着华枫后面,连城的身影,无有到来。
夏侯渊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不知,明珠郡主怎么,不曾到来?!”
突兀的,夏侯渊开言问上了句,语气里略有重量。
华枫手指,敲打着桌面,按着时辰,这个时候,摄政王府的人,已是被安全转移才是……连城按理是到来的,沐凝与他说过,她来,他自能护她安危。
不来的话,更是无事!
从着正午到了现在,时辰已是逐渐,趋于了傍晚。
胜负,在此一举。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过,为了以免发生意外,府上重要的人,自是需要安排过……他原是打算,提前安排,可惜的是府外,有着眼线,因而算计着时间。
等着转移的时候,不必客气的将那些眼线,一一除去。
让他们,无法将着消息,传递到宫里,华谦与姚淑珍的手上……不过,并不排除一种可能,华谦与姚淑珍也选在了这一日,动手。
如若不然,等了这么久,华商怎么还不出现。
显然,被人动了手脚,怕是过不了多久,该是传来,华商病危的消息……皇兄,不是我不厚道,而是这个皇位,原是能者居之,我以前,不同你争。
不过因为,年少的你,虽是庸碌无为,尚算得上明智。
最近这些年,姚淑珍逐渐的,为了华谦招揽权力,他只知沉迷女色……华枫唇上一笑,皇兄,你如此的令人失望,东陵的天下,在你手里,实在可惜!
这么想着,瞧着夏侯渊。
北漠的君主,与着华谦,脸上闪烁着的激动,不觉得过于明显……还是,他们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他也突然期待,同是两国联手。
北漠与南凉,究竟谁更……棋高一着?!
“北漠君主,明珠有了身孕。我留她,在府上休息!北漠君主,今日意在挑选和亲人选,明珠来否,并不会影响事情……”
东方钰如是说着,温润的颜上,如玉一片。
只是,华枫与他,同样的清楚。
夏侯渊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挑选和亲人选,怕是伸手伸到了连城身上……果不其然,夏侯渊脸上一僵,紧盯着东方钰,压抑不自制。
“你说……她有了身孕?!”
这些日,因着联手一事,他并不在东陵。
而是,前去查看,调遣而来的军士,之于东陵的事情,并不是不关注……只是,今日正午刚是归来,尚未来及让人,汇报发生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他已是听过,无疑是华谦与华枫,两人更加的对立。
至于,连城有孕的消息,尚不清楚。
“确是,北漠君主有何异议?”
东方钰难得的,冷了一许脸色,淡淡的应和了下来。
华枫敛眸,挂着谦和的笑。
久久的,有着一瞬沉寂,周边的人听到,不觉心下疑惑……怎么北漠君主,听到了郡主有孕,这样的反应?看来其间,藏着什么缘由!
“异议?朕没有异议!”
半晌,夏侯渊这才有了反应,冷冷的应下一语。
凝着东方钰,衣袖下的手掌,紧紧地握着,他只注重与君墨白……对于东方钰,并不放在眼里,他曾暗里观察过,连城与东方钰,感情并不亲密。
甚至,他确认,连城爱着君墨白。
可,如今,她怀了身孕?孩子不出意外,定是东方钰的!
滔天的怒火,蔓延在了心上,让他近乎忍不住,想到女子对于自己,厌恶的模样……上官连城,你好,你真好,为了你,我已是做好,不惜所有的准备。
没想到,你在我归来时,送了这样的大礼!
看来,你是注定,不可能爱上我,不过没关系,不爱没关系……我会留住你,哪怕折断你的羽翼,我会让你这一辈子,无法逃离身边!
如是想着,夏侯渊转过了身。
脑海里面,重复着连城有孕的信息,他得到她的同时,这个孩子……呵,他自是不许留下!她孕育的孩子,只能是他的,他重逢太迟。
她嫁与东方钰,将身子给了东方钰,他无法阻止。
但,她的孩子,他定不允许……属于别人的孩子!
之于夏侯渊的逼迫,东方钰并不畏惧,清澈的以着眼神,驳了回去……直至,夏侯渊转过了身,他是男子,自是感觉的出来,夏侯渊的心思。
而,前方。
夏侯渊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什么,缓缓地转过身来,迎上了华枫的……后者,无谓的与他相望,明明还是平静,气氛无意识的,压抑了下来。
“朕之前,所提的条件。若是,摄政王此刻应允,还是作数的。”
在着其他人,不明的情况下,夏侯渊有意无意,提醒了一语。
闻言,华枫只是朗朗一笑,并无任何在意:“北漠君主,实在客气。本王实在,思想无法苟同,还望见谅……”
那个提议,并无谁人清楚。
华枫与夏侯渊,私下曾是有过交谈,后者无疑提出了,关于连城的……华枫并非良善之辈,也不是不懂玩弄心计,若是夏侯渊,提出来想要的。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
偏是连城,他再怎么言,已是上了年纪,那些庶子与庶女,上不了台面……连城虽不是,甚得他心,却也是看重的,沐凝也疼爱着的。
不然,他当初,不会放弃,利用连城来和亲。
反而,让他嫁与了东方钰,安乐的幸福生活。
更何况,他还不认为,他只能靠这一点,才能得到东陵,这与华商区别不大……珠儿啊珠儿,你真是与为父,出了个问题,这一问题涉及的,何止是夏侯渊。
还有,君墨白。
只是,如今连城已是怀孕,华枫原是就没有心思,更是不再有心思……夏侯渊所言的,他倘若真的应下,他可以预料,夏侯渊纵是得到想要的。
他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嗯,也是他的外孙。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外孙,遭到他人迫害,还是因着北漠国的威胁……他还是期待,这个外孙降世的,纵是想得到皇位,也得拿出点真本事不是。
“既是这样,朕不勉强。只望,摄政王好自为之!”
夏侯渊心情不佳,如今天下三分,他是最大的赢家。
语气里面,不免有了狂傲。
华枫淡笑,伸手端起杯盏,确认无毒之下,轻轻地抿了一口……嗯,刚才有个原因忘了说,这个北漠君主,实在是让人讨厌。
与他合作?不会愉快的!
是而,他之前派人,跟着珠儿的那几人,被他打包送了回去……今夜,并不安稳,多年来的心血,在此一举,只望那人,能够及时到来!
算是时辰,已是差不多。
时间流逝,直至有着一人,匆匆的进了来。
那是摄政王府的,俯身在华枫身侧,隐是说了什么,华枫眉眼一挑……眸里,划过一丝凝重来,瞧着华谦与夏侯渊,按理而言,夏侯渊不可能。
若是,夏侯渊抓了珠儿,断是不会说刚才的话。
至于华谦,姑且看不出来,不过他背后可是姚淑珍,那个女人……他与她,纵是有过关系,不过不得不言,确是有几分能耐,不输男子。
府上,重要的人,已是按照事先说过的,安排到了安全地方。
不过珠儿,在到来的路上,被人神秘劫走!
其他的人,被下了药物,昏迷了些时间,这才醒来。
据传,那是华商派人前去,只是华商么,理应不可能,他的皇兄该被姚淑珍,下了蛊毒才是……事情发生了变化,不过皇位一事,悬于一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俨然,没有后退的道路!
前方,刚得到连城,被人掳走的消息。
下一刻,殿门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等待了许久,早已不耐的在场之人,不由伸长了脖子,朝着外面忘了过去。
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姚淑珍。
脸上颇是苍白,整个人也慌乱得很,匆匆的冲上了殿上,一脸的悲戚……却是华谦,看到这一幕,眸里泛起了笑意,不过很好的,收敛了过来。
陪同姚淑珍过来的,无疑是华谦的妹妹,膝下的公主华素。
华素在姚淑珍,示意之后。
猛然的,冲到了华谦面前:“哥哥,大事不好了!父皇他……他……”
“父皇?父皇怎么了……不着急……慢慢说……”
华谦按捺住心下的兴奋,接下了华素的话语,一脸的亟不可待。
夏侯渊坦然的,站在那里。
看着这一幕,看似情深,实则不过是预谋的戏码,根本无有什么兴趣……他的视线,与着姚淑珍在半空,遥遥的撞上,如同一根导火索。
只差,点火的源头。
“父皇病危了……”
华素演的入木三分,道上了人心惶惶的一句。
哗——
登时,大殿之上,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充斥满了热闹……眼看,效果已是愈来愈达到,华素一边擦着眼泪,华谦则是安抚着她。
直至,姚淑珍上前,淡淡的下了坚定道:“谦儿,你父皇已是昏迷不醒!他只来及,吩咐本宫,让你接替政事,代他上朝,担当大任。”
这么一言已出,又是一阵喧哗大波。
支持华谦的,以着未来太子妃,谢家这一靠山为首,先是站起身来……朝着华谦,跪下行了一礼,颇是有着表率的作用,在他后面,也有其他人一起。
“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太子殿下,谨遵圣上所托。管理朝政,佑我东陵百姓!”
谢氏这么一言,剩下的太子一党,纷纷的效仿。
这一幕,发生的过于快了些,以至让人无有防备,华枫这一边,不由面面相觑……更多的,将着目光投到了华枫身上,却见他不动如钟,泰山崩于身前面不改色。
“摄政王,还不快服从,圣上的命令,前来同我们,一行辅佐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