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东陵一别。
连城想过,或许这一生,不会再遇见东方钰,纯净不懂情爱的男子……他是她心里,亏欠的伤痕,他救了她,而她,骗了他。
这不由得,让她想到,东郭先生与狼。
发了慈悲,救了性命垂危的狼回家,反而没有防备,被狼反咬一口……东方钰,便是那东郭先生,而自己,无疑就是忘恩负义的狼。
顾清之不明,连城何故,想见东陵丞相。
但是,他并不问,静静地,拿来了衣服,搁在了浴池边上,转身离去。
对于顾清之,连城是怀了一抹感激的,穿上了衣服,整理了一番,出了这浴池……而后,刚一出了府邸,已是见着顾清之,备过了马车。
原本,连城以为,东方钰是在宫里。
未想,顾清之带她来的地方,而是一处集市,由着下了雪,不复以往的热闹……连城坐在马车上,掀了车帘,打量着外面,心绪淡然不语。
查出,东方钰所在的地方,花费了一些时间。
但,终究还是得来了消息。
连城不经意间,想过有生之年,再遇东方钰,会是什么模样,然而不曾想到……当,真正的遇见,会是这样的光景,身上披了冬衣。
由着,她的身份,正是相府里的人,根本不能出府。
是以,连城下马车的时候,头上还是遮了斗笠,来往之人,保不准便是有认识的……跟在顾清之后面,他显然已清楚,东方钰所在的地方。
辗转反侧,到了一处酒楼,这是京城豪华的酒楼。
里面的菜样,让着客人用后,赞不绝口,更闻名的,还是酿酒……酿出的酒,清冽醉人,是以引来不少嗜酒之人,往往是失意的人,来这里醉生梦死。
顾清之显然,已是订好了房间,正是二楼。
连城跟着他,上了二楼,进到了一出房间。
心有不明,只是瞅着顾清之,默然不语到了墙边,抬手卷起了墙上的一幅画……露出里面,微是凸起的一物,将着那一物,抽了下来。
正逢,与着连着房间,相通。
一瞬间,连城看着顾清之的眼神,发生了一点变化。
只叹,如今的顾清之,算是有了些本事,不过心下还是不解,她寻得人可是东方钰……虽是如此,还是上了前去,将着眼睛,迎了上去。
下一刻,整个人微微一僵,愣在了那里。
透过小孔,看到了房间里,有着一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手上拿着一幅画卷……房间的烛光,忽明忽暗,他凝着那幅画,颇是认真的模样。
虽是,不曾看到他的正面,还是如遭雷击。
不曾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东方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下安了心……她说不清楚,怎么突然想见东方钰一面,许是怀着愧疚,也许是怀着不安。
毕竟,与东方钰分别时,他被君墨白刺了一剑。
那一剑,甚至危及性命。
哪怕,后来君墨白,已是告诉她,救了东方钰,终是未有亲眼看到……她无法不去承认,东方钰是她心里的一抹光,尽管不是爱情,还是刻在了心上。
摩挲手上,那串念珠有些温润,一如最初,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那一刻。
唇边,微微一笑。
能见一面,已是足矣。
她同他,没有真正见面的必要,就让他忘了自己,永远的忘了自己……如此想着,正待离开了墙边,却在下一刻,东方钰的房间门,被人推开。
似是,他手下人的模样,恭敬的进来。
与此同时,东方钰缓缓地,站起了身,行为之间,隐是带了一丝急切……而,随着他的起身,侧面对着她,隐是看到一些轮廓。
而他手里的画,小心摊在桌上。
视线狭隘,加上距离与光线,连城近乎看不清,只是隐隐的,上面画了女子……心下,不期然像是想到什么,失了一拍心跳。
同时,那里的话语,传了过来:“大人,属下按着您的吩咐,寻了整个皇宫,不曾寻到画上女子。”
东方钰原本,带了一丝希冀的脸上。
闻言,光彩黯淡了些许,却也是预料到,伸手随意一挥,让着那人退下……后而,转过了身,连城这才看清了他,他似乎比之以往,身上经历了一些风霜。
隐隐的,憔悴了一些。
东方钰坐回桌边,眸里灼灼,凝着面前的画像:“倾城,你到底在哪儿?”
一语毕,顺手拿过,桌上的一壶清酒。
仰头,任由那清冽的酒,入了喉咙,泛起辛辣之感,眼前视线朦胧……隐隐间,回忆无法斩断,那名女子一颦一笑,言犹在耳,怎能说忘就忘。
倾城,曾经,那个陪伴东方钰,巧笑颜兮的女子。
连城心头一颤,与着想象里面,不谋而合,东方钰果然在寻她……他来了南凉,派了人寻她,想来那幅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也是她。
可是,小和尚,你傻不傻?
寻我,你怎么可能寻到我!
而,看着东方钰,那个皈依佛门的东方钰,从来不沾荤腥的东方钰……喝起酒来,如同饮水一般,心脏收缩,不得不认定,这是自己所一手造成!
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串念珠,任由它将着手掌,硌得生疼,丝毫不觉痛……东方钰神色专注,一直将着注意力,放在了画上,未有注意到暗里的连城。
或许,连想也不曾想过,心心念念的人儿,不过是一墙之隔。
“东方钰,别再寻我!忘了我罢……”
低低的,念着这么一言,只是说与自己听。
她本就不打算,现身与东方钰一见,何况如今,还是知道东方钰在寻她,更无需再见……她既是当初走了,如今便不用出现在他面前,扰乱了他的生活。
也许,他只是碰巧来了南凉,起了寻她的心思。
等到寻不到,便是放弃了!
如此想着,连城垂下了眸,遮住了眸里的悲伤,心愿已了,无需再留下去……其实,她心里清楚,东方钰,你是知道了吧?见到了君墨白,知道在他身边的人,并不是我。
所以,你已是清楚,我根本不幸福。
心头一痛,竟是感到,万分的揪心,止不住手掌,紧紧地握了起来……那串念珠,似是要嵌入掌心里,狠狠地,被着力量一点一点推入。
“哗啦——”
蓦地,一道清晰刺耳的声音,接连想起。
却是,连城过于用力,将着手上的念珠,不小心扯断了捻线,那些念珠一一洒落地上……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敲打在地面上,奏出清脆的乐声。
菩提珠掉落地上,似是富着弹性,一跳一跳,调皮的滚落在四周。
同一时间,东方钰像是感应到什么,抬眸朝着声音发出的,边上房间墙上,望了过去……这一望,一眼定格在墙上的小孔,孔里相隔了一道墙壁。
那里,似是有着一双眼睛,正在朝着他望了过来。
不知怎么,泛起一丝异样之感,整个人迅速起身,到了墙边……连城愣愣的,望着东方钰起身,到了面前,后而他的身子弯下,眼睛同她一样,贴了上来。
一时间,两眼相望,遮住了光亮,只是昏暗无边。
所有景象,静寂在这一刻。
久久的,连城还未反应过来,顾清之已是察觉,上了前一把拥过连城……近而,一掌一挥,打开了二楼的窗子,另一掌挥灭了桌上蜡烛。
而,东方钰也终是在,连城被顾清之带过墙边,那一瞬间。
清楚地,捕捉到一丝熟悉。
心,骤然紧缩。
快速的出门,快速的运力,推门而入,一室的黑暗与清冷,昭示着已无人在……而床边,清冷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偶尔灌入了进来。
全身上下,血液凝固一刻,带着些许颤抖。
快速到了窗边,放眼望去,诺大的街市上,人来人往,偏偏寻不到,他想要的人……返身,点亮了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到处观望着。
倾城,是你吗?是你……一定是你!
除了你,在这南凉,还能有谁,注意在我身上,偏不带一丝恶意……加上,刚才的惊鸿一瞥,熟悉的感觉,涌现了出来,除了你。
还有能,带给我如此强烈的感觉。
这些日子,留在皇宫里面,让着手下的人,一遍遍的寻着,奈何一直无忧踪迹……而他,也曾在这街上,询问过一些人,他清楚,依着连城的容颜。
只要身处南凉,并且被人瞧见过,应是很容易留下印象。
奈何,一圈下来,还是没有!
她,仿佛根本不存在,任何踪迹,追寻不到,偏那君墨白,根本不予告知……不是不曾,派人跟过君墨白,奈何他闭门不出,只是同侧妃,整日交颈缠绵。
他无意争夺,无意晃动心神,可是心下,还是止不住愤怒……将着心爱女子,拱手相让他手里,便是被着丢弃一旁?!
东方钰握紧了手掌,久久站在那里。
忽而,像是想到什么,目光一侧,紧锁在墙上,那一处小孔里……而,在查看那个小孔之前,瞳孔骤然紧锁,注意力悉数被夺了去!
那是地上,木板铺就的地面上。
一颗一颗,浑圆的菩提子,安静的散落在那里,有的还滚落在了角落里……控制不住,上前弯下身,捡起其间一颗,入手的温度与熟稔,让他暗淡的眸里。
不期然,点起了一簇希望的火光。
倾城,真的是倾城!
这串念珠,他用了十年之久,决计不可能认错,这是他送与她的手珠……万般确定,刚才便是倾城,站在这里,观望着他。
思及至此,欣喜若狂。
可,只是一瞬,跌入彷徨。
倾城,若真的是你,为何藏在暗处,不与我相见?并非,不是玲珑剔透之人,东方钰想得到,其间的缘由,只是藏着苦涩。
她,可否是不想见?
犹记得,当初分别,他心痛如斯,道上让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不想,一语成真,她这可是遵守诺言,当真不同他再见?
可,倾城,你守得住,我的话语。
而,我终究,守不住。
我反悔,反悔让你走,反悔让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终是,明了师父所说的劫难,我以为,我能够将你忘记,不过是一月欢愉。
然,当控制不住思念,踏入你所在之地。
我才明,忘记,忘记,忘了之后,还能记起,倾城,天下之大……唯有记忆,一直藏匿在脑海与心里,根本无从安放。
是否,我连追逐的资格,已经失去!
放眼南凉,遍地而去,我竟不知……你,在哪里?
在着东方钰,来到前一刻。
连城被顾清之抱着,从着二楼窗前,一跃而下,漫天的雪花,洒落了下来……并未走远,藏匿在一处不易察觉之地,不偏不倚,能够看到房间一处。
朦胧里,看到东方钰,闯入了房间,发现了念珠。
无可厚非,已是猜到,刚才在房间里的人,是她。
怔怔望了会儿,连城抬眸,望了眼顾清之:“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顾清之有些不明,连城与东方钰之间,存着什么样的关系……毕竟,一个是东陵,一个是南凉,若说唯一扯得上的,该是连城失踪的那段时间。
据说,他是被太子从东陵,救回来的。
其间曲折缘由,除了当事人以外,怕是无人得知,顾清之好奇心并不重……可,这人换了连城,还是起了探究,但他不愿说,便是作罢。
因着上官鹰的话语,连城一时之间,并不想回到相府。
原本,有心调查,相府出事缘由。
但,一来,她的身份,不便露面,二来,似乎这是薛府,下的一个局……顾知书,上官雅冒出来的夫君,上官雅已是招认,正是他纠缠着让她们,偷来了一些资料。
摆明,这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而,根据上官雅所言,顾知书不过是个赌徒,最多只是个秀才……至于,什么叛国是不可能的,是以背后的身份,肯定是有心之人捏造的!
想要查探,得从薛府入手。
这一点,顾清之已是答应,帮她留意一下,顾知书肯定已是死去……顾清之并无什么伤心,似乎是无有感情的,而久久的,朝廷不曾还了相府清白。
同时,也不曾,为难相府。
想来,与父亲爷爷所猜的,相差无几。
连城逗留在外,这一点,一时半刻,无人探察得到,那些藏匿着的高手……则是,在发现连城不见之后,以着极快的速度,回到了宫里。
禀报了,停留在院子里的君墨白。
彼时,君墨白正在寝宫里面,准备着最后的一道步骤,杀死身体里的蛊虫……这一点,需要将着一些普通的蛊虫,依附身体上面,与着身体里的对抗。
用以许多只,还是能够有效果的。
当,暗卫将着连城,已不在府上的消息,传入君墨白的耳里时……原本,在那里闭目的男子,蓦然睁开了双眸,里面清冷涌出。
“嘭——”
纵然,眼睛看不到,还是一掌准确的,打在汇报那人身上。
暗卫遭了君墨白一掌,吐出了一口鲜血,还是很快地,恭敬跪在了原地……他知道,这是他的失职,他只是奉命监控在相府外面。
不曾想,连城不明何时,离开了府上。
君墨白双眸,枯寂而又无神,同时却是如同黑夜一样,漆黑的一望不见底……想到,连城可否被东方钰寻到,从而带离了相府,然后此生不复相见。
不由得,双拳紧紧握上。
她不在,他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如此想着,很快思及另一种可能,相府还在岌岌可危,连城的性子,不会突然离去的……除非,她是有事,亦或者离开府上,前去寻与证据。
看来,得加快一番动作。
“来人,前去知会东方丞相,本宫寻到了华素公主。”
君墨白朗声,吩咐了一言,有着决定在逐渐形成。
昔日,一身华丽的华素,在着经过与狗苟合的酷刑之后,俨然精神不稳定……却偏偏,被着君墨白,关在了一处,暗无光日的,受尽了折磨。
时间久了,便是疯疯癫癫。
华素被困得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天牢,而且还是一旦进去,怕是此生无法出来的天牢……一开始,不过是狠心的,想让她遭到惩罚,久而久之,便是淡忘。
就算想起,那也是她应得的。
权衡利弊,君墨白并未杀了华素,南凉虽是兵强马壮,东陵同样不遑多让……再者,相信华素这样的活着,比着死去,更是备受折磨。
或许,华素是帮过君墨白,解除了一点蛊毒,君墨白这样属于忘恩负义……但她,不该对连城起了不轨心思,纵然是忘恩负义,他也并不在乎!
幸而,连城是活着回来,否则,华素早已死去。
纳兰婉兮望着面前的女子,惊讶了一下,退在了君墨白身边……这是君墨白,派人从着牢里,带来的女子,浑身的脏污,头发乱蓬蓬的,浑身散发着恶臭。
饶是这样,她还是痴痴的笑着,仿佛经历过极大地打击,精神恍惚不振。
“疯了?”
君墨白念着这两字,多少有些探究。
华素作为和亲公主,来到这南凉,也不过一些时间,东方钰便是到来,说是迎接华素回宫……很显然,有人将华素失踪的消息,传回了东陵。
究竟,华素是疯了,还是装疯,传出了消息。
不过,想来华素贵为公主,来时身边,还有一些宫人,这个消息东陵得知,并不奇怪……不过,他归来之后,一直是忙于他事,根本顾不得华素。
偏是此刻,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
华素疯了么?真的疯了么?!
“太子殿下,这名女子,的确是疯了!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每日都不得让她好过……她初到天牢,便是疯疯癫癫,加上天牢那地方,就是正常人进去,不出一段时间,也是脱皮换人,精神不振!何况,她本就遭了刺激……”
说话的,正是天牢的牢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牢里的牢犯,只是君墨白瞧不见,纳兰婉兮也不曾注意……只道,面前这个女子,多少是有毛病的,而且浑身血迹斑斑的,遭到了不少刑罚。
不疯,也决计好不到哪去。
是以,牢头额头上冷汗涔涔,不时地小心,看着君墨白,后而垂下头……不敢去看,身边地上的女子,多少是感到了心虚的,只望这一刻赶忙过去。
君墨白并不很快,下了决定,而是弯下身。
凭借着感知,加上华素的声音,伸手探上了前,华素傻傻一笑,很快地一把握上他的手……下一刻,整个人蹭了上来,仿佛是根本无有懂事一样。
满是厌恶,君墨白一手甩开了华素,心下权衡了一番。
或许,华素当时真是疯了,否则,对于自己,应是多少怀了惧意才是……可恨,眼睛看不到,无法观察,只能平心而定,但隐隐的,不知怎么,总是感到了不安。
正在同一时刻,浮萍走了进来:“主子,东方丞相到了……”
君墨白点了点头,命人将着华素,带与了东方钰。
待,那些人带着华素,离开寝宫的同时,浮萍聪明的,招来了宫女,打扫过华素所在的地方……主子厌恶华素,她更是痛恨,看着华素这个模样,心头出了口恶气同时。
还是羡慕,将着纳兰婉兮,望了一眼。
没想到,到了最后,陪伴在主子的身边的人,不是华素,也不是纳兰婉兮……而是突然出来,拥有着无忧郡主相貌的女子,还被一举封了侧妃。
君墨白心神不定,站在原地。
仿佛,有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将着他浓浓的包围……可,说不出确切是因着什么,顿了顿,还是唤了人。
“将,东方丞相,请进来。本宫有话,与他商谈……”
随着这一语,浮萍匆忙的下去。
一出来,便是望上了东方钰,还未走远,而是差人,搀扶着华素……显然,对于华素成了这样,东陵国肯定有异议,但是南凉国,已是表了歉意。
加上,最终还是寻到了公主,只等回到东陵国,再做定夺。
“东方丞相,我家主子有请。”
差人,将着华素公主,带下去梳洗休息的同时。
浮萍上了前,恭敬的汇报一声。
闻言,东方钰微微一怔,向来温暖的眸里,初次有着冷意,凝了出来……想到,倾城的踪迹,对他避而不见的态度,纵是君墨白,不召见。
他想,他同样,还是寻上他的。
东方钰转身,走了进去,留下浮萍,守在月门前,望着那些人,搀扶着华素公主下去……临走之前,华素似是无意一般,扭过头朝着浮萍看了一眼。
那张污垢的脸上,蓦然闪现出一道笑意,稍纵即逝。
不由得,浮萍心头一跳,感到了头皮发麻,那笑意里面,如同毒蛇一样,紧紧将人缠绕……华素不是疯了么?看来,果然是恶人,即便是疯了,仍然遮挡不住一身戾气!
“怎么了?”
飘絮走了过来,拍上浮萍的肩膀。
瞬时,浮萍浑身一颤,这才惊觉,起了一层冷汗,正是因为华素……奇怪,真是奇怪,华素的眼神,真是可怕,想来还是她,在主子昏迷时。
欲要,让自己的清白,毁在侍卫手里。
这才,对她产生了,下意识的畏惧心。
可,心的另一面,还是暗暗,感到了一丝别的:华素之人,若是真的疯了,便是罢了,若是不疯,想到那日,看着华素被主子,折磨得惨状。
心头一跳,若是不疯,她定是存了疯狂的报复心理。
愈想愈是不安,索性不再自寻苦恼,讪讪一笑:“没事,我没事。”
距离,离开相府,已是过了几日。
连城想到上官鹰,每每想回到,府上看上一看,奈何一想到,上官鹰那日的话语……想了想,还是不曾回去,只道等到晚上,回去看上一眼。
试探试探,上官鹰的口风。
不得不说,被着上官鹰,宠爱了这么多年,连城是真的用了感情……只因,她是女子,便是变却了态度,说什么,也还是在意的。
仰头,看着外面,已是白雪茫茫的一片。
这雪,已是从着零散小雪,纷纷扬扬下了下来,覆盖了整个世界,连城待在顾清之府上……整日,也是落得清闲,从着顾清之口中,得知薛尚书似乎,私下里还是与着君长卿,有着一些往来。
连城不由猜测,莫不是君长卿,主导了这一切?
毕竟,心里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君墨白所为!
怔怔的,撑着脑袋,整个人靠在窗前,有些发呆,直至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愣愣的,回过神来,只是一眼,已是看到了顾清之。
他一身华丽衣裳,容颜还是祸水,朱唇似血,映衬着肌肤雪白,媚态横生……连城尽管,一回回看到,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若是生为女子,该是什么模样。
“表弟,你是不是惹了老太爷?”
顾清之瞧得出,连城心情不悦,不过还是淡淡一笑……一笑,胜过了女子,连城不由一愣,他已是接着道:“我说,相府濒临出事,你却在外面,迟迟不回!原来,闹了矛盾……”
他说着,背在后面的手,突然呈现了出来。
一簇开的极好的梅花,呈现在了他的怀里,一朵一朵晶莹,淡淡的香味……连城心下一暖,知晓顾清之,这是在开导与他,接过大捧的梅花。
有些别扭,皱了皱鼻:“你怎么知道?”
话刚出口,这才意识到,顾清之肯定是回了相府,这才知晓,与着爷爷闹了矛盾……不过,这是不是相当于,他知道了自己是女子?
想到此,不由一惊,看向了他。
他含笑如水,并无异常模样,这才倏然放了心。
“连城,回府吧!”
并不回答,连城的所问,顾清之反而直接道了出来……看着连城,有些僵硬的神色,这才道:“老太爷生病了……似乎一直念叨你……他很挂念你……”
连城听到此,不由一急。
这才从着顾清之,嘴里得知,上官鹰生了病,病得似乎不轻。
若言,他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潜入了相府,偷听得来……继而,寻到了林诗涵,这才从林诗涵口里,听出连城与上官鹰闹了别扭。
不过林诗涵,颇是闪烁其词,并不刻意道明,什么别扭。
听着顾清之的话语,连城心头狠狠一抽,急急地起了身。
朝着门外,极快的奔去。
“连城……”
顾清之开了口,连城不由止了步伐……却见,顾清之微微一笑,朝着门外一指:“马车,我已经备过!我现在,得出去一趟,晚上用膳时,记得留个位置与我……”
言下之意,晚上回府见。
连城心下了然,只觉随着顾清之说着,上官鹰想念他,多日来的郁结,一扫而空……眉眼弯弯,看着顾清之,笑得开怀:“清之,谢谢你……”
一语毕,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急促的上前。
将着刚才,顾清之送与她的那束梅花,一把搁在了顾清之怀里:“清之,有句话,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最初,我帮你,不是同情,而是心疼。在我的心里,你就像这梅花一样,高洁傲然,不畏风寒。那些往事,虽是痛苦,不过是为了幸福,所做的铺垫!你无需介怀,更不用时刻搁在心上,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你说呢?”
轻松得一语,说完之后。
连城满是笑意,转身就要离开,却是一只手臂,蓦然伸出阻挡了她……将着她,一把拽回了身前,迎上顾清之清冷的双眼。
感到,手臂上传来些许疼痛,不由皱了眉:“清之……”
“没事,看你头发乱了,整理一下!不然,老太爷看到,岂不是觉得,你已长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顾清之说着,伸手拂了拂连城的发丝,假意说了一番。
连城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好在心思,并不在这里:“清之,晚上等你回来!”
轻快地,扔下这么一语,连城转身离去。
只留下,顾清之站在原地,凝望着连城的背影,久久的恍神不语。
上官连城,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将我那段,被认为肮脏的往事,说得那么风淡云轻……你怎么能,这么的不在乎呢?
难道,不该是厌恶,鄙视,亦或是同情。
为什么……你用了“心疼”二字?
顾清之皱着眉,一张堪比女子的容颜,呈现出不明的情绪……恍然的,垂下头望着手里,那簇用来送与他,最终还是反赠到自己手里的梅花,沉默不语。
梅花么,倒是不错呢。
快速的,乘着顾清之,准备的马车,到了相府。
后而,小心的,避过了侍卫,从着后门的方向,纵身而入……期间,自是将着容颜,遮挡了起来,因为察觉到暗处,有着人在盯着。
心里冷笑,怕是少不了薛府,盯着相府的动静。
入了府上,摘了面纱,直奔上官鹰所住的地方。
猛然的,打开房门,这才发觉,里面站了一圈人,府上的人,大抵都在……见着连城到来,皆是望了过去,不乏错愕的上官鹰。
“城儿……”
林诗涵红了眼圈,第一个迎了上来。
剩下的,林诗涵、上官长乐、上官雅与顾思雨,前两个愤恨不已,后两个则是沉默……而在床上,上官鹰确实虚弱无力,靠坐在那里。
同着林诗涵,拥抱了下,转而迎着上官鹰。
“姐姐……”
君绮罗唤了下,连城笑了下,眼里溢出眼泪……近乎一下子,到了病床前:“爷爷,我回来了……”
上官鹰僵着脸上,并不同寻常热络。
见此,上官明朝着其他人开了口:“城儿,并未出府,你们若是,乱嚼舌根子,定不轻饶!都下去吧……”
一时间,其他人到时纷纷攘攘,退了下去。
林诗梦与上官长乐,皆是怀着嫉妒,不过无人理会她们,房间里就剩下了知情的……林诗涵、上官明与上官鹰,还有一边的连城,桌上有一碗汤药。
“爷爷,你是不是不肯喝药?”
上官鹰看着老当益壮,不过同着小孩一样,有着一个毛病,那就是不爱喝药……为了这一点,连城从小到大,没少跟上官鹰闹腾,只因一老一小,都不喜欢喝药。
“哼!你回来做什么?”
因着生病,上官鹰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无力。
若不是,听着顾清之偷听到,上官鹰其实是担忧想念连城的,连城当真是伤心……此刻,看到上官鹰,还是爱答不理,不觉道了一句:“我早就回来了!还偷偷听到,你说担忧我呢……”
此话一出,上官鹰不知是真是假,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拉不下脸。
不过,总算在着连城亲手,端来了汤药,喂着喝了下去。
俨然,这样的动作,已是原谅了连城。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上官明并无什么态度波动,除了担忧这一事带来的影响……不过,连城能想到的,上官明自然能想到,到时让连城诈死。
然后,再让连城恢复女子身份,以着与连城长得相像缘由,认成义女。
其实,这点对于有心之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上官鹰虽是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这些年的疼爱,真正的给了连城……纵然,她是女子,可是疼爱也不是假,也就一开始不能接受。
后来,也就自然而然,接受了下来。
之所以道出,那些伤人话语,这一点,更是出自于深意。
没想到,连城还是回了府,上官鹰只得叹了口气,这都是命……而且,在外面不一定,有在府上安全,这点还是再行商议。
“爷爷,你是不是原谅我啦?”
喂了上官鹰喝了药,连城言笑晏晏凑近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嘻嘻的意味……上官鹰不置可否,冷哼了下,还是拉不下老脸:“看你这样顽劣,以后谁敢娶你?!”
随着这么一语道出,明显已是证明原谅。
多日来,胡思乱想的委屈,让着连城红了眼圈……更加的,依偎在上官鹰身边,嘟囔道:“我才不嫁人!我惹了爷爷生气,那就陪在爷爷身边一辈子,用来赎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