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顿,青丝已湿,贴在额上,仍是坚持笑靥:“如你所言,我想,我是该进宫,看上一眼。但我相信他,这其间,定有误会。”
如此一言落,带着清冷的坚定。
转身,朝着宫里方向,抬了步。
原地上,夏侯渊凝着连城身影,在着漫天的雨幕里,逐渐远远离去。
眸里,不由得,风暴聚集,弥漫了开来。
哪怕,已经这样,她还是选择君墨白,心仿佛被着什么,重重一击……若是,换作以前,听着谁人所言的感情,他一向淡漠处之。
甚至,颇是嗤之以鼻。
感情么?
他在这个世上,从来不需什么感情,只需为了自身,活出一片天地……可是,未想命运冥冥注定,他对于上官连城,产生了感情。
如今,心头是什么滋味,说不清楚。
只是感到,沉沉闷闷的,还有着一丝,涔入了寒流一样,涌现而出的疼。
该死!
这样的感觉,实在该死!
这根本,不该是他,应该产生的情绪,偏偏情不由衷,偏离了最原本的轨道……眼看,那抹纯白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帘,脚下不住上了前。
大步走向,他的身边。
冷冷的,手掌覆上他的肩膀:“正巧,我同样回宫,我们一路。”
话顿,瞥了眼,连城苍白无神的模样,心间低咒一句……明明,想去关心,出口的话,还是克制不住:“我已告诉过你,你还是不信,到时伤心,怨不得谁!”
连城此时,满心的心思,只在着宫里。
对于夏侯渊的话语,沉默着咬了唇,并不想给予什么回答。
一心,朝着前面而走,他愿意一起,便是一起,根本无所谓……可是,她刚一走动,头顶已是撑了把伞,她的肩膀被人紧紧揽着,近乎他是带了力量,携着她走。
想拒绝,可是由着站了一下午,浑浑噩噩,耗尽了力气。
身体累,心也在累。
也罢,随了他!
“上官连城,若是你足够聪明,便该清楚,君墨白可能立为太子!既是太子,迎娶太子妃,早晚之事!待,有朝一日,坐上皇位,三宫六院,更是常事!你,可有想过,到时,你又该如何?”
平时,看到他的时候,便是觉得,他十四五的身躯,过于纤瘦了些。
此刻,揽着他,这才感到,他真的太瘦,如同女子一样,只手可握。
有着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直至到了他的心尖上……如此一想,便觉失笑,笑过之后,有着苦涩扰乱了心湖。
一向,人生里面,只有追逐权力的他。
如今,恋上了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还是南凉人,这也倒罢了……同时,他心里,还牵挂着别的男子,那个男子,他所敌对之人。
上天,果然爱开玩笑!
连城止了步,因为夏侯渊,所说的这一番话,侧了头,定定瞧着他……剪水一样的眸子,清雅干净,湿润的发,贴在了脸上,整个人映出一丝苍白的美。
被他这样的目光,所紧紧盯着,夏侯渊心下一跳。
“夏侯渊,你所说这些,为了什么?”
一字一字,连城眉眼淡淡,问出了声来……夏侯渊呼吸一窒,待无法回答时,连城接着笑了下:“你说,到时,我该当如何?有点奇怪,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男子,君墨白同是男子……”
语顿,目光灼灼,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果敢:“夏侯渊,你如此在乎,这些事情!不得不让我,产生了一丝错觉……”
“什么错觉?”
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一丝,连自身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他喜欢连城,这一点,已经确定无误。
可是,这是一个秘密,腐朽了时光的秘密,起码目前为止,只想自身知道……最不想,让知道的,便是连城,不能去想像,当他得知,他的这个秘密时。
他对于他,将是什么样的目光!
连城歪头,容颜隐是倾城,笑容偏偏带了一丝孩子气,天真且是魅惑:“这样的错觉……”
随着话顿,连城双手一伸,挽上夏侯渊的脖子,接着靠近了他……漫天的清雨之下,夜幕漫漫,他的身体,朝着他靠近过来。
恍惚的,散发着青涩的淡淡味道,隐是夹杂着诱惑。
“夏侯渊,你是不是……喜欢我?”
吐气如兰,声音犹如天籁。
却是,惊扰了所有,夏侯渊有着一刻的怔忪,很快的反应过来……垂下头,望着近乎靠在他的胸前,浑身湿透的少年,如梦初醒。
慌不择已,一把推开了他。
连城本是虚扶在夏侯渊身上,被他这么一推,身子踉跄一步,差一点倒在地上……哪怕这样,唇边笑意不减,美丽的唇上扬,凝望着夏侯渊。
似乎,他极尽想要隐藏的秘密,在她面前,不过早已被探知。
“上、官、连、城……”
夏侯渊颇是狼狈,咬牙唤上了他的名……稳定了心神,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欺近上前:“你呢?你对于君墨白,又是怎样……”
无心,同着他,再纠缠下去。
在这一刻,她只想安静,安静的到了皇宫,得到想要的答案,如此而已……然,夏侯渊不肯,轻易将她放过一样,心神泛起,阵阵烦闷。
此刻,听得他的回答,心思微沉。
沉默了许久,抬眸看上他:“如你所猜,我喜欢君墨白……”
喜欢君墨白,这一点,本来不想承认,不愿被人知道,只是在这一刻,还是承认了下来……什么样的心思,或许是身份所致,喜欢君墨白,无法在着阳光下坦明。
不过,夏侯渊已经猜出来,告诉了他,又有何妨。
至于,夏侯渊对于自身,或许,她是聪明的,许久之前,已经看出……如若不然,夏侯渊何必一回回,纠缠自己,只是说来,也是好笑。
没想到,夏侯渊,算是师父的前世。
能够,喜欢上自己,还是男子的自己,她十分确定,夏侯渊并不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微是摇了摇头,有些说不清什么感觉,她本不想挑明,夏侯渊的这个秘密。
即便,这个秘密与自身,息息相关。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逼她。
他所言的那一语,早已在她的心间,千回百转,始终不敢去面对……如今的君墨白,将要立为太子,立为太子,以后便是帝王。
不是在着21世纪,而是千年之前的南凉。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无疑正常不过,他喜欢她,她知道……可是,他能够为了她,后宫三千如同虚设,六宫无妃吗?
这个问题,她无法想出答案。
也从未,问过君墨白,只道事情,走一步算一步!
“雨停了……”
连城伸出手,迎接了雨滴。
这一场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剩下的,不过是极小的雨滴……侧了身,朝着夏侯渊,偷取了一眼:“夏侯渊,我看我们,还是各走一边!就此别过……”
话语道上,连城整个人,再度离开了这里。
这一回,夏侯渊并没有起身,追了上去,而是冷冷站在原地,长身玉立……想着,连城刚才承认的话语,愤怒,压抑,以及心冷等,各样的情绪云集。
手上微是一用力,所握的伞身,折断了下来。
油纸伞,轻飘飘的,从着半空跌落,在地上。
溅起地上,三两水滴,如同泼了一幅,上等水墨画卷,渲染了宁静……微是闭了眼,答案早已清楚,然而,从着连城口里,亲口承认。
还是头一回,他以为,她是否认的。
喜欢君墨白?呵,便是这样,喜欢的愈深,很快,你痛得愈深!
他喜欢连城,连城喜欢君墨白,而君墨白,在着连城与她之间,选择了后者……上官连城,我痛,你便陪我一起痛,痛过之后,忘记君墨白!
转而,想到,她所问的问题。
夏侯渊,你是不是……喜欢我?
早该想到,不是么,聪敏如你,上官连城,你早已看出,不过佯装不知……怕是,你在我不曾确定,对你的心意时,已是瞧出,我的真正心意。
明知如此,还是婉拒。
他,该当如何?
从着街市,到了皇宫,一路漫长。
所幸,天已是停了雨。
到了皇宫,夜幕已是垂落,连城直接进了宫,朝着君墨白,所在的地方,缓缓而去……来到之时,地上有些泥泞,白衣染上了些许,微是脏乱。
加上,发丝有些凌乱,颇是一幅狼狈模样。
到了寝宫,远远地,望了过去,看不清什么模样,倒是桃花,开了几分璀璨……走近之时,看上了下,尽管经过了雨滴洗涤,还是映出了满园桃色。
桃花瓣上,雨滴欲滴。
只是,寝宫的气氛,有些异常。
在着寝宫门口,有着一些宫人,满是认真的守在那里,似是屏息以待……心头一紧,想到夏侯渊的话语,不由抬步走了进去,那些宫人清楚,连城与主子交情。
无有一人,阻拦门边。
进了去,诺大的寝宫,点亮的如同白昼。
许是,经过了长久的,夜幕行走,一时感到,有着几分刺眼……待,将着这些光线适应,一睁开眼,浮萍与飘絮,站在了面前。
“上官公子,您怎么来了这里?”
出声的,正是飘絮,带了一丝奇特。
闻言,连城轻皱眉头,正想反问一言,浮萍已是接了话:“就是!之前,主子刚吩咐了人,前去相府,同你道上一声!只是那人,刚刚回来,说您不在府上,主子出去寻了您……”
浮萍带着解释,向着连城道明了出来。
虽是简短,连城已是明白。
君墨白派了人,前去寻她,只是第一时间,所寻得地方,并不是街市……这样,她可不可以理解,君墨白以为她,回了府。
可是,心头为什么,沉沉闷闷的。
他将着自身,丢在了原地。
却是以为,自身回了府上,派人到府上,无有寻到她,这才亲自出了去……她猜得到,他此刻怕是在去,街市那个位置的路上。
可是,何必?是啊……何必!
既是一开始无心,后来亲自前去,已是失了意义。
因为,在着寝宫的床上,属于他的床上,确实如同夏侯渊所言,躺了一个女子……在着浮萍与飘絮,说话的同时,目光已是看到,深深地刺了眼。
“上官公子?”
飘絮唤了声,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后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顺着连城的目光,看了眼床上……下一刻,恍然大悟,眉眼带了笑意,似乎遇上了什么喜事。
“上官公子,您来……”
飘絮道了一句,走近了床前,示意连城过去。
明明,心下有些排斥,脚步还是不由自主,上了前去,离了近了,看清了女子模样……虽是紧闭双眸,还是折射出了一丝清秀,只是她的脸上,有些苍白。
像是遭到了重创,这才昏迷不醒。
虽是这样,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妙龄女子,姿色上等,确是漂亮……但是,君墨白为了她,丢下了自己,整整一下午,心头不是滋味。
“上官公子,这是主子从着宫外,带回来的女子。”
飘絮轻声一言,算是作了解释。
闻言,连城点了点头,同样算是作了回答。
这些,她已是知晓,静静不言,听着耳边话语继续:“主子浑身是血,抱着这位姑娘,回到了寝宫!我们当时,差点吓坏了,可等看清这位姑娘的模样,不免有了庆幸……”
听得出,飘絮的确是愉悦的。
可是,连城想扯动唇角,却是扯不出来。
因为,她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有什么愉悦的?
“上天一定是看到,主子实在太苦了!这才赐了幸福,这位姑娘,定能让主子开心起来……”
飘絮还在说着什么,连城断断续续,听入了耳边。
疑惑更深,同时心也在,痛得更深。
浮萍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眼连城,似乎察觉了什么,朝着床上女子看了眼……最终,同着飘絮一样,微是笑了起来,她爱慕主子,尽管清楚,无有一点可能。
不过,她是希望,主子能够幸福。
她隐是察觉,主子与上官公子之间,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或许一时错觉……不过,床上这个女子,的的确确,特别的无以复加,不得不承认。
“上官公子,您觉得呢?”
意识到,连城久久不言,飘絮收回了目光……片刻,讪讪一笑,带着一丝不好意思:“抱歉,上官公子,奴婢过于激动!这才一时,话多了起来……”
连城沉浸在情绪里面,许久的许久,才算作点了点头。
后而,嗓子似乎被堵住一样,半晌发不出声:“她……是……谁?”
艰难的问出三个字,仿佛耗尽了力气。
从着飘絮话语里,不难听出,这个女子身份,似是不一般……嗯,的确不一般,让着君墨白为了她,将她抛弃了街市。
床上女子,受了伤,听得出这个消息。
只是,她还是了解君墨白,不喜常人靠近,更别提,对于女子受伤关心……除非,这个女子,有他亟不可待的理由,否则,绝不可能。
“上官公子,您不曾看出来吗?”
这下,轮到飘絮讶异了下。
眼看,连城的确,有些不明所以,一时不曾注意到,连城情绪不同寻常……轻笑了下,带着浓浓的喜悦,莲步移动,到了边上一处。
那里,隐是摊开了一幅画卷,飘絮卷了画卷过来。
到了连城面前,紧接着手掌一松。
长长的一幅画卷,一点一点打开了原始模样,画上女子巧笑焉兮,呈现在了面前……她,站在一树桃花下,浅笑嫣嫣,手里执了一枝桃枝。
搁在鼻间,轻嗅。
连城的眸里,便是震惊,混合着不可置信,逐渐的渲染开来……看了眼床上,再看上画上,容颜颇是相像,仿佛女子睁开眼,画上的女子,便站在了面前。
“上官公子,可是相像?”
飘絮问上了一言,同样带了些许困惑,更多的还是庆幸……临末,想到什么,喟叹了下:“若桃居,起了火,悉数烧毁!这是无忧郡主,剩下的最后,也是唯一一幅画卷……”
似有若无的话语,传入了连城耳边。
脑海,有着一瞬空白。
待,回过神时,手掌已是从着漂浮那里,接过了画卷,紧紧地握着,指尖近乎泛起了斑白……朝着画上,看过之后,接着看向床上,两相一对比。
越是对比,越是心惊。
越是心惊,越是失望。
若,这就是理由,她……该当如何?
“上官公子,看来您同奴婢一样,很是惊讶!主子也是一样,寻出了这幅画卷,看了许久呢……”
飘絮自是不清,连城与主子之间,存着什么样的感情。
然,浮萍已是隐隐,瞧出了些许眉目。
更多的,还是连城,情绪有些不对,因而伸手,扯上了飘絮……向来,被飘絮阻止,不能多言的浮萍,第一次比着飘絮,看透了本质,示意她,别再多言。
“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