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白微挑了唇,收回之前视线,依了言道:“去买就是。”
瞬间,华素脸上染了欣喜,点了头挽着君墨白。
就在两人离去,经过连城身边时,一直默不作声之人……突兀的,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们去路:“上官公子,可还有事?”
华素偏了头,微带些许不明。
“道歉——”
目光定格其身,连城肃然出言二字。
此言一出,惊住了华素,不解看向连城……而后,略有不解问上:“上官公子,这是何意?”
“何意?”
连城重复一念,声音淡若清风……转而,不惊不扰,一字一语道出:“我要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难道……因为这些吃食?”
华素视线微转,垂眸落于地上,一一瞥过……很快,在着连城确定之下,不觉挑眉回望:“这些吃食,已经掉过地上……”
“就算掉在地上,那也是我的东西!踩了别人的东西,不该表达歉意?”
冷冷将之打断,连城眸色认真。
华素微微咬唇,未曾想到,连城借着一件小事,紧抓不松……承认,适才确实有着故意,故意踩上这些吃食,在她捡拾的时候。
可,让她道歉?没那么容易!
“上官公子,不过是些吃食,还是掉在地上的,根本无需再用。何苦这样,斤斤计较?”
笑意盈盈,这么道上一言。
言下之意,反倒是连城,过于计较,失了礼数……之于此,连城心下冷笑:若非,适才华素有意踩上,她根本不想与她,有着牵扯。
不止一次,她招惹了她,公主自当如何……忍无可忍,自是无需再忍!
“公主,这些吃食虽是小事,可您的态度,当真教人开了眼界。踩了别人东西,不仅吝啬道歉,还道人家斤斤计较!既是这样,我还是认了……”
连城说着双手一摊,满是佯装的无奈。
在着华素还未回上之前,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在着东陵国,就是这样礼数。毁了人家东西,无需道歉不言,还得宽宏大量一番,否则就是斤、斤、计、较。”
最后四字,连城带了刻意,一字一字道出。
随之,侧眸看向君长卿,带了议论道:“长卿,东陵国如此礼数,我还是头一次知。”
闻言,君长卿笑意加深,明显从着连城眼里,看到了故意意味。
对于吃食掉在地上,连城捡拾之时,华素刻意踩上,心下同样不喜……因此,适才有意朝着华素示好,实则有意为之,予了她难堪。
只是未想,连城还是出了言,由着一件小事,扯上了东陵国……这一回,若是华素不道歉,便是一定意义而言,承认东陵国无有礼数。
这么想着,目光触及华素,见她脸上有了变却……心下无奈,允了连城道:“确是,公主当真,让我们有了见识。”
“上官公子,你明知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华素沉了脸色,只用了“本宫”自称,显然有些气急。
没想到,连城这么伶牙俐齿,只用了三言两语,与了她为难……毕竟,她来自东陵国,一言一行皆是重要,这样置她于何地!
“墨白……”
情急之下,华素侧眸,落于君墨白身上。
偏在此时,连城紧随与她,笑意澄澈开了口:“公主,七王爷,可是南凉人。南凉礼数,可是与着东陵不同。七王爷,您说呢?”
当着,连城将目光投与君墨白身上。
明显的,君墨白微怔了下,脑海记忆翻转,一袭白裳女子,逐渐与之重合……灵婉生动,一如现在,双眸璀璨如芒,一颦一笑,皆是牵动心神。
他不明,这是怎么。
明明,已然有了华素。
她同她一样,甚至比之尚多,华素同样能碰到他,还能有希望解了身上的毒……华素同样陪着她,不会像她一样,反悔留在他的身边,华素用尽心思,让他快乐。
而,非她一样,时不时让他恼怒,不肯乖乖听话。
眼看,君墨白一直盯着自己,连城泛起些许不自然……末了,还是伸出手来,五指分开晃上:“七王爷,您怎么了?”
下意识地,望着面前手掌,五指如葱,散发着莹莹如玉气息。
不由伸手,将之抓住。
空气之间,凝了片刻。
待,君墨白回过神来,望着掌心里,包裹着连城手掌,有些微不可解……很快,松开了而来,别过了目光:“素素,她说的无错。”
素素,正是华素所求,让他唤上之名。
连城收过了手掌,掌心淡淡微凉,仿佛还留有他的气息……只是,他的呼唤,无不让她心神一滞,笑意夹杂了不自然。
半晌,望向华素,目光灼灼:“看来,东陵国礼数,确是这样。”
一语毕,复而扯了君长卿:“长卿,该去上书房了。”
不觉,朝着君墨白投去一眼,见他微蹙眉头,不明想些什么……思及,他适才动作,君长卿抬手,覆上连城肩膀:“嗯,我们走罢!”
“上官公子,请留步。”
就在转身之时,华素不得不出了一言。
袖下,指甲掐入掌心,泛起淡淡红痕:“上官公子,刚才一事,本宫考虑欠缺。我东陵国礼数,一向周全,本宫在这里,同你陪个不是。”
随着话落,微微弯了身,敛去眸里一丝狠毒。
上官连城,因着小小一事,公然与她作对,给予了难堪……从小到大,除却父皇母后,还未曾有人敢这么,生生羞辱!
不过,来日方长,你且一朝一夕等着,对于厌恶之人……向来,她有得是方法,生不如死的滋味,定是教她尝个遍!
“墨白,你刚才怎么不帮我?”
委屈连连,华素挽上君墨白手臂……想着,君墨白适才失神,握上连城手掌,恼怒更甚:“墨白,那个上官连城,真是讨厌!这些吃食,能值多少钱?非得让我道歉……”
愈是说着,愈是心有恨意。
伸脚,朝着地上吃食,带着发泄意味,四处踢了个遍。
末了,察觉君墨白并不言语,抬眸看向他,正是见他,满是心不在焉……想到,这些时间里,他虽是依他所言,答应了爱上她,随了她所有。
可是,她察觉得出,他的心,并未在她心上。
“墨白……”
“华素,随你如何。但,她,你诋毁不得……”
淡然打断华素言语,君墨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确定情绪……在着华素不明之间,君墨白偏下头,眸里满含认真:“上官连城,我不许你……诋毁。”
说这话时,他容颜精致如莲,清雅入了她的视线,态度漠然得令人心悸。
与着平时,截然不同,有着不同情感,藏匿在他其间……有那么一刻,他的深邃如墨,将之吸入里面,华素有些痴迷。
很快,君墨白收回了目光,转身缓步离去。
想到,连城与君长卿,一同买了吃食,想到,连城与君长卿,言行配合默契……想到,适才离开之时,君长卿揽着连城肩膀,亲密无间。
有着什么,在着心下间,迅速划过,让他无法真正抓住。
不同寻常的,有着烦闷,浮上了心间。
“君墨白……”
望着君墨白,逐渐远去的身影,华素朱唇轻佻……缓缓地,抚着涂了水红的指甲,坚定明朗:“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虽是如此,突然想到上官连城。
他,分明是为男子,可,君墨白同样在乎,许是,两人曾是君子之交……可,没来由的,她就是不喜上官连城,尤为君墨白,对于他的不同。
幸而,他并非女子。
否则,当真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待到了上书房时,已然许多人到来。
连城与着君长卿,依序入了座位上。
以往,由着君墨白存在,在着上书房,连城无疑接到各样目光……如今,换了君长卿存在,同样的,还是各样目光,如影随形。
“真是倒霉!那么多吃食,真是浪费……”
连城无精打采,竖起书本遮住投来视线……而后,目光看向君长卿:“长卿,你之前打算去哪里的?”
犹记得,抱着那些吃食,跟在君长卿身后,正是去向某处……可惜,由着华素出现,打断了所有,以致她抱了一路吃食,最终落了挨饿。
原本打算,去向若桃居的。
多年以来,他游历外面,逃避她已不在的事实,就当现在回了宫……这些天,一个人在着宫里,还是未去过若桃居,怕是难以面对。
原本想着,有着连城陪伴,带了她以前喜欢的吃食。
到了若桃居,能够好上一些,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不想,一个人去那里……那里,承载了太多回忆,最终还是悲伤如影随形,无法前去接受事实。
只是,未想被打断。
“饿了罢?散学之后,我让宫人送膳过来,你用了再回府。”
并未回答连城所问,君墨白温柔附上一语。
他这么一言,连城想到,他那些吃食,有意允了华素,之后悉数掉在地上……这么一想,心下舒坦一些,正待拒绝之时,前方有着脚步传来。
很快,书本被抽出,映入南宫耀微恼的脸庞:“上官,不带你这样的!你说,有事吩咐碧瑶,让我寻了她来,但是你却不在……”
“南宫,这你可怨不得我!要怨,你怨长卿,我是随他出的府……”
连城伸手,拂过南宫耀指着自身的手指,将之推到君长卿身上。
果然,见南宫耀脸上一变,顿时静了下来……遂,带了恨恨意味:“上官!你真是……”
“南宫公子,回到你的位置。”
话还未完,一道威严之音,缓缓响起……赫然是傅德才,南宫耀不甘回了身,拱手一礼:“是,夫子。”
依着连城所言,他前去寻了碧瑶,未想连城已离了府……碧瑶原本就在不解,连城何故寻她,在未见到人时,只当以为南宫耀,有意戏弄。
许久,南宫耀来回解释,奈何佳人心下已定,对他印象无有好转不言,反而加深了恶劣。
可怜他,满心心动,无处可用。
眼看,南宫耀不甚情愿回了位置,连城抿唇轻笑,以着碧瑶性子而言……轻而易举猜到,南宫耀碰了一鼻子灰,只消一想,甚为有趣。
终是,在着傅德才,之乎之也当中,迎来了散学。
偏在此时,傅德才隐约在着台上,提及了什么事。
未有心思,听得分明,但是大致还是懂了些许,正逢科举进行……为了测试,他们所学程度,当是与着赶考之人一样,可自行参与,此番科举考试。
权当,一番检测。
表面,不甚重要,但是事实上,怕是挑选德才之人。
当着傅德才离去,连城抬眸望去,无不是泛起些许议论,在此之间……三皇子君逸尘,频频朝着这里望来,除却她以外,还有着君长卿。
连城心下清楚,原本在着皇子之间,选出太子之人。
除却君墨白,父亲说过,并未有继承大任之人,而相府在等的就是君长卿……比之五皇子君子轩,君逸尘显然心计更深,对此正是意识到了些许。
君长卿归来,无疑成了他们的担忧。
这么想着的同时,傅寒烟缓缓上了前,笑意潋滟:“连城,对于此番测试,你怎么看?”
怎么看?这能怎么看!
“顺其自然,反倒是你,可想参加?”
原本只是随意一问,未想傅寒烟变却了神色……小心翼翼,旁观了两侧,这才道:“我是女子,怎能参加?这个玩笑,说不得……”
连城微怔,一时明了些许。
在着南凉,女子不可参政,这一点,连城是听过的,但是未想,傅寒烟如此反应……想来,此事颇为忌讳的,让她起了一丝担忧,担忧自身。
毕竟,她是为女子。
“我想,你是需得参加,你可是相府嫡子。余下时日,勤加温习才是。”
傅寒烟抿唇一笑,带了一语提醒……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羞了下脸颊:“你的文采,定是不输他人,我会为你祝福的。”
“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连城笑言了一句,还停在适才问题上。
未有注意到,傅寒烟染了微红,爱慕横生:“你在我心里,一向如此。”
话落,唯恐被其明了心意一般,转身急急离去。
上官连城,一直是父亲所念,不仅出身相府,与着其他公子不同,从来不厮混……容颜俊美,德才兼备,而且文武双全,是京城年龄相仿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
无意间,父亲窥见了她的心事。
并未不悦,反而许诺,当测试一过,太子之选落定,就与相府商量……让她,下嫁与他,而在平时,他与别的女子,并未走近,她算得上他淡交之人。
他,该是不会拒绝的罢!
当,连城回神以后,傅寒烟已然不在,连带着君长卿,不知何时,同样离了学堂。
眉间微皱,出了学堂之外,朝着出宫方向,心有沉思而去……直至一道皮鞭,赫然从着侧面席卷而来,连城心下一凛,伸手直直握住。
入目,侧眸望去,正是英姿飒爽的薛瑶。
“上官连城,那人是相府的是不是?”
薛瑶满是高傲,睥睨着连城,仿佛拿准了一样。
许是,本身不喜碧瑶,加之薛如玉缘故……登时,带了力道回过鞭子:“薛大小姐,这是皇宫当中!您这样逼问,实在有失礼数……”
一语毕,不再理会她,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站住!”
薛瑶眉眼一凛,鞭子再度上了来。
此处,一时半刻,未有人来。
连城稍带不耐,回身迎向了她,两人交手来回,瞅准了时机……倏然的,将着鞭子一执,一个用力从她手里抽出,随意扔在了地上。
“上官连城,你身为男子,怎能欺负女子!”
未想,被着连城轻而易举夺了鞭子,薛瑶有些羞愤一言。
闻言,连城唇边微微一抽,将她来回上下打量:“女子?你是吗?”
这么说着,不想与之纠缠,朝着出宫方向而去……在她身后,薛瑶在着原处,愤愤继续问上:“我知道,他是你们府上的!你告诉他,我嫁定他了……”
倏然,随着这一话语,连城脚下一个趔趄。
当真是兵部侍郎之女,为人不够温婉,便也罢了!连着出言,都这么直接,丝毫不曾顾忌,这是在皇宫里,若是被谁听到,将之传出。
她的名声,当真岌岌可危。
只是,想到什么,不觉一笑,这样的薛瑶,配上顾清之……只消一想,无有一丝合适,当真有些无法言说,顾清之整个一祸水容颜。
甚至于,偏了女子化。
碧瑶这等性格,当真琢磨不透……难道不该,配与她同样脾性之人?
论身份,她的确配得上顾清之,但也仅仅身份,顾清之娶了她,甚至占了光彩……但是,其他方面,无有任何一处是般配的,而顾清之,曾有问及,对她明显无意。
同着南宫耀一样,薛瑶注定是单相思。
回到南凉,注定有备而来。
出了学堂,君长卿辗转一番,终是来到了一处寝宫。
君逸尘,正站在那里,远远等候。
见此,君长卿预料一笑,却是映衬着如玉脸庞,教人看不出别的……但是,仔细去看,他的笑意并未,到了眼底,只是表面一笑。
整个人,甚至是有些冷清的。
“大哥,你来了……”
见着君长卿到来,君逸尘远远迎了上来,满是热络之色……未有拒绝,随着他的邀请,君长卿步入了寝宫之间:“三弟,当真是热情……”
“自然,大哥相邀,当弟弟的,自当亲自迎接。”
君逸尘面上带笑,态度之间谦卑,像极了敬爱兄长。
可是,他知道,君长卿同样知道,这不过是客套,真正的还是目的……原本,君长卿回归,让他措手不及,要知早些年,那些老臣便有心,拥立君长卿。
期间,依着母妃所言,以着相府为先。
可,天赐良机,君长卿是个痴情的种,因着一个女子,远走南凉多年,机会来到身边……未想,关键择选太子之时,他突然回了来,太过是了时候!
意外的,他暗下相邀,说是到这有事相商,甚至于见了母妃。
其间,定是有着什么缘由,单看这接下来。
寝宫里面,香烟袅袅,四处布置精致,些许朴素之间,倒映出华丽……而,一个微上了年纪,保养极好的女人,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心神。
她,正是贤妃,君逸尘生母。
当,君长卿到来,闻声的,她缓缓睁开双眼,而后缓慢起了身……脸上附了笑,神色朦胧不清:“景王来了,坐吧。”
对此,君长卿只是定定站着,并未有任何动作。
君逸尘只当,他是哪里不满,频频看向贤妃,见她同样是不动声色……心下暗道,还是心性不够,君长卿目的,他并不是分明。
但他,既然前来,怕是事无小事。
“本王今日前来,是与贤妃娘娘,有事相商……”
敛起了笑容,君长卿声音带了些许漠然。
似是,生就一幅温润容颜,就算是漠然,同样不失温和,令人心下舒心一二……望着君长卿,贤妃起了些许回忆,从小到大,君长卿向来与着其他皇子不同,令人厌恶不来。
他,不该生在皇宫,满是鲜血的皇宫。
“有话直说,本宫听着。”
贤妃这么说着,就着桌边端了一杯茶,显然是早已沏好的……寝宫里面,除却君逸尘之外,并无第二人,皆被差遣出去:“景王,若是用茶,自行倒了……”
“本王想让贤妃娘娘,助本王登上皇位。”
未等贤妃话语落下,君长卿一字一语道出,声音平仄听不出特别。
但,说出的话语,实在是带着惊人。
瞬间,贤妃端茶的动作顿住,良久未有反应……半晌,还是君逸尘惊醒,怒不可遏:“君长卿,你简直大逆不道!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尘儿!”
君逸尘的愤懑,压制在贤妃话语之下。
不偏不倚,贤妃朝着君逸尘瞥了一眼,后者如梦初醒,看向君长卿……他只道听了这番话语,控制不住情绪,却是忘了,君长卿突兀说这番话语目的。
“景王,可在说笑?若是这样,本宫可受不起……”
将着茶盏,轻然放回桌上,手上惊起一丝颤抖。
“既然,贤妃觉得本王是在说笑。那么,本王不便叨扰,本王想,其他娘娘,更会有心,听本王的说笑……”
君长卿声音冷淡,这么一语下,转身就朝外面而去。
“景王留步!”
见他如此,贤妃终是失了原本镇定,从着贵妃椅上站起……而后,脸上带了笑意,不负初衷:“景王,本宫不过被你惊到。换作旁人,怕也是同样反映……”
话顿,望着还在愣着的君逸尘,抿唇道:“尘儿,还不快给你大哥沏茶,怎就这么没有眼色?母妃平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可是,母妃……他……是,母妃,儿臣知道。”
君逸尘的不情愿,在着贤妃目光之下,一点一点敛了下来……遂,走到桌边倒了茶,去到君长卿身边:“大哥,请用……”
见此,君长卿微微一笑,信手接过茶盏。
“景王,适才所言,是为何意?”
看他缓和下来,贤妃终是心急问上……君长卿不慌不乱,轻抿了一口清茶,而后淡淡笑上:“当真是好茶,唇齿留香。”
君长卿这么一言,贤妃只得陪着笑,连连说是。
她颇为清楚,论着君长卿,虽背后无有势力,可是相府有心拥立他,便是最大的势力……换而言之,与她这一边其实是对立的,她本想着君长卿存在,已经阻隔了她的道路!
可是,未想,他突然这么一言。
“本王想借助贤妃娘娘登基,但在此之后,会传位与三皇弟。”
不再拖延,君长卿直接道出所言,眉宇淡淡。
“这是何意?你登基以后,怎还会传位与我……”
“尘儿,怎就这么沉不住气!”
平心而论,就君逸尘心计,远远当不得太子,贤妃心知肚明……可是,她是薛府的嫡出,兵部尚书的妹妹,有着一定的靠山。
若非,君长卿身后有相府,当真有着成为太子资格。
“贤妃娘娘,本王只是需要一个盟友,以助登基,更为顺利一些。你该清楚,就算无有你的势力,我凭借相府,同样能有把握登基。这可是个天大的好处,值得考虑一番……”
君长卿负手而立,背靠着贤妃站着清朗道。
贤妃思考半晌,带着一许试探问上:“景王登基,可是因为七王爷?想来也是,当年七王爷在您的新婚夜,掳走了无忧郡主,还害她受辱死去!偏偏,圣上一心包庇七王爷,无忧郡主平白死去,您若是登基,是为了报复此仇,倒也可以理解……”
对于君长卿,贤妃当今看不明,但当年,看得甚为明白。
他对于那个故去将军之女若桃,确实真正上心得很,当年本就相府拥立他为太子……可惜,他根本无心帝王之位,似乎只钟情于若桃,甚至私下向着皇上请旨。
大婚之后,赐一处封地在外,不再回宫。
可,偏偏发生不测,世事无常。
“虽是这样,可是本宫怎能信你,当真登基之后,传位与尘儿?”
人心难测,当年的景王,与着如今的景王,无法相提而论。
“本王会在登基之时,提前拟一道圣旨。贤妃娘娘,你现今只有放手一搏,还有望能够让三皇弟登基,否则,怕是并无机会……”
君长卿并无担忧,仿佛拿定了贤妃会答应一般。
事实上,贤妃确实在思量,只是终究不甚信任,此事非同小可……看来,她得与兄长商量一番,出个策略才行,但,同时得拖住景王!
“景王,此事尚早。待本宫好好想想,再回复答案,如何?”
末了,贤妃如此答上,目光定定望着君长卿,唯恐生变。
并未回眸,君长卿轻微点了头应下:“自然,贤妃娘娘自行考虑,本王相信贤妃娘娘,才第一个告知。只是,本王向来,耐心有限,若是考虑太久,寻了别的盟友,可怪不得本王。”
一语之间,分明带着提醒意味。
饶是如此,贤妃还是态度,未敢生变,点了点头:“这一点,本宫明白,景王姑且安心。”
“既是如此,本王不多做打扰。”
将着手里茶盏随手搁置,君长卿侧过头,瞥了贤妃与君逸尘一眼。
在见,君逸尘明显不善,将他望着之时,心下划过一抹叹息。
曾有几时,多年之前,当时君逸尘与君子轩,尚且年纪不足……时常,跟在他的身边,一口一个大哥,带着些许温暖,可如今,还是唤着大哥。
但,他知道,人心早已改变。
皇位,当真有着那么大的诱惑力么?
过去历朝历代,多少人为了它手足相残,甚至鲜血流成河……而今,同样是这样,看似平静的朝堂,实则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多少阴谋横生!
只是,时光荏苒,有些心魔,终究走不出。
一如他,每每想到,若桃死去情景,再度回来之时,还是满心的恨意……做不到,做不到淡然处之,曾经离着幸福,触手可得,生生被着君墨白毁了!
他明白,只有当上皇上,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所愿。
至于,与着贤妃为谋,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想让她在登基路上,造成什么隔阂……他甚至,感得到,君龙泽怕是择选,不会从着皇子之间,在他的眼里,他的子嗣只有君墨白!
所以,当着相府与兵部,皆是拥立他时。
届时,只会推进成功之路,至于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然,回到南凉,回到深不可测的皇宫里,看着昔日所识之人,皆是披着一层伪装。
换做以前,还能有那么一个女子,陪在身边,为他增添一抹快乐。
然,现在,身心俱惫,佳人不在,快乐逝去。
阿若,我累了,真的累了!
若是,你还在,若是……你还在。
“母妃,他的话不可信!你可千万别信他的……”
待到君长卿离去之后,君逸尘来到贤妃身边,满是急不可耐附上……见他这样,贤妃心下担忧,伸手抚上君逸尘的脸庞:“尘儿,你这样教母妃如何安心?!”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做母妃的能不清楚?
君逸尘,不适合做皇帝,甚至于没有能耐,去做皇帝……可是,他现在一心皇位,她也只能助他,何况心下,同样怀了私心!
君龙泽,你一心爱慕的女人,当年毒酒致死。
你一心护着君墨白,从不多看尘儿一眼,可偏偏这样……倒教你看到,他比不得尘儿,最终有着出息之人,还是我的尘儿!
嫁你二十余载,在你的心里,从来未有我半分位置。
哪怕,那个女人死了那么多年,你也依然执念……那么,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算得上什么!
“尘儿,你放心,皇位是你的,天下是你的,权力是你的……这些迟早,都是你的!”
如同毒蛇吐着信子,贤妃一字一语信然说着,坚定无比。
见此,君逸尘安了心,同样执着了这个信念。
未曾注意,自家母妃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痕……尘儿,得到天下容易,守着天下难,得到的同时,意味着失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