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司有些遗憾地道,“虽然我未见真相,但也听传言瑾莱仙山邀请楚赤暝仙君入住,珞瑶仙子和央胤仙君有些择楚赤暝仙君为婿,或许过些年头,便会举行婚礼了罢。”
说罢发现龙三太子的脸比夜还要黑,赶紧道,“这种事情嘛,还得征求冷真仙子的意见,要是她不同意,那楚赤暝哭着求也没法,在他们成亲之前,三哥还是有机会的。”
南泽不搭理他,只是脚步有些沉重,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忽然顿住,目光直直地盯着仙台中央,身体竟然晃了两晃。
涟司察觉到意外,也顺着南泽的视线看去,登时目瞪口呆,喃喃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四角莲托菱扇灯淡淡地照耀着仙台,仿佛为黑夜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薄衫,一切景致朦朦胧胧,三具尸体躺在仙台中央,隐约可见心口上染就的鲜血,惨然而冷清,已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南泽踉跄着走了过去,后背上的玄发散到胸前,仿佛一个酒醉的归来者,到了冷真的身边,一动不动,幽黑的双眸似乎凝滞了下来,脸色在夜中惨白得吓人,双腿忽地一软,身体委顿在地,伸手将冷真搂到怀中,垂下头静默良久,才轻轻唤道,“冷真仙子。”
他的声音,似乎苍老了几十万岁,竟与涟司那般沙哑,只不过饱含了沧桑与慨叹。
涟司摸了摸央胤胸前的鲜血,低声道,“正处于半凝固的状态,应该死去不久。”
南泽霍然抬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口吻有些凶,“不要提死,她不会死。”
“好。”涟司忙应道,“不提,不提……”
南泽闭上双眸,“你先去后山侯着,我先陪陪她,等她醒来了,我再去跟你汇合。”
涟司怀疑南泽的神经错乱了,他何曾这个样子过?冰漩仙子与世长辞时,他虽然也痛苦无比,但大脑还很清醒,将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
涟司不敢多问一声,又想到穿山甲或许已经穿了大半仙山,便听话地向山下赶去。
瑾莱仙山一片沉寂,南泽手指抚过冷真的脸颊,竟有些颤抖,他将她遮了半脸的长发扒开,再次垂下头,唇含住她的耳垂,沙哑的声音有些糯融,“当时你的反应,我知道你喜欢这样,是不是这样,你就会醒来?”
仙台上方,一个与瑾莱仙山一模一样的幻境隐于半空,珞瑶仙子,央胤仙君,水陌阶,冷真皆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情景,虽然仙台上的不过是人偶,但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珞瑶仙子唏嘘道,“死了三个人,龙三太子却只看到一人,这未免有些淡漠了,完全不似四万五千年前救两人时那般悲悯。”
央胤道,“对头。看到我死了,身边却无人伤怀,总觉得白活了一场。”
冷真神情发怔,一言不发,南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她死了,他淡淡地看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之笑,走开,不回头,只当陌路,却不料他竟激动到这般地步。
楚赤暝是唯一一个不看下方情景的人,在幻境中缓缓踱来踱去,偶尔扫一眼冷真,眸中的某种色彩便加深一层。
水陌阶目瞪口呆,他现在还在寻思自己是如何进入这一片幻境之中的,人是真人,周遭的一切却被替换成一种可视不可触的虚无,这与他在台上操纵木偶七分相似,却又有三分不同。
微观之镜终于被引开,一双眸子盯着虚镜,口中默念出一个地名,一片影影憧憧的山林呈现在眼前,受到意识的催引,缓缓向上移去,终于在仙台处停顿下来,上面横躺了三具人体,一名青年男子,怀抱逝去的其中一名女子,正轻含着她的耳垂,看不清他的表情,倘若留心的话,便会看到仙台一角还躺了一具小小的遗体,手中还握着那一柄凝聚了强大仙力的匕首。
“哈哈哈……”一片令人快意而残忍的笑声响起,其中一人咬牙道,“二弟,总算是替你报了仇了。”又仿佛是对其他人道,“我们即刻赶赴瑾莱仙山,将二弟的龙筋取回,让他完完整整地下葬,顺便占了那仙山。”
“是,那个珞瑶仙子,原来抽二弟龙筋的时候,一脸寒意,眼睛不眨一下,二弟在痛不欲生中昏厥,她倒是占了便宜,痛痛快快地上路了。”
“她毁了二弟,我们毁了她一家子也值了,等那个碧侨仙子寻到了,再送她团聚。”
“嘘……小声一点,快走吧。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尸体,说不定明天就得大乱。”
“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