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滂滂青衫湿。
慌不择路的年轻男子为避急雨躲进一竹林,但雨水依然顺着茂密的竹叶低落下来。男子向竹林深处走去,他相信,林内若无一听雨亭,真是辜负了这么雅致的竹林。
萧萧雨,离人泪,湘妃竹,听雨亭。
男子小心翼翼扶竹避过泥泞处前行,雨打竹林,一片琳琅。不知走了多久,柳暗花明。眼前,片片修竹掩映着一座古朴小巧的听雨亭。亭内,一妙龄少女倚槛闭目,似在听雨。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男子的靠近使她警觉起来,睁开那双盈盈秀目,打量着不速之客。
男子作揖道歉说:“在下路遇急雨,为避雨冒然躲进竹林,不想走到此处,打扰了主人雅兴,实在唐突佳人。望姑娘恕罪。”少女款款一笑,说:“无妨,我亦是在此处避雨。此处竹林顺天而生,虎踞龙盘扎根大地。竹身挺拔所赖上天扶持,竹叶茂密仰仗造化之功,根基深厚全凭大地扶养。上天有造其之德,我怎敢居功称是它的主人?”
男子见她年纪虽轻却谈吐不凡,非常讶异佩服。但转念想到此处非等闲之地,妖魔频出,于是规劝到:“姑娘见解新颖,谈吐不凡,不知可是谁家小姐。此地妖魔横出,惨祸接连发生,官府也几度贴出告示,以警醒民众。待雨稍小些,姑娘还是快些回家吧。”
少女眼珠转了转,神气的说到:“你为何不认为,那只为非作歹祸害乡里的妖魔,就是我呢?”
男子摆手笑到:“姑娘莫开玩笑!”
“呵呵。”少女轻笑两声,说时迟那时快,一根腕粗翠竹应时而倒,砸向男子。男子不假思索,抽剑削竹一气呵成,顷刻间竹身化为齑粉,只余万翠飘飘落地。
较量并为结束,本是轻薄的竹叶,却忽然如万刀一般刺向男子,。男子剑锋一转,刚刚还削铁如泥的利刃,此刻却如绢如丝,周转于万把翠刀之间。柔更胜钢,男子轻轻巧巧的指挥长剑与它们打起太极,似在万翠中起舞,舞罢,抚落千片竹叶落地。
“三尺秋水,明映万翠,”一旁的少女忙打个手势邀请男子入亭避雨,抚掌道,“冒味了,敢问公子剑为何名?”
男子收剑答曰:“剑本是剑,人有名而剑无名。”
剑本是剑,操纵的是人,扬名的亦是人,而非剑。
“哼,”少女听出男子话外意略有些不满。“我有一千种办法对付人,对于好剑,却硬不下心肠催折它。既然你的剑与你的功夫一样无名无派,我给它取个名字,叫三尺秋水,你看怎样?”
说到功夫名派,自混沌伊始以来,天庭定礼矩,制九章,掌天下。然仙家清明之际,亦免不了受魔界魑魅魍魉之扰。魔界自魔王秦九卿当政以来,势力与日俱增,大有与天庭分庭抗礼之势。妖魔邪道纷纷起势叫嚣,上挑衅天庭,下纷扰百姓。此情之下,各路打着降妖除魔的门派应势而生,期间也诞生了许多声名如雷贯耳的大名派们。
少女继续说到:“我见你剑法与我所见过的各派剑法均不相同,但飘逸俊朗自成一家,不知是哪位无名高人指点,还是公子秉性聪颖,自创一家?此宝剑更是非凡异常,不知公子如何与其结缘?”
男子回答说:“在下无名小辈草鄙之人并无师承,更无自创一家武艺的能力。无非混于江湖之上久了些,见识了点武艺,偷学了些花拳绣腿罢了。至于此剑,感谢姑娘不吝赐其名讳。它只是一****投宿一间客栈时,夜遇歹人欲害一客栈人,我侥幸击毙他们,并从一人身上拾得而已。我没有姑娘的眼界,若是慧眼不识珠,埋没良剑,也是大有可能的。”
少女难辨他此言真假,见他一脸诚恳也不好意思再追究。只得问到:“我无缘知晓公子的好武艺如何习得,但公子尊名可否方便告知?”
男子见她年纪尚小似乎并未出阁,忍不住逗逗她说:“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嫌有损视听打听鄙名,这种占大便宜的事,在下十分乐意告之。在下姓楚,名逸翾。俊逸的逸,翾飞的翾。”
少女似乎丝毫未顾及男子的玩笑,反而大大方方的说:“楚逸翾,俊逸随性翾飞寰宇,果然剑如人,楚公子剑法亦如尊名般洒脱自在。小女姓玄,单名一个婧字。女青婧。”
“玄婧……”楚逸翾默念几遍,说:“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此字也很衬姑娘佳貌。”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楚公子真真说笑了,小女实在不敢当。楚公子一身好武艺,又路至此地,不知是否是此地某大户请的除妖人?”
楚逸翾摆摆手说:“无名之徒罢了,谁会请我除妖?除妖之事我也极不精通,相反,”楚逸翾话锋一转,“玄姑娘才是真正的高手。”刚才的情势细细想来,楚逸翾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见玄婧的出招,似乎她一直在一旁观战。楚逸翾忍不住问:“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玄婧轻笑到:“我也是走江湖时间长了,偷学了些花拳绣腿而已。只是没你幸运,没人为我送把好剑。”
楚逸翾哑然失笑:“玄姑娘真会开玩笑,在下刚才所言句句真话,既然姑娘不信,且不愿说出尊师大名,在下不再问便是。”玄婧调皮的说到:“我所言也句句真话,既然楚公子不信,小女不再说便是。”楚逸翾摇摇头,无奈的说:“真是,真是败给你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甚融洽,亭外,雨渐渐的停了。经风雨洗礼的万杆翠竹,更显得亭亭玉立,翠色怡人。
楚逸翾见急雨已停,恋恋不舍的说:“玄姑娘,雨已经停了,我们就此别过吧。”玄婧低声说:“雨是停了,害虫也该钻出来了。”话音未落,一条不知从何冒出的大白蛇张着血盆大口扑向玄婧。
“小心!”楚逸翾向前一步把玄婧挡在身后,一道剑影闪过蛇头已落地,而白蛇巨大的上半身在半空中晃了晃,才轰然倒地,砸断数棵翠竹,震得地上的竹叶飞向空中。楚逸翾才看清,这条白蛇仅其巨大的尺寸,就是他绝未见过的。而随着蛇身的倒地,血流混进土中,附近的竹子却渐渐变了颜色。
“蛇血有毒。”玄婧低声说。“此蛇血之毒,足以毁这一片竹林。绝非夸口,此毒液腐蚀金银都不在话下,你方才鲁莽,直接用剑劈蛇头,亏的三尺秋水是世间良剑,竟坚不可摧到如此。若是寻常兵刃,怕是蛇略出点血,就断了吧。”
“没错,毕竟是秦九卿大人每天用四十九位作恶多端之人的血喂他,好容易少有些成果,就被你们砍死了,你们,拿什么来陪?”说话间,一位紫衣少女从竹林中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