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绾躺在客栈的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渐渐地,她都能听到没动一次,那张木板床上就会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弄得她更加睡不着了。
她瞪着眼睛,想起白天在军营的事情,罗銘听了她的歌之后,没有收到她的名师暗示,而是和她商讨起了关于太后四十大寿的事情,宁绾绾这才知道,罗銘的母亲还建在。
她知道罗銘今年二十五岁,虚岁二十六,她完全无法想象,太后怎么可能在十四岁就生下罗銘。
更令他无语的事,她后来又问他:“大王,你听了我的歌,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銘当时仔细的想了想,最后问道:“你唱的第一首歌里,第一句歌词是日出嵩山坳,那是你的家乡?”
宁绾绾十分无奈,原来罗銘比较关心她的家乡在哪里,而一点都不关心她喜欢他这件事。
宁绾绾当时随后就说是,罗銘又想了想,说:“嗯,你的家乡应该不在墨国,墨国应该没有你歌词中那样安静宁和,却又民风彪悍的地方……”。
所以,她和他聊了一个上午,连烤肉都没吃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罗銘智商也许很高,但情商却是为零,据她推断,他的性取向有待考证,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个妹妹控。
宁绾绾十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一直纠结到一夜无法安睡。
第二天清晨,敲门声响起,宁绾绾顶着一个熊猫眼,就看到罗銘站在门口,看到她的时候面露惊讶。
“早……”。罗銘刚开口,手还停在半空。
“嘭!”门毫不犹豫的重重的关上,罗銘想起了她刚才那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还面容憔悴的模样,有些担心。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她慌慌张张的声音:“王兄等等,我还没穿好衣服……”。
罗銘淡淡的答了一句:“嗯。”然后转身下了楼。
他坐在马车里,队伍已经准备好,他昨天就跟宁绾绾说过,他的身体已经养好,就可以启程回芷城,为太后的四十大寿做准备了。
可是,没想到大清早,宁绾绾的状态看起来不佳。
他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深思飘远了。
他掀起车帘,对坐在马背上的卫二道:“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吗?”
卫二是个冰山脸,总是面无表情,他看了罗銘一眼,立马收回视线,恭敬的道:“没有。”
帘子放下,罗銘微微叹息,眉心却是忧愁难解,他不担心武阳,却担心那个令他牵肠挂肚了五年之久,当时突然消失无踪的女子。
马车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宁绾绾来了,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愁容,看向掀帘走进来的女子。
宁绾绾梳洗一番,穿着厚厚的棉袄,没有夏天穿着长裙那般苗条飘逸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但是,她脸上的憔悴却让他莫名的难受。
宁绾绾坐在进入马车就席地而坐,这马车里是空的,也没有软榻,而是直接坐在车板上,空间才显得更大。宁绾绾就坐在车门边上,好像是故意疏远。
罗銘微微皱眉,开口道:“婉婉,你过来点。”
宁绾绾眼珠一动,噢,她好困呐,而且她的样子还要憔悴,难道要被他欣赏她的丑模样?
她摇头,闷闷的道:“王兄,这里好,我能闻到新鲜空气。”
罗銘眉毛一挑,难道跟他挨着坐空气就不新鲜了?
他忽然就觉得,宁绾绾与他生分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舒服。
马车缓缓驶动,马车外面有数百侍卫,马蹄声,脚步声十分嘈杂,马车里也不会显得太过寂静。
马车摇着摇着,宁绾绾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身后,罗銘突然叹了一声,道:“婉婉,你千万别离开我……”。
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罗銘看了宁绾绾的姿势,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还是一动不动。
他用力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她就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罗銘身体顿时僵硬起来,抱着她一动不动,宁绾绾微微睁开眼睛,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嘴角微勾,再次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深冬时节,天气寒冷,于赶路十分不利,庆幸的是,这几天除了偶尔下一场冰雹,途中没有遇到过下大雨的情况,马车走走停停,二十天后,终于到了芷城。
一月初五,在西川是没有春节只说的,但一月初还是十分重要的日子,到达芷城的时候,街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接新的一年。
白芷宫,朱漆大门敞开,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宁绾绾好奇的看着外面,她终于有机会看一眼正门的风景了。
然而,那排列整齐,队伍严整的一群人是谁?宁绾绾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马车停止,罗銘首先下马车,他看见眼前,昂首挺立,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凤冠的中年女子,立马露出一抹欣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跪下行礼:“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凤体安康!”
宁绾绾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如遭雷轰。
这就是传说中罗銘的太后?好年轻,好漂亮,她真的是太后?
宁绾绾突然感觉到不好,因为她能预想到以后在白芷宫的生活将不会太平了。
古代,媳妇遇到婆婆总是成为婆婆打压的一方,宁绾绾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样一个看一眼就知道绝对精明的太后。
“王儿快快起来,这些日子王儿辛苦啦。”太后眼含慈爱,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从冰凉的地板上扶起来。
罗銘起身,想起了身后的宁绾绾,转身向她道:“婉婉,快来见过母后。”
宁绾绾明显看到,当罗銘说见过母后时,太后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悦和厌恶的神色。
宁绾绾收敛眸光,低眉顺目的走到太后面前,微微福礼:“墨阳见过太后。”
罗銘笑着对太后解释道:“母后,这是儿臣认的义妹,儿臣亲封的墨阳郡主,她以后也就是母后的义女了。”
太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慈爱的笑容,走到宁绾绾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嗯,果然有大家风范,做我罗家的义女也是可以的,外面凉,快别在外面呆着了,我们去大殿里说。”
大殿里,已经烧了地龙,里面暖洋洋的,宁绾绾安静的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木头。
而大殿上,正在上演一幕母子情深的戏码。
“铭儿,母后听说了这一战的凶险,可把母后吓得,当即就下了云台山,得知铭儿要回来的消息,就早早的在王宫里等你,铭儿你的伤势可好了,让母后好好看看……”。
“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不孝……”。
宁绾绾:……。
不知为何,自从太后回了白芷宫,就整日的粘着罗銘,不是对罗銘说宫里这样不好,让他升了某人的官职,就是说芷城里应该有一个军队,又建议让谁谁来担任护城军的将领最好。
而宁绾绾回宫整整五日,竟没再见过罗銘一眼,他也不再来看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罗銘不但国务繁忙,忙着处理各方事务,还在忙碌为太后庆寿的事情。
一月二六,是太后的生辰,其实也是宁绾绾的生日。
可是现在,她的身边全都是陌生的宫女,没有人能倾听她的诉说,她身边的宫女更是时刻跟随,就连她如厕也要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宁绾绾有种深深的被软禁的感觉,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她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太后一回来,就什么都不一样,她都寸步难行了呢?
“我要见大王!”宁绾绾冲出后宫,她一定要将这件事跟罗銘说。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太后是在刻意针对她,她被困在深宫中,说不定哪天被害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行,郡主,太后说了,你不可以随意踏足前朝……”。身边的宫女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
宁绾绾一个人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她一咬牙,大声叫喊起来:“我不去就是啦!“
然后,她一跺脚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房,而那些宫女还是跟了上来,就算她睡觉,也寸步不离。
宁绾绾实在被逼的急了,她怎么会弄成了这样的境遇,就因为一个太后?
她又是一愣:太后刚从云台山回来,怎么会有这么大势力,这些宫女全都听她的?
夜深人静,寝宫宁静,宁绾绾睁开眼,发现她的寝宫里只有一个宫女正在昏昏欲睡的趴在桌子上,她轻手轻脚的起身,踏上一双单薄的绣花鞋,踩着月色,朝寝宫门外走去。
四周全都是监视她的宫女,但此时大概是寅时,人睡眠正香的时候,她轻轻地打开了门,朝外面溜了出去。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躲开了一干侍卫的巡查,到了罗銘的寝殿,寝殿外面有两个太监正在值夜,只是这两个太监似乎很困,正歪着脑袋倒在门口呼呼大睡。
宁绾绾轻轻地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她记得寝殿是有窗户的,希望窗户没有反扣住,她蹑手蹑脚的朝记忆中窗户的位置走去,靠近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大王,您怎么还在批阅奏章,让莲儿伺候您就寝吧……”。
听到这个声音,宁绾绾顿时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