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马车上,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安,忍不住叹了口气。
谷云烟笑着倪了我一眼,说:“这就把你吓坏了?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还有,你还是多练练你的胆子罢。”
我皱着眉,瞪着她说:“你还笑得出来?要是你进了宫当了那不见天日的妃子时,看你还怎么笑?”
“那不正好?正愁余贵妃的事情没有进展,这天上掉个枕头来,我接着就是了,进了宫,有什么进展时,要走还是能走,这皇上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难不成他还能把我留在这里不成?”
“你说真的?”
谷云烟笑了出来,一推我说:“假的。这么认真干什么?这不还没来吗?值得你这么杞人忧天的!”
沉默了半晌,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祁奚,想起刚才太后的态度和太子看祁奚炙热的目光,不禁觉得空气十分闷压,于是便僚开车帘来看。却见前面一辆华贵的马车前,那国公府的大公子宋世扬骑着马在缓慢走着,身材高大俊秀,明明那马车里坐着他的娘亲还有他的新婚妻子,但他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怎么开心,只是看着前方微微出神的模样。
他还没忘了谷云烟?我放下车帘,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烦心事还真是多。我想我是个操心命,呆在这里一天就多一天的担惊受怕。但似乎就只有我一人是这么担忧的。祁奚性子清冷,从不为这些事情多动烦思;谷云烟即便有烦恼过,但她向来看得开;只有我,只有我……我被许多的事情牵绊住,放都放不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今日要去买些日常用品。我们三人约定的每月逛街时间。
是不是很可笑,逛街还有规定日子的?可谁说不是呢。自从那次我拿着她们三个写的长长的采购单去采购时,因为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差点没把我腿跑断,才算购齐了上面的总数之后,我是死也不肯一个人当这老妈子了。
走在街上,两边店铺林立,琳琅满目,时间并不急,于是我们便上茶楼去喝茶。叫了茶博士上茶水点心后,我们坐在厢房里看着外面街上的热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会儿去买什么?你们想清楚了没有,别又漏掉了,还要再跑一趟。”我抿了一口茶水,拿眼看着她们两个。
“我想买几条新手帕。”祁奚也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笑着说。
“那你呢?”
“我?”谷云烟耸了耸肩,说:“我只要跟着你们走就好了,你们要买的我也会买,你们不要买的我也无所谓买不买,瞧见了顺手拿下就行。姐不缺钱。”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出来呀?”我假笑道。
“工作。我不出来,不就给了你机会挤兑我?况且,平时也没什么时间逛逛街,女人对逛街购物总是充满热情的嘛,难得还有你们两人作陪,走一走也没什么关系。”
我翻了翻白眼,对她很无语,于是拿眼望向窗外,对面的小摊坂卖的正是女子的一些饰品手帕,我看那些手帕里,倒也有一些新的花样子,心想呆会儿下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一看。正随意地扫视着,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群人中有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我立马站了起来,把头伸出窗去看。谷云烟被我吓了一跳,问我:“你在看什么?”
我沉着脸,急急回了头,一边往楼下跑去一边说:“是齐彥。”
齐彥居然在打架!还是打群架!我简直狠不得能立即飞过去,因为就我刚才所见,齐彥根本就只有挨揍的份儿。我真是笨。明明前几天还听刘婶说齐彥这几天放假不回来,说是帮学堂的先生打扫,可以挣些钱帮补家用。而刘婶信了,我也居然信了。可在京城的学堂里,他一个来自乡下的孤单无势力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被人欺负?
街上的人看着我们三个妙龄女子在奔跑,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我们。而祁奚在后面叫我:“乔曲,你慢点跑!”
“住手!住手!”我把将齐彥按下去用手打的男孩子推拉开,“赶紧给我住手!”
好不容易才拉开了,齐彥却还在死命挣扎,就像一头受了刺激的牛,怎么也不能安静下来。我下大力气搂住了齐彥,齐彥在我怀里,一双眼睛睁得都通红了,却还在倔强地看着那人,眼里泛着泪水,也倔强地不肯往下掉,而眼圈周围早已是於青红肿一大片,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肉,此时正往外渗出血水。
我眼圈瞬间就红了,心里只觉得止不住的疼,慌得连忙抽帕子,却抽了几次也抽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抽出来了,我一边给他擦着,一边颤着声问他:“疼吗?疼吗?”连叫了几声,他才有反应,仿佛才看到我,眼神有些松动,征然地摇了摇头。
我搂住他,不让他看刚见我的泪水流下来。我沉着声说:“你娘说你在学堂帮先生打扫,你就是这么辜负你娘对你的期望的?”话是对他说,但我的眼睛却是冷冷地盯着那个打齐彥的男孩和旁边几个围观哄笑拍手的‘同犯’。
谷云烟在后面把那男孩拎转了身,那男孩一身锦衣华服,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比齐彥高了一个头,身材也较同龄人更壮些,怪不得他一人就打得齐彥毫无还手之力。谷云烟笑咪咪地打量着他,说:”行啊,这都是几个打一个呀,亏你还比他大呢,你就不觉得害臊?”
那男孩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我们三人,也有些吓得征了起来,但胆量还不小,虽是害怕,却是眼都不眨地看着谷云烟说:“我是吏部尚书的嫡幼子,我姐姐是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你们敢动我一下,保管你们在京城呆不下去!”
我愣了愣,国公府?眼睛不由得向谷云烟瞟去。谷云烟一下子被他逗笑了,拍着胸口假装害怕说:“哎呀,吓得我好怕呀!那怎么办,难道你就白打我这个弟弟了?”
那男孩突然就神气了:“哼!原来你们是为了钱!我们家虽然钱多,但也不是做善事的!劝你们快点走,别想敲我竹杠!不然我还揍他,也揍你!别以为你们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了!还不快走!”
我气得笑了起来,说:“这么说你还不知愧改?下次你还要揍他!”
“是。见一次,揍一次!”
真是不会看形势,居然还这么凶巴巴的。我看着谷云烟,有些讽刺地说:“看来你跟国公府还是有些渊源,今天怎么办,放了他,还是把他揍一顿,然后他带更多人再揍回来?”
谷云烟看着我,笑了起来,说:“我像是这么容易欺负的人吗?今天咱们就前帐后帐一起算。姐姐吃亏不会总吃一个人的亏,也不会吃了亏也不讨回来。”说着,他把那个男孩子拎了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子很不满意谷云烟这么拎小鸡的动作,一边扯着她的手一边愤愤说:“你快放开我!问我名字,说出来吓死你,我就叫贺锦洲!”
“贺锦洲,你听着,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找你的亲姐姐,你若是乖乖的,就自已跟着走,若是不乖嘛,姐姐就只能这样拎着你走了,到时全京城的人都会看到你的怂样,你可是想清楚了!”
“你敢!我爹可是吏部尚书!”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出了事就只会找爹娘,果然就是这些纨绔败家子的解决方法!”
那男孩死命地挣扎,见挣不开,就急中生智地张嘴要咬谷云烟。他岂能料到谷云烟是跆拳道黑带七段的高手,一下就把他打趴下了。
我解气地笑着说:”下手可别这么重,还是个孩子。”
谷云烟把他拎了起来,十分有默契地跟我一唱一合:“他打齐彥的时候,可没想起自己是个孩子,下手居然这么狠,不教训一下也不知天高地厚了!”她拿眼一扫周围几个早已吓得目瞪口呆的小孩子,那些孩子接收到警告,立马四处逃散了。
“看!这就是你这个吏部尚书家嫡幼子的狐朋好友,遇到危难,不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个时候,谁还会记得你的尊贵身份?谁还会想着要来救你或是同患难?”
那贺锦洲气得直咬牙,冲着那四处逃散的他的同伴的背影怒喊道:“你们这些没义气的东西!叫了我来帮阵,自已却跑掉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打趴下!”他说着恶恨恨地瞪着谷云烟,阴着声说:“你们别得意,进了国公府的门,那就是我的天下了。到时你们就别想走。识相的就放了小爷,小爷还可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然……哼!”
谷云烟笑看着我和祁奚,逗乐了,说:“他还要威胁我?”
祁奚抿笑着,道:“是该受些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