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完了菜,就又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回去。别问我为什么不坐马车,因为我时间太多了,现在是春夏交接的时候,白天很长,我需要在路上消费一些时间,谷云烟曾经拿这笑话过我,说我有自虐倾向,就算将来成为有钱人当少奶奶,也一定不是个会享福的。
我心想,我又不像你们三个有当少奶奶的资质,自然做不了有钱人。不过我倒是要学学煮菜了,我那一手拿不出手的厨艺,基本是等于将菜搅合在一起煮熟,这是个问题。
回去的时候,路过那几片连着的花田,我看见了祁奚。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安静温婉的脸,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令人倾倒,比谷云烟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醉人,大概是谷云烟的美是有目共睹的、张扬着,而她的美是内敛的沉静的,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多见,就是我也只见过两三回。
性格也不多话,刚开始的时候,她一连几天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因为她是中途插队的,我们也不敢随意安慰她,而且碰上这种事情也让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跟人相处不知是向来如此还是后来才转变的,总是会保持一些距离,但我知道,她的心是十分真诚的。
所以,我对着她,常常会比对着旁人多了一些怜惜。“祁奚!”我叫了一声。
祁奚从花海里站了起来,她穿着白色裙子,似乎一直以来都是白色,单纯又明亮,如同她这个人。她的身旁是大朵的牡丹,开得粉红粉红的一簇簇,特别漂亮雍容,但那些牡丹却像是映衬着她的背景,没有一朵能够抢了她的风采,我忽然想,要是这时有个照想机,将她拍下来,拿回现代,不知道该有多少杂志要出高价竟买。
她微微笑了下,随意拿手拨了下刘海,韵味自然流露,说:“今天买了什么菜?”
我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菜篮子,说:“红绕肉,红烧茄子,萝卜焖牛肉,还有你要买的鸡。”青菜是不用买的,这里的人天天都送一堆到我们家里,热情又敦朴得很。
她弯腰收拾好用具,向我走了过来,这时候太阳也渐渐晒得猛了,自然不能再在田里逗留,我们俩并肩走着回去。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只是拿眼看着周围的花田,心下一片平静。
这些花田都是这里的庄仆要供给她们的主子作府上日常欣赏的,若是一时起意,有些官太太小姐也会亲自来挑选。她们也有田地,但大多都租了出去,只留下两块给祁奚和我作日常消遣所用。
远处是农田,绿油油的菜花和禾苗一直廷伸到山脚边,虽然没有这些名花多姿多采,但那一片绿的绿、黄的黄,看着也很赏心悦目。而周边大大小小的庄院,有红墙有白瓦,俨然就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别墅区。
“乔姑娘,祁姑娘,”一位租我们田地的大娘在河水边洗衣物,叫住了我们,“这两天我们东家的公子要过来庄子上游玩,他的名声有些不好,怕惊吓了你们,你们没事就少些出来!”
这里的人待我们都极好,我和祁奚对视了一眼,说:“谢谢你大娘,我们知道了。”大娘提醒了我们,心安地又蹲下去洗衣物了。
于是我对祁奚说:“既然这样,这两天你也别出来侍弄这些花了,小心为上,这里的庄子都是些达官显贵的,这些纨绔公子,我们能不碰上就不碰上。”
祁奚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你也小心一点。”我们都知道,在这个时代,像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一旦真碰上什么,不是有法律有道理就能保护自己的,而且我们也不想给谷云烟添麻烦,她也不是万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