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叫碧云去给这人搬张椅子,他倒也不推辞,爽快地坐了下去,目光殷切地看着我。我本来还想喝杯茶,再慢慢调好心情,以免自己坏了自己的场,可是看着他的目光和几个丫环的狐疑,我只好咽吞了两口茶水,准备给他们来一场震憾的表演。
要说这葫芦丝演奏,不得不演唱一首《月光下的凤尾竹》,不仅因为它是名曲,还因为它比较容易演唱,估计这一曲就够能把他们震住了。我深深呼吸了口气,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一年多没碰这东西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失了水准,反倒成了他们的笑话?只好在飘然的心情下提醒自己仔细谨慎些。
悠扬的乐声淡淡地吹了起来,我看见那林乐师闭着双目,神情似乎有些兴奋激动不已,我不觉有些好笑,但立马又拉了回来,把心用回演奏上。我眼睛看着远方,我的院子外头也有一片小竹林,之前风吹起时,也曾听到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此时和着我的乐声,蓝天白云,环境清幽,古色古香,竟然觉得境界十分的好。慢慢的,自己有些飘然的心思慢慢沉了下去,反而当真入了心投了神进去演奏,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怀念的感觉随着这乐声吹奏了出来,如人入境。
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时我的院子里进了几个人,都站在那廊下看着我演奏,如果我知道,我想我一定会不好意思,甚至没有勇气在他们面前显得班门弄斧。曲子演奏到最后几句,已是到了高潮,这首曲子音律本就十分优美,何况这里人时地利,连心境也迁就了我,我自然吹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好。那一瞬间,闭着双眼,身心投入,当真是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当我演奏完了后,我自己也还一时之间不能回神,何况那林乐师等众人。我缓慢地放下了葫芦丝,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境还在那碧波荡漾的江边随风起舞着,久久未能平静。
直到一声鼓掌声响起,我们才被惊醒回了神。我寻声而望,恰好与邵晋潇的眼神来了个遥遥相忘,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的眼里情绪很复杂,没有旁人的惊喜与称赞,只多了些内敛的沉思的情绪,我是看不懂的。这可真是怪了,内敛二字,我从来就不觉得能与他沾上边。
但他这几日确是有些怪,自从我跟他说了让他不要画我之后,他就有些怪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刺激到他了,还是他心理渐渐在成熟,总之,我觉得这几天的他跟之前那个吊儿啷挡的公子哥有了些出入,让人觉得成长了不少。
这是一件好事,我倒不担忧。
那林乐师见来了这许多人,连忙站了起来,立在一边。
我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大出风头了,不禁有些脸红,后悔懊恼起来:居然忘了这是别人府上呢,果然人不能在兴头上洋洋得意,我向来都不是个喜高调行事的人,今天真是有些犯二了,传了出去,别人还不得说我轻狂、是贪图虚名,在一个乐师面前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