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说:“好好好,我知道你赤胆忠心!那行,你回去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去陪毛总监吃个饭。”
程佳脸色一变,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僵硬地说:“庄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庄言面不改色,和气地说:“没什么意思啊!我听王姐说,第二笔款子一直没结,咱不得找毛总监公关一下?我记得毛总监挺喜欢你的啊,一提起来就夸个不停。”
程佳在心里把大齐记恨上了。心想:你别让我抓到把柄,要不然,我非弄死你不可!
她一脸委屈:“庄总,您也来逼我吗?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催得他们都烦了,可他们就是不结,我有什么办法?”
庄言也一脸无辜:“你看,想多了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啊!你这边工作有难度,我就得配合呀!是不是?”
程佳开始哭:“庄总,您这么说不是寒碜我吗?我知道我这件事处理得不好,您也用不着这么挤兑我啊!我对工作什么态度,您又不是不清楚……”
说着说着,无意中一抬头,却发现庄言已经退去了方才的漫不经心和“随意”,脸上隐隐带着一股“杀气”。程佳一惊,不禁愣住了,甚至都忘记了哭。
庄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能在我这儿哭,为什么不能在他们那儿哭?我看着不忍心,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我只看结果,不想知道过程。”
程佳咬咬牙,低下头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尽快给您一个结果的。”
庄言点点头,脸上还是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你来公司以后,一直非常努力,这点我很清楚。按理说,客户拖款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在拖,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关键是我相信你,而你没有相信我。你回来反馈的信息是财务总监出差了,可财务总监好好地在北京待着,而且,客户还说这几天一直没见到你。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说的把他们催烦了,是什么意思?”
程佳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庄言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又笑了:“别紧张。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想想,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把钱要回来?”“明天,明天下午。”
事实上,程佳干了一件事:挪用公款。但是要强调一下,她真不是故意的,是被一系列的“巧合”给刺激地干了蠢事。
第二笔款早就结了。初稿交上去以后,客户很满意,就痛快地答应马上结帐。当时出纳刚刚从银行回来,程佳也刚刚得知了一个信息,而当天又是星期五,再要打款就得下周一了,会计又开玩笑地说“要不干脆结现金算了”。于是,程佳心念一动,就说:“好啊,先暖和暖和我的钱包,给我招点财!”
那么,她得知了什么消息呢?原来,她通过关系得到了一个内部消息,说一支股票近期要大涨,现在买了到某一天再抛了,会大赚一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谁跟钱有仇啊?程佳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可不巧得很:她手头上所有能动用的资金都被占住了,暂时没有能用的钱,可她又不好去借,生怕走漏了消息。于是乎,她就打起了公款的主意。她不是胆大到一点都不害怕的地步,拿到钱后,她按兵不动了好几天,发现没有问题就壮了胆。而且她又觉得公司的制度目前还不是很健全,可以钻个空子,把这笔钱“借用”几天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等到股票大涨抛掉大赚以后再还回去,也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两全齐美?没想到,她还是让大齐给“盯”上了。
到了现在,程佳已经没有退路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把钱抽出来还回去。一旦被庄言他们查出来,她在这个圈子里的路就基本上被封死了。
第二天下午,程佳东挪西凑好不容易把钱凑了出来。她给庄言的解释是:这笔钱其实就是被毛总监“借用”了,所以她才不敢透露一点风声,也不敢拉着他去请毛总监吃饭。当时她只是想做个人情,没别的意思,但这件事毕竟是她处理得不得当,她愿意接受公司的处罚。
庄言已经又恢复了平常的“笑面虎”模样,鼓励安慰双管齐下,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可谁都知道:这只是面上的事。
庄言没让程佳“滚蛋”,是因为她现在还有用,而且她也如期把钱还回来了,暂时可以不动她;程佳没有辞职,是因为不想带着这个“污点”走,免得影响她将来的前途。各有各的顾忌,如此而已。
可大齐和程佳的“梁子”却从此结下了。两个人都“盯”上了对方,一个是不放心,一个是想“报复”。
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大齐给了庄言一个电话号码。电话的主人是一个高级会计师,跟大齐一个朋友关系很不错。
大齐没有把话挑破,只是提醒庄言:“有些事,要做就找个靠谱的人做,马路上贴的小广告都不好使。真那么本事,还用得着在街上贴广告?”
“第六感”是可以培养的
其实,所谓的“第六感”,根本没传说中的那么邪乎,可以培养,可以解构。拿程佳这件事来说,大齐之所以敏感地察觉到她有问题,说白了就两个字:心细。
就是因为他比别人心细,才会在那些藏得几乎看不见的细节里捕捉到“不正常”的地方。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程佳的说词是没有漏洞的。这种情况,几乎每个客户经理或销售经理都会遇到,可以说客户是不可控的。而大齐的“怀疑”,一则出于他对程佳这个人品质上的把握,二则出于事件发生时的高度敏感。最通俗的说法就是:他是随时带着想法和看法去判断事件的。能做到这一步,就不难培养出“第六感”。
合理运用老板的秘密
程佳最近表现得很好,工作上卖力不说,态度上也有了很大的转变,没以前那么张扬跋扈了,还真让大齐挑不出毛病来。
这天难得的清闲,庄言跟大齐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程佳。
大齐打趣庄言:“你最欣赏的程姑娘最近挺乖的啊!庄总果然是调教有方,佩服、佩服!”
庄言很受用,摇头晃脑地说:“那当然。不是我吹的,我在这方面可是挺有心得,你还真不如我!你这个人吧,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太没情趣!说两句好听的又费不了多大劲,多笑笑也显年轻不是?”
“别啊!关键时刻,怎能抢戏?我的任务是衬托你,让你很光辉、很伟大。我这个底子在这儿,不敢太过于表现,有危险。”
庄言嘻嘻直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贼兮兮地笑起来。大齐莫名其妙,捶他一下说:“怎么了?抽风了?”
庄言欲言又止,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憋住,没头没脑地说:“你是没见过人家柔情似水的时候。”
大齐却听明白了,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说谁柔情似水?谁?是不是程佳?哦,我说呢,你对她老这么宽进宽出,原来是跟她有一腿啊!要换了别人,你早就……”
庄言捂住他的嘴,连连告饶:“大哥,求你了,小点儿声行吗?我怀疑张琴在公司里安插耳目了,让她知道还了得?哎,对了,你可别跟她说啊!你得忠于兄弟,不能忠于嫂子!”
大齐甩开他的手:“得了吧!我谁也不忠,你们俩都不好惹。不是,我说庄老板,您偷吃就偷吃吧,不能偷得利索点?您怎么连兔子都不如呢?”
“我又不是柳下惠!干吗跟自己过不去?”“你就过得去吧你!早晚引火上身……”对于庄言的私生活,大齐没兴趣干涉,人家爹妈都不管,他凑什么热闹?他担心的是:程佳这个姑娘,明显不是个有分寸的主儿,看她之前的一系列行动就知道了。万一她真把自己当成“老板娘”了,谁知道她会搞出什么事来?庄言的女朋友也不是个善茬,一旦被她发现了,肯定闹得天翻地覆。
他把这些担忧跟庄言说了之后,庄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她又没想跟我怎么着,我也不想换老婆,我们俩一早就说好了。你也知道,那丫头精着呢!像我这样的,搞个N夜情还行,当老公就排不上号了。”
……两人打趣了一会儿,大齐就出去干活了。没成想,竟然意外地听到了一段“八卦”。刚刚开始上班,大家已经投入“战斗”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比较闲,比如,王姐。她正跟行政部出了名的“八婆”韩菲凑在一块热火朝天地讨论一个大新闻。如果大齐不是心血来潮自己到行政部来拿东西,可能就没机会听到了。
“……我早就觉得这女的不是好东西,一脸狐狸精样,眼睛都带着钩,勾人。唉,你说说,庄总又不可能跟她结婚,她图个什么呀?”
“这您就不懂了吧?人家什么也不图,就是豁得出去!能捞点是点,比咱们不强多了?像咱们这样的,又不会卖骚,又老实,就只能一辈子拿点死工资了。”
王姐非常赞同:“是啊!咱这辈子就图个心安,大富大贵的,就不指望了。哎,对了,那事你可别再往外传了,让庄总知道,可就完了!”
韩菲笑嘻嘻地说:“我傻啊!我到处去跟别人说,我看到庄总和程佳出去开房了,那不是有毛病吗?别说庄总,程佳也得弄死我了!”
原来,韩菲前几天因为感冒,请过两天假。有一天去打吊瓶的时候,却无意中撞见庄言和程佳一前一后地从一个商务宾馆里出来。韩菲对这种事比较敏感,早就觉得他俩有问题,现在更加肯定了: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从宾馆里出来,总不是去谈公事了吧?
大齐知道这下庄言算是“玩”大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张琴就得找上门来“革命”了!他把韩菲和王姐狠狠地训了一顿,声色俱厉地要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两人吓了个够呛,一再保证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可还没来得及跟庄言慎重地讨论这件事,张琴就找上门来了。她明确地告诉大齐:不准让庄言知道,静悄悄地碰面。
大齐心里直打鼓。他不会侥幸地认为张琴是来找他谈心,果然,一见她那脸色,大齐就知道东窗事发了。
张琴没说别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庄言和程佳是不是走得很近。
大齐当然坚决否认,说程佳跟每一个有钱或有权的人都走得很近。张琴不置可否,又问他上周二庄言去干什么了。大齐想了想,说:“去天津了,谈一个项目。怎么了?”张琴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觉。庄言并不想跟程佳一直好下去,所以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怪就怪他一时疏忽,从天津回来后在开心网上贴了几张照片。不用说,他是带着程佳去的。谈完事之后又在那里住了一天,玩得非常愉快。他贴的那几张照片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不巧的是:程佳也贴了相同的照片。没有合影,只有相同的景色。就只是这样,就引起了张琴的怀疑。她认真地研究了程佳的资料,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又观察了庄言几天之后,差不多能确定庄言真的在外面“惹事”了。而他“惹”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程佳!
听她说完之后,大齐只有苦笑:“大姐,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怎么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们明年就结婚了,不能消停点?贴一样的照片就有问题啊?那咱俩还用了同一款手机呢!咱们有事吗?”
“你别跟我说这个!你跟庄言是好兄弟,我知道!但是大齐,我们也是朋友吧?你真忍心让我蒙在鼓里被人欺负?好歹也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吧!”
大齐心下恻然。可他又不能承认庄言确实跟程佳有一腿,只能含混其词,勉强把张琴打发走了,就怒冲冲地去找庄言“算账”。
庄言已经出去了,说是在外面谈点事。大齐不疑有他,只能跟他约好晚上见面,有要事商量。可是,没等晚上见面呢,就出事了。
张琴给庄言打电话:“你在哪里?”“跟客户谈事呢,一会儿给你回过去!”“哪个客户?我认识吗?”“‘爱家’家纺。行了,不说了,正忙着呢!”
10分钟之后,庄言的手机又响了。张琴的声音像在刀子上划过一样:“姓庄的,你到底在哪里?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庄言直觉地觉得事情不妙,但又不敢承认,企图蒙混过关:“跟几个朋友在外面玩……”
“哪几个朋友?”庄言只能胡诌了几个人,话还没说完,张琴就尖叫起来:“你还骗我!孟伟在公司,张彻在国贸谈事,徐靖远刚睡起来!”完了!
庄言直想赶快躲到天边去。可他不能,张琴威胁他说:“把你现在的地址告诉我,别等着我自己查出来,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庄言一边哄着张琴拖延时间,一边示意程佳快走。虽然张琴最终没有“捉奸在床”,但却始终没有打消对程佳的怀疑。庄言死活不承认,并且迅速为他的“欺骗”行为找好了借口。闹到最后,张琴还是没有抓到“证据”,可是,离庄言最近、关系又密切的大齐却成了她的首席“访问”对象。哭,扮可怜,用尽各种招数,就非得要从他那里拿到“证据”。
庄言怕他“出卖”自己,整天跟在他后面打预防针。大齐被这两口子搞得不胜其烦,避之唯恐不及。
一天下午,庄言和大齐“恭送”走前来巡视的张琴之后,两人回到办公室坐着,相顾无言。
庄言很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哥们,又给你添麻烦了。”大齐叹了口气:“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得就近,还非得找程佳这种一脸‘二奶’相的,你这不是找死吗?求求你,不要再有下次了。我上岁数了,经不起这个折腾。”
庄言听是听了,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又转移话题:“行行行,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再来这么一次,我就歇菜了!哎,对了,晚上跟新来的制作总监吃饭,你去不去?”
大齐有气无力地说:“不去了!忙着呢!咱俩不是有分工吗?我负责看作品,你负责看人,你觉得没问题就行了。玩人际这套,你自己来就行了,用不着我,明天直接在公司见就行了。哦,对了,咱们新换的办公室,我们创意部就要二楼,没得商量!你可别今天晚上当人情给我卖出去!”
“知道了!您老钦点的地盘,我怎么敢卖出去?”
抓住老板的“把柄”,才可以谈条件
“把柄”是什么?是那种没有太多人知道,只有你知我知的那种“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不是秘密了,也就失去价值了。所以,聪明人不会拿老板的“把柄”来要挟或四处叫卖,因为让更多人知道,只会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反之,如果利用好了这个“把柄”,就可能成为武器,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
大齐能从庄言的话里揪出他和程佳的关系,显然是早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奸情”。只不过他一直隐而不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一旦有机会把这件事挑破,他就稳稳地抓住了“机会”。庄言也忌讳大齐和女友张琴的关系,所以,这件事他最初并不想让大齐知道。可不幸的是:他还是被大齐抓住了把柄。那么,他就得拿出些什么来做“封口费”。
条件可以谈,把柄要巧妙地抓,这才是有效的职场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