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在侧的侍婢早已经退了下去。
偌大的床榻,帘帐掀落。
唐浅浅靠在他的怀里,身侧男子的气息笼罩。
异常心安。
“喜欢吗?”南耀羽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发际,那一头的青丝散落,婀娜多娇。
唐浅浅点头,“喜欢。”
她知道他说的是他送她的盒子里的东西,先前他送她的大多都是价格不过盒子斐然的小东西,而今儿他送的却是整整一盒子的珍珠粉。
虽说这珍珠粉,便是皇家大内也有的选,可这些珍珠粉却是价格昂贵的南浦珍珠。
“太子怎么想到送浅浅珍珠粉了?”唐浅浅问。
南耀羽的眼底闪了闪,转眼看向别处,“不是你前几日说想要这些来做些东西么?要是不够,明儿我再让人拿些过来……”
唐浅浅一颤,迅速抬头看向他。
前几日她只是随口一提,本就是没话找话的节奏,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那是不是说……
念及到此,唐浅浅眼中一亮,唇角的笑意也乍然清晰美好,“羽……”
说话间,唐浅浅扯着南耀羽的袖口,很有些撒娇的味道。
“什么?”
南耀羽斜睇过她。
唐浅浅眨眨眼,眼中的狡黠如光,“羽,悦我乎!”羽,喜欢我啊!
南耀羽嘴角一抽,正是想要再说些辩驳的话,可看着唐浅浅这样的笑意融融,最后咬牙,直接咬住了她的唇瓣。
“……你这个小妖精!”
唐浅浅只看着眼前的身影暗下来,熟悉的气息翩然而至。
她轻呼了声,反手揽上他的脖颈。
甜美腻人。
清风斋的事情告一段落,太子殿下也亲自去了福安斋表示“慰问”,太子府中一切安宁。
而唐浅浅则是按照那位爷的吩咐,把《十面埋伏》曲谱弄出来,然后严谨的遵照叮咛――日后一概有什么曲子,定要先等那位爷在场之后听了,才能传诵。
也就是说,想要有什么休闲娱乐之类,一定要先当着那位太子爷的面儿。
唐浅浅总结,那位爷的独占之心强矣。
只是当时弹奏那首曲子,也是她一时有感,现在他公开的表达了他的念头,她满心欢喜也来不及,哪里又有什么心情再去弄那些有的没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唐浅浅过的很是充实,静谧。
除了每日里整理一些折子,就是好好的养身修养,照着桃红的话说,就是争取早日生出个大胖小子出来。
桃红也忙着努力的让自己的武功更上一层楼,而桃香也时不时的出府,为她的上官商号忙碌。
各位美人儿该做什么做什么,按照唐浅浅先前吩咐的每隔三日,定时晨省。
其间,唐浅浅也收到了唐相的来信,信中并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只不过是叮嘱她注意身体的老生常谈,还有所谓姐妹之间不要有什么矛盾种种,自然也提到了唐少聪,说少聪在边塞一切都好,还说少聪貌似还升了一级,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武将。语气当中自豪之意显然。
唐浅浅看了几眼,就让桃红把信给福安斋送过去。
不管怎么说,她和福安斋的那位还有血缘的牵绊在里面。
整个太子府中的一众美人儿在听说了唐浅浅的举动之后,似乎又有些骚动起来。
只是这动静自然是小的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偌大水中的涟漪而已,转瞬即逝。因为就在太子府中渐渐清静的时候,太子府外,乃至整个京城朝堂都开始乱起来。
不知道是哪个浑然没事的家伙,在太子府堪堪清静之后就开始细数起太子府的美人儿来,说虽太子府中美人儿不少,可不管是太子纳妾之后,还是纳妾之前,哪怕太子殿下当真的也宠过几名良媛承微,可如今太子都似乎在独宠太子妃一个。最重要的是那几位被太子殿下宠过的美人儿下场似乎都有些“凄惨”。
是太子妃的设计?还是太子默许?
而不管是哪种可能,太子妃定然非实在贤明超卓之人。
一时,惊起。
只是就在这个流言开始肆意传播的时候,又有人疑问了,若是太子妃当真并非贤明,那每当设计之后,自是要狠毒以待,而为什么听说每每事后之余,太子妃总也是心存善念,以解太子殿下忧心?最重要的是,太子妃和太子妃腹中的嫡长子都是几经磨难受伤,而皇嗣之重,几若重于社稷,所以,怎么会是太子妃设计?更不要说是太子殿下默许了!!
自然,也有人以为后面的疑问是宫中所出,来掩饰太子妃贤明之言的,可听说太医院的太医当有作证,且还有一些被打发到了偏僻宫墙中的侍婢传出的话来,便又是可信。
于是,先前的传言转眼就好像转了个风向,
既然并非是太子妃过错,那便是府中的其他美人儿有问题了。
可那些美人儿都是当日里赏花大会的夺魁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怎么会入府不过数月,就发生种种事情呢?所以,但若看人,不能总是看人的才艺高学,还是要看德行。
是以,传言纷扰,竟是转到了朝中重臣身上。
都所言耀国臣子才高八斗,可便是有社稷之才,管仲之能,唯能注重的也是忠心之意,等等。
当这传言几乎分毫不差的传到唐浅浅的耳中,唐浅浅重重的叹了声。
这世上无耻的人还真是多!
桃香不知道唐浅浅在想什么,欣然之余,道,“祸水东移,太子妃这一招妙极了!”
唐浅浅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和本宫无关!”
桃香一愣,“那是……”谁?
后面的话,桃香没说,也没有猜测,只是小心的瞧着唐浅浅,“……奴婢以为这传言对太子妃很好!”
唐浅浅点头,若有所指,“不止是对我……”
桃香一怔,也终于明了。
看了眼桃香的神情,唐浅浅知道她明白了,当即拍了拍桃香,语重心长,“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就算是机关算尽,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家给利用了,最后还帮了人家一把!”
这番传言自然是针对着她来的,后来却是被有心人给辗转成了另样,字句都是在为她造势,而这样还不算完,最后竟然牵扯到了朝堂上。
而她之所以说“无耻”,是因为这传言过了几日,竟还没有再度倒戈。
也就是说正义果真战胜了邪恶!而究其缘由,还不是卢相的对头不止一个?
这些人果然都变得聪明了,都开始靠着言论发计了。
据她知道的某些大臣的某些前尘往事,这显然已经指向了某人。
所谓忠心啊……
兵不血刃,也不过如此!!
两日后。
一个折子出现在政务殿的桌上。
折子的内容初看似乎和先前那些说朝中重臣更要忠心之类的话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后来话音一转,竟转到忠心是否坚定的问题,说不论成王败寇,成者,自是大成。可若是因为见到主子失势,就转头投靠他人的臣子,虽可谓是名言厉害,知晓进退,可到底在众人口中也难免称之为非君子所为,所以便是为臣,也最好不要重用。自然,若是那臣子别有高超,重用也无妨,可若是有违法度,或牵扯国之社稷,便还是要帝王三思。
皇帝召了禀奏这个折子的臣子来说这件事情,这个臣子倒是坦白,直接就说了他折子里所指的就是那位闲职在家的卢相。
卢相,在皇帝登基之前,是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兄弟永王的肱骨之臣,后来在夺位之争中,太子应着势继位,而卢相及时的奉上了永王麾下潜藏的银两宝玉上百万。本着想要更多的臣子归附,一心想要朝中短时间马上安宁的想法,再加上卢相本来就是有些本事,继位之后的皇帝重用了他,而后十几年,卢相和唐相便一同在朝中为臣。
凭着皇帝的平衡制约之力,两厢的势力各有升降。而现在,两边都在降低的时候,这位臣子的所奏便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于是,皇帝怒,就把那位上折子的臣子打了二十廷杖,并贬斥了那位臣子,永不得叙用。
不同于政务殿的低沉,议政殿此刻却是有些兴致盎然的激烈。
司徒空脸上的欣然一望即知,“皇上看似偏宠了他,而实际上却是给他更多了树敌,再加上原唐相下众人,想必他很快便有举动……”届时,也就是他无法翻身的时候了。
案几之后,南耀羽点头,清冷的面上已有喜色溢出,桌上的手紧紧的握到一起,眼中亮芒闪过,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父皇也只能这般才能压制一二,不过,也只是平白的拖了些时候而已……”
――这次,看他怎么躲!
卢尚书府。
紧闭的大门,早已经谢绝所有贵客。
正是旧时王谢堂前燕,几若萧条。
书房之内,
诡异寂静。
陡然,“啪――”一声,卢尚书从座位上站起来。
阴沉的窗页之下,往日雍容的面容上几多沧桑,眼底狠炙一闪而过。
“父亲!息怒!”卢占清躬身在侧。
卢尚书冷然,眼底的浊色更显鲜明。“竖子逼为父到这个程度,为父还能如何不怒?”
“……”
卢占清打了个激灵,父亲竟然都把某位给骂成了“竖子”,可见父亲是气的不轻。
“儿子以为皇上还是偏向父亲的……”卢占清讷讷。
“笑话!”不等卢占清说完,卢尚书已经愤愤然,“当年为父先投皇上,此次若是皇上不明言一二,岂不是伤了我等一众臣子的心?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稍稍拖延几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