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年觉得好诡异,管父那句“就看老天怎么安排了”,听在她耳中,会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在对她说“就看你们什么时候怀了”……有木有很顺溜儿?
离开吃饭地方的时候,有特殊牌照的车来专程接了管父。阿年也很难过,管止深说,他父亲这个位置上的领导,退休比较晚,大半辈子都在外面过的,没体会过家的滋味,也就退休之后,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送管父上车时,阿年看到,驾驶座位开车的人,是方默川。
“无语……”
阿年不知道如何开口打招呼,跟管止深站在一起,面对着方默川,阿年有一种叛变后被抓了的感觉。方默川的眼神,带刺,很不爽,直直的盯着阿年,白皙好看的手指,攥紧了方向盘。用冷笑的嘴角招待阿年:“你好。”
“开车吧。”管父头疼地说。
方默川瞥了一眼神情淡定的管止深,闭上了眼睛半分钟之久,才开了车。
“走吧。”管止深攥住阿年的小手。
怎么,会是冰凉。
不喜欢看到阿年为了方默川再走神儿,但是,在所难免,因为理解,所以不想质问什么,不想计较表情,不想争吵。
因为,她比他小很多。
管止深不信,全心全意去宠一个人,最终还能把人给宠跑了不成?
一路上,阿年都困了的样子。
由于管止深也喝了不少白酒,阿年没有让他开车,这是在北京,又不是中市,即使是在中市,也不要醉酒驾车,太不安全。阿年记得以前,方默川的那帮哥们儿,有两个是真的不如左正乔易他们,整天喝了酒之后嚷嚷着,老子就特么醉酒驾车了,怎么样?谁吱一声试试!老子叫老子的爹收拾这帮孙子!
阿年回回听了,都挨个白眼一遍,醉酒驾车难道是很牛的一件事?俗!不过就是很多无知的人认为,醉酒后不敢开车,是特么一种很无能的表现。
回了酒店。
阿年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又有点不困了。
还没有心情去洗澡,阿年很认真的,跟在那边沙发上坐着,腿上一个手提工作忙碌的管止深探讨。
“意思,是让我生孩子,我没理解错吧。”阿年问。
管止深点头:“嗯。”
“可是,我还没打算生孩子呀。”阿年小心地说。
“我知道。”管止深抱着理解的心态。
然后,阿年是个很容易感动的孩子来的,管止深这样不气不恼不急不站在父亲那边帮着她理解她不逼她的表现,着实让她纠结了一会儿。是否该互相理解?管止深都理解她了,她就理解一下管止深,真的,如果管止深的孩子生晚了,管止深的爷爷未必看得到下一辈儿的出生,管止深的父亲,未必看得到孙子结婚那一天。
原因,管止深晚婚晚育了。
“我生?”
“不行不行,我才22……”
“可是你都34了。”
“你爸,尼玛,你爷爷。”
“我生,还是不生?”
“无语……”
阿年一个人嘀咕了十几分钟,管止深抬眼,看了半天,莞尔。
其实,生与不生,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信心。
只要阿年和他不发生分开的事情,以现在的这个相处状态,阿年始终是被宠的智商小白的,让别人很捉急,他管止深却很满意,这样的一个美好状态。生孩子,多半也就是半哄半骗的,成了。
一个人嘀咕嘀咕。
“生个男孩儿好,还是生女孩儿好?”
听了这话,管止深接了一句:“一样,都很好。”
“是不是怀孕到了几个月了,可以去医院查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儿?”阿年问管止深,琢磨了起来。
管止深点头,认真地道:“可以的。”
“哦。”阿年一个人趴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自己一个人小声嘀咕嘀咕的,手指抠着枕头边儿,翻来覆去。
管止深心悬着,他认为,阿年是动容了,一是父亲演技太到位了,母亲说破了嘴皮也不成,唯有交给父亲,常年在外老人的这份期盼,阿年这么善良的孩子,怎么忍心不把长辈的心愿装在心里?
这会儿,就自己合计上了,阿年心里纠结中。管止深舔了下薄唇,手指捏了下眉心,看了一眼沙发旁的烟盒,打火机,没碰,这几天,抽烟明显的减少了。
他抬头,看向榻上的阿年,很担心阿年会是三分钟热度,遗憾的是,这三分钟热度里,阿年是安全期。
生日过完,管父有意留方默川在北京呆几天,北京这边,一些重要人物方默川都熟悉,私下,管父为默川介绍过,以前一起吃饭,管父会带上方默川。如今帮方默川在这边定个单位,找找门路,对于管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舅舅,很感谢您,可我不想留在北京,我离不开中市。即使有一天我不生活在中市,我也不会考虑北京,这是我最讨厌的……一个城市。”方默川颔首,态度坚决。
“尼玛妈为了你,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当儿子的得学着体谅,那是尼玛,不是别人。”管父拿捏着轻重,说道。
“嗯。”
方默川没再多言。
转身,离开了这个舅舅投进半生时间的地方。
管父目送,看那孩子背影叹气,印象中的默川,不这样,印象中那个帅小子从不会忧郁,只会开心的玩,魔头一样到处惹是生非,管三数宠儿子,当宝贝女儿一样娇惯。
方默川上了车,去酒店接方慈,司机当天送了人来,立刻就回去了,留下了车。姐弟二人不曾沟通,方默川口中想说的话很多,但不适合跟姐姐说。母亲不理解他为何执意出去一个人住,不理解他为何不娶别的女人,正如他不理解为何自己要娶别的女人,为何要做不喜欢的工作,是一样的。
母亲不给予理解,他为何要给予母亲理解?母亲总对他说,你的表哥,一直是个理解父母的好儿子,你能不能学学?但方默川觉得,那前提是因为表哥的父母很理解儿子,不会干涉儿子的生活。
长辈口中的教诲,一声声砸在他面前,都在说,那是“一片苦心”,方默川真的很难过,自己心里的这些苦,谁知道,谁过问了,谁在乎了?
阿年和管止深来北京的日子比方默川和方慈早,父亲生日前夕,两个人解决了一下四合院产权官司的事。管止深离开北京的这天早上,开车带阿年去了一趟四合院,没进去,没有大门钥匙,只在外面转了一圈儿。
“空着呢?”阿年趴在墙头问。
“下来……”管止深严肃。
阿年没理他,注意力转移了。俩手扒住墙头,外面有一个凳子,阿年刚才站在上头,发现还是看不见四合院里面,上次跟张望来,只匆匆看了一遍。见到了几只野猫,摸了一手的灰尘,其他的印象,再没有了。幸好墙头这里坏了一块儿给她趴。
祖屋,和阿年是有关系的,这种感情很微妙,阿年当时跟张望来此,看着立牌位的地方,她驻足多看了几眼,那是自己的曾祖父,还有曾祖父的父亲,他们是姓时的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阿年。所以这次,阿年想仔细看看这座四合院,曾祖父生活过的地方。
小学和中学,阿年经常淘气的往高高的单双杠上跳,这次一跳,手就牢牢趴住了墙头,手指有点儿疼,挂在墙头儿上,支撑不了太久,阿年快速的看。院子很大,院子中间有一个大花坛,周围种的是花草,中间是一颗小树,不知是结什么果子的树,阿年并不认得。几只野猫,大概饿的,依旧在到处乱窜。这次是夏天看的,上次春天,入眼的环境,很不一样。
上次看这四合院,和这次的感觉也不一样。上次阿年以为,父亲不会被判刑,然后,父亲能好好的照料这座四合院,祖宗牌位也有人照料。显然,二叔这种人是不可能那么做的,祖宗是什么,在二叔眼中,只是死了的人,路人一般。管止深说,这座四合院,二叔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去过。只是看了书面的价格,以及很关心产权转让后,怎么转手再卖!
时家现在的人,父亲进去了,二叔这个德行,唯一的一个男孩子还没长大,才四岁多,阿年看着这座四合院,对牌位突生了一股亲切的保护欲。多想进去,擦一擦周围的灰尘,仔细照料一下。
心里的想法,没有对管止深说一句。
很多瞬间,阿年希望,自己可以在管止深的生活中,变得重要,可是,究竟自己哪里好,哪里优秀,能在他生活中变得重要?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好,也许很不好,所以就只能尽量的,不给忙碌的他增添困扰。
管止深不知道她准备何时下来,想过去伸手抱下来,又怕她炸毛,毕竟她是好不容易爬上去的。
等阿年要下来了,这时,阿年睁大眼睛见到四合院里,贴着墙边走过来了一条正在散步的大狗,面目狰狞,朝阿年张开大嘴,很凶的跳起来“旺”了一声,叫声极其恐,阿年吓得俩手一松,结结实实的“碰”,摔在了地上。
疼的原地打滚儿,闷哼中。
管止深:“无语……”
早知道炸不炸毛他都毫不犹豫把她拎下来了!
“动一下,感觉哪里不舒服了?”管止深双眉紧锁,一脸紧张的把阿年给抱了起来。
搁在凳子上,检查。
“摔的很轻……”阿年动了动,好像没什么问题,小声地对蹲下半身前的男人说,怕他会发火,
管止深蹙眉,拍打了阿年身上的土,小腿一块儿蹭破了,五官上泛着怒意:“是,我看你还是摔得轻……”
不知错,就是摔得还是轻的表现。
阿年听出他是生气了,低头,还是很小声的,“求下次把我摔的重一点,摔晕了不用看你吼我了……”
管止深:“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