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洗过的一张脸,还存在人前,已不易。
说起阿年部门的事,阿年实话实说:“我们部门的领导很公正。”
管止深挑眉。
小领导没有因为影子说自己有背景,就给予特殊照顾,一视同仁,看待人和事,都很客观。
“你能做到么。”管止深问阿年。
车窗开了一个缝隙,不然高速上风太大了,阿年摇头:“客观,我可能做不到,能做到百分之六十吧。”
所以,管止深想,做不到那么客观公正,就不要往上爬,做个小女人,不好么。“任何人,可能都做不到百分百的客观,百分之九十已是难得。你的这个领导,很年轻,她不是修多少年才做到这样,骨子里的。一个人成熟的其中一个标志,就是对待人,事物,客观,你领导早熟,你……晚熟……”
管止深逗她。
阿年,了其实我熟了一半了。
最让阿年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亲自开车去北京?就算张望说过,他喜欢凡事亲力亲为,那也不至于爱上了开长途车,一定,累。管止深跟父母住时,不得已,父母需要保姆,才一并照料了他一些。但他在外读书时,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美食,衣物,等等一切,自己亲手料理。
可是没听说过有开长途车的嗜好。阿年自是已不记得,曾经的某一天,做过一个少女梦,一个男人,一辆,荒芜的路上,亦或是繁华都市,能,牵她之手。
阿年不记得了,管止深替她记得,认真开车,攥住阿年的一只手。然后,今时今日想起,管止深觉得,那个少女时的梦,再给她配上一颗真心,如此,甚美。
管止深是个合格的男友,老公。
阿年会很惭愧,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友,小性子,真的太多,那些在外婆和舅妈面前不敢冒出来的叛逆,那在心头跳跃了22年,却无处可表达的顽皮。今日有的,一直珍惜,阿年望向车窗外的景光,她很感谢旧时光,造就了一个如此的男人,给了她,且不论这给予,短暂,亦或长久。
中市。
方默川自己的第一个事业,和朋友一起合伙经营酒吧。
今日隆重开业。
乔辛她们都来了,捧场。特殊的安排了一桌,里头上座儿!
乔辛对自己亲哥说:“这投资不会是坑默川吧?那人可是在中市干酒吧这行干很久了,默川是头一次。”
乔易蹙眉,看了那边一眼,来往的客人多数他面儿熟儿,开业的前几日,朋友来捧场的人数一定多。乔易回过头来:“难说,非哥干这个太久了,高中就不读书了混社会,有经验,不过认识的人太复杂。鼓动默川入一股合伙儿,估计是有别的心思。他倒不敢坑默川,默川什么身份?在中市他清楚,哪敢?一个姓管的表哥,方家管家背后的人谁惹得起?有些权势的面前,再有钱的人,都算不得什么。”
“那就好,真怕默川着了谁的道儿。不过这家伙除了干架冲,脑子还是比我们都有的……”乔辛笑。
方默川应付完了一些熟人,过来这边,坐下,拿过左正的酒喝了一口。皱眉仰起头,“妈的,累!”
左正给他又倒了一杯,蹙眉,注视闭着眼睛靠在那儿的方默川,雪白的颈,喉结也上下滑动。
“无语……”左正望向别处,深呼吸。
撞了又修好的车,是方默川离开家中唯一的值钱物,打工,他发现自己也许不合适,况且母亲堵住了他的后路。他不知道做生意难不难,其实,除了已经习惯了的混日子生活,其他对于他来说,都是崭新的,艰难的。不求这次入股有什么收益,只要不赔本,这样暂时生活着,一步一步走下去,就满足了。
如果,母亲不来破坏,给他独立机会的情况下。
“不是说不会放弃阿年的吗,怎么舍得了。”影子问。
众人都看向了方默川。
方默川喝了左正倒的那杯酒,今晚喝的有点多了,平时熟识的人,来了,都要跟他喝一杯才算完。头疼地说:“开窍了呗。”
“哈哈哈哈哈,呗?”向悦惊讶:“方祖宗第一次说话尾音带‘呗’字……这充分说明你现在口是心非!”
“能让你开窍不容易,放手放的真潇洒。”影子冷笑地说道,低头,喝东西。末了又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跟尼玛妈杠上了吗,你怎么还用卖车的钱?”
“诶?”向悦横眉,影子你不是找揍吧?
影子抬头,眼神无所谓,我说错什么了么,没有,事实本是如此。
方默川更无所谓,几字一顿地道:“没有……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本事……”阴阳怪气。
乔辛转头,看影子,“你不是打入我方的敌军吧?”
影子:“无语……”
方默川头疼地站起身,捏了捏眉心,单手进裤带中,转身吹了个口哨高唱:“心不在留不留都是痛……”眼底含泪,似乎是入喉的酒液不知怎么就进了眼眸,染了一片潮湿。
叫人,呼吸都难。
乔易转头时,看到一来人。
“方慈姐?”
左正点头:“是。”
方慈拎着包进来,站在门口处扫视了一圈儿,找到弟弟的身影,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服务员上前打招呼,只认得出是个有钱人,倒是不知这是谁。
方慈抬了一下手,制止了服务员的了嗦。
直奔弟弟。
拍了一下方默川的肩膀,方默川回头。
乔易浅抿了口酒,不过就是润喉作用:“方慈姐找默川干什么?家中母上大人,有什么指示政策下来?”
众人摇头。
一旁的角落里,音乐声很强。方默川点了一支烟,皱眉:“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了,别告诉姐你没时间,开个破酒吧你当成正经事业了?外公让你过去,那是你亲舅舅的生日!”方慈严肃道。
方默川抬眼:“你和妈真势力,这关系也真搞笑,用人家了就叫亲舅舅,不用人家了就是姑父。倒是分得清远近,把别人都当傻瓜了?”
“无语……”方慈。
“总之你看着办!星期五下了班我司机开车过去,一起不一起你决定,外公可还不知道你跟家里闹翻的事,一家人都在替你瞒着,瞒得辛苦。”
说完,方慈转身走了。
方默川用力闭上眼睛,去,不去,怎么决定。
北京第一天。
阿年一个人在酒店里呆着,看电视,上网,打发无聊的时间。管止深出去了,忙碌正事,说要晚上才会回来。
上网时,阿年跟乔辛还有向悦聊天,说起了方默川的事情,即使放弃了阿年,也一样,没有打算过回家。阿年叹气,总归是自己的错,很对起。阿年曾经总会对方默川说“分手”这两个字,生气时,和玩笑时。但是,现在真的分手了,去不敢说出这两个字了,她怕这两个字割伤自己,割伤他人。
自始至终,从认识到在一起,再到现在结束,心里很明了,可是方默川这五年多来,从没有说过“分手”这两个字,哪怕是阿年开玩笑时说了,他也认真的说:“不准,以后不准说这两个字了,太让人难受。”
所以,阿年就不说了。
晚上七点多,管止深人没回来,听说还没忙完。他提前派了一个司机来酒店,开车接阿年过去,等他一起吃晚饭。司机说,管总推掉了合作伙伴安排的饭局,阿年点头,哦,抬头,这司机真忠心,各种说管止深的好。
他好,阿年知道。
上车之前,阿年一只脚都踏上去了,又收了回来,给管止深打了过去,小声的问,你派人来接我了?车牌号是多少?
管止深点头,派人接你了,车牌号,北京这边的车,他不记得那人开的哪一部,所以不记得。问阿年,什么事。
阿年说,我怕上了陌生人的车,被卖掉,
管止深莞尔,他在临时组织的商讨会议中下不来,抬起文件夹,对众人以示抱歉,出去接了这个来电,打开会议室门,站在门口,单手叉腰,手指摸在腰带处,笑道:“卖了你,值几个钱。”
“不要开我玩笑。”阿年觉得他真是烦人死了。
“不过,人贩子只有把你卖给我,才能得个高价……无限期回收阿年……”管止深说完,让阿年把手机给了司机,跟司机说了几句话,阿年窘迫的点头,上了车。
管止深夸赞了阿年一番,自我保护意识,该有。
鉴于管止深太不要脸,阿年有样学样的对他吹嘘道:“从小我就觉得我是如花似玉古代四大美女转世又带了一身仙女精灵气质,王母娘娘小时候给我托梦,让我长大后要注意人贩子。因为我长得太美啦……”
说完,阿年无限恶心自己中。
管止深淡定,“是么,王母娘娘有没有一并托梦告诉你,长大后你会遇到一个玉树临风倜傥风流内在堪比古代四大才子外表堪比**青楼说书的又集齐了一身皇上王爷贵族气质的男人,把你拐了去,因为他太帅了……”
阿年:“无语……”
摊手,了,看吧,这口才,果然是个说书的。
到了地方,管止深还没来,司机礼貌的对阿年说,已经点完了餐,菜上来时,管总差不多也到了。
吃个饭,菜单都不给她看。
饿了,要饿疯了,阿年等待菜们快点跑上桌子来的心,比等待管止深的心还焦急。阿年觉得管止深这个人太狠,是不是怕他的地位被菜比下去,才吩咐他来了再上菜的……这真的太狠毒了。
难怪那个心理医生说,管止深这个人,是那种卸磨即刻杀驴类型,他不喜欢手下的高层们把战术叫“策略”,通常要称之为“手段”,他喜欢手段二字的书面气势,更喜欢绞尽脑汁的让强大的对手无力抵挡那些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