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看样子快不行了……”张望把需要签字的纸张下角,递到了阿年攥着的笔尖下,催促,闹出人命总归是不好的。
阿年看着全身抽搐厉害的奶奶,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笔下字迹没有了往日的工整,手是抖的,她把名字写在了协议上。
二叔还在跪着磕头……
救护车快速离开了,宾馆里不多时就恢复了正常,这期间宾馆电梯里没有下来一个人,阿年望着四周无言了,热泪滚落,是因为无法面对未来的明天。
张望对许多不知情愣住的人微笑道歉:“很抱歉,不应该在别人家庭发生内部矛盾时来谈生意。”
言下之意,一切的一切都与管止深这个人无关,他只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来谈了一笔正常的生意。
大街上车来车往,绿灯穿梭,红灯停止,阿年在他的车里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在哭,又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回想着自己在A大门口第一次见到管止深,直到今日妥协于他的这个过程,用时将近一个月,到今天她才看见他耍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这也只是突然看见的,有没有看不见的?
应该是有的吧。
阿年二叔将户口薄交给了管止深。
民政局里一出一进,阿年变了身份……
出了民政局,管止深把结婚证给了她一本:“收好。”
“无语……”
阿年转身,接起电话。
阿年二叔哭着说:“阿年哪,你奶奶送来晚了,情况不太乐观……”
“别再给我打电话!”阿年喊着眼泪又掉下来,送晚了不太乐观。
挂断后,阿年拿过那本结婚证,手指用力捏着,她把结婚证撕成了一片片的,抬手全扬在了他的脸上:“你这种人不会有好报应的!”
她不知要如何表达愤怒,只有热热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滴。离开民政局,阿年沿着马路往前走,低头快步,眼睛干涩心烦意乱的坐在马路边,抱膝埋头,由着刺骨的春风吹进毛衣缝里。
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远街上车里。
管止深看向远处的阿年,问助理:“默川什么情况?”
“他的手机找不到了,本就是偷偷用的,没人敢借他。他可能察觉了什么,今早说自己有生理疾病不适合继续服役,他要求提前退伍回中市,如果上级领导不给通过,恐怕他会做出一些违反部队条令条例的事。”张望担忧地说。
“无语……”管止深。
黑夜把整个中市覆盖,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开始平静下来。
阿年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没人,洗了澡,手无力的往牙刷上挤了牙膏,低着头刷牙,头发有点湿的贴着脸,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很吓人。
回了榻上窝着,手机震动,是一条短消息:阿年,你奶奶脱离了生命危险,抢救不及时,以后会有运动障碍表现,先不说了,你消消气。
是二叔发来的。
阿年头很疼。
一会儿一个喷嚏的睡着了。
“阿年,阿年……”
睡梦中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睁开眼睛,一室漆黑变成了一室刺眼的亮。
“你没去北京?冻着了吧,摸你额头有点儿烫。”乔辛说。
中市的供暖已经结束,宿舍有点冷。
一起出去吃晚饭的路上,大家问她怎么没去北京?阿年说,已经解决了。
她们追问,阿年沉默没说什么。
吃完饭要去诊所,乔辛和向悦去超市买吃的,怕到了诊所无聊。
影子跟阿年在外面,影子伸手把阿年衣服上的帽子给她扣上了,“来,病美人儿,乐一个。”影子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阿年抬头看她的样子:“我要是把你冻感冒的照片给方默川发过去,他不得心疼的把中市用大棚给扣起来啊?”
阿年低头。
影子低头找了一个号码,却不是方默川的,照片发了出去。
诊所里一排长长的椅子上坐了好些人,都是打针的,护士跟阿年推销着某没听过牌子的针剂消炎药,说效果好,阿年点头,说行,把体温计给了护士。
这一晚阿年睡的不实。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叫醒的。
影子把手机递她:“方默川打来的,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阿年眼眶发烫的坐起来,嗓子比昨天跟管止深喊完还疼,哽着的疼法。
阿年把手机搁在耳边,问他怎么了?
那边很噪杂,手机到了别人手上,是他的战友,叫阿年‘嫂子’,说方默川被打了一顿,他们干站一旁,没人敢上前。
阿年问,方默川为什么挨打?老兵欺负新兵?不对啊,方默川的姑父在,谁敢欺负方默川这个祖宗?
手机被默川抢了回去,他大吼一声:“我日!”
阿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在那边说:“晚上6点机场等我!通知乔易左二这帮孙子老子特么终于凯旋了!”
默川逗她。“部队里少见雌的,老子阳气儿都快没了,还没到迎风流眼泪的年纪,尿尿就快呲脚背了……”
阿年。
胡言乱语!
向东开车到A大门口接阿年,一起去机场。
影子开的是辆白色奥迪,朝江律借的,见了向东他们这帮东西狠狠瞪了一眼:“直接机场见就完事儿了!用得着你们接?吉普了不起?”
向悦调解:“就别和舍友的亲哥计较了,先开车?”
影子点头,开车。
阿年在奥迪的副驾驶上,才刚打完针不到十分钟,手背有点疼,不小心滚针了,大家都没吃饭,都等着晚上一起给方默川接风。
以前默川在中市读书,大家玩儿在一起,后来默川走了,就阿年宿舍里女生一伙儿形影不离,向东他们男生一伙儿每天混一起。
默川是中市人,阿年是南方来的,左正,向悦和向东,乔辛和乔易,这些人都是一座城市的,家长都是好友,也有点亲戚关系,阿年听默川说,起初左正是追随着一个高三爱上的女生来的中市读大学,大二分了,然后左正一个人在中市,招来了好几个打小认识的伙伴儿来中市。
中市机场。
大家到的时候6点多,阿年等的焦急,眼睛都不敢眨。
管止深从家中出发,所以,他提前到了。
方默川一下飞机往出走,就被一身黑色大衣的管止深截了个正好。他对方默川说:“哪怕约了人,也要先吃了家里的饭再去。”
另一边,左正皱眉:“不是框人的?”
阿年已经原地愣了半分钟了,不经意中看到那边有地勤人员站在方默川身边,方默川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地勤人员离开,那抹背对阿年的身影忽然转身。
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是……管止深?
向东的手机响了,方默川打来的,他说:“晚点儿,这会儿脱不开身,外公叫人来接我了。”
当所有人都准备离开机场时,阿年低着头没动,向悦弯腰从下往上看阿年的小脸儿:“阿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着烧呢快回宿舍,晚点儿就见到你家默川了……”
方默川在车里拨阿年的号,在部队打给阿年是一种感觉,在中市打给阿年又是一种感觉,可是一直不通。
打到影子的手机上,影子递给阿年:“是默川。”
阿年拿过手机,知道自己因何这样心里不安,方默川跟那个人在一辆车上?
“你手机不通?”方默川问。
阿年窘迫:“死机了。”
方默川问她,怎么搞的?
阿年说手机有问题,刚买没几天,可以换。
方默川点头,让阿年带大家先去A大对面的火锅城开一桌,他很快就从家里脱身。
阿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