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来吧。”阿年其实只是怕他累。
方默川依旧在跟那个大二女生联系。
那个大二女生不是什么坏人,所以方默川认为母亲不会多加干涉,他都已经妥协了学做生意,家里还会干涉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干涉了,干涉的理由也不出意料,是因为女方的家境问题。
听母亲的,方默川跟大二女生立刻分手。
管三数琢磨了一天一夜,决定还是要给儿子介绍家世靠谱的女朋友,这样任由他自己去处去找也不行,找的都是一些家世不太好的女孩子,好奇儿子怎么就不往家世好的上头盯?管三数和圈子里的人见面,有人要帮介绍一个。
都是在一个城市,就安排见面了。
中午,方默川到医院里看外公,那个女孩子,带了东西过来的也看方默川外公,是家长安排的,顺理成章的就跟方默川在外公的病房里认识。
“李晓婉,23岁。”她自我介绍,伸手。
方默川躺在外公病房的沙发上,慵懒的姿态,蹙眉瞧了一眼这姑娘,长得蛮漂亮,也不是浓妆艳抹的类型,穿着品位也不错,不过他没有伸手:“方默川,25岁。李小碗,你有姐姐吗?是叫李大碗吗?”
“方默川!你给我老实点!”管三数急了,怎么跟人说话的?
方默川放空状态。
“我没姐姐,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大碗让方大少爷失望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怎么样?”李晓婉主动邀请,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踢了一下装死沉默的方默川,气的再踢了一下:“你睡着了吗?”
病房里管三数的身后,刘霖表情淡淡,看着沙发上装死的人。
下午。
管止深已经抵达阿年所在的城市。
机场外下着小雨,管止深看到了阿年,有人和车来专程接他,接他的人把旅行箱放在了车上,管止深过去拿过阿年的雨伞,打发走了阿年叫的那辆出租车,攥着阿年的手,带阿年上了接他的那辆黑色车上。
上车,阿年还没坐好就说:“怎么办,我说你要来,我舅舅不让,怕你笑话他,我现在不敢把你带回家,我舅舅会跟我生气。”阿年为难的看他,舅舅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发火!
管止深:“无语……”
阿年是说谎出来的,晚上还要回去。
管止深登机之前,阿年没有说什么,阿年那会儿也不知道舅舅对这种事情这么敏感,家丑不可外扬,可管止深也算半个家人了。
舅舅的心里,和语言上,总觉得贫富有差距,不能让人太瞧不起。
阿年在中市的时候,因为舅舅和舅妈这件事,联系通话,舅舅也是叮嘱阿年,不要告诉管止深,让人家笑话。
管止深不会笑话……
尊重舅舅的意思,以免尴尬,阿年让管止深住在了小镇上的一家宾馆,距离巷子有一点远,阿年怕舅舅和管止深遇见。
本想让他住在市区的大酒店,可是,住在市区他说来了和没来有什么区别?住的太远,根本见不到面。
阿年一想也是。
开了房间,阿年跟管止深一起进去,帮他整理旅行箱,拿出他的浴袍**之类的。
他箱子里带的都是休闲衣服。
阿年问:“谁给你装的行李箱?带的很全。”
“我妈。”他在浴室里。
小镇上宾馆的浴室,跟大酒店的一定比不了,但是也很净整洁,满足的了他的需求。
阿年努力跟他说话,是希望冲破彼此之间的这层隔,可是,阿年在箱子的隔层里发现了几只避了孕套……
管止深洗完澡出来,看到避了孕套明晃晃的就在行李箱里。
“我们没用过。”阿年说。
管止深咳了一声,这个……他身上穿着浴袍,拿起避套,惊住:“你没用过的时候……我也没用过,阿年,这个东西是我在你身上的时候我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但我没在你身上用过。”
“那你在别人身上用过?”阿年呆住。
“我在谁身上也没用!”
“你在谁身上都不用……直接就……是这个意思吗?”
管止深觉得,越解释越乱了。
从她和他发生关系,直到今天,阿年清晰记得,管止深基本没有用过避了孕套这东西,两人谁也没有买过避了孕套,家里更没有,所以,他的行李箱里凭空多出来几个这东西,阿年觉得,得有一个解释才可以的。
哪怕是,骗她。
“阿年,不要误会。”管止深怕了,怎么解释?他根本不知道避了孕套从何而来。
阿年不知,只得问他:“如果,你发现了我的口袋里有这个,你会不会误会?会不会追问个究竟?”
就是此刻,阿年也觉得自己和他是不同的,他的身上或者行李箱里,有避了孕套,和她的身上或者行李箱里有避孕了套,是两回事。他有一切沾染男性快乐的资本,好的皮相,好的家世,他要,就会随时随地有女人给他。
阿年没有,自己什么都没有。
“无语……”
管止深答不出来。
没有真实遇到经历过的一件事,他的反应如何,他不知道。
行李箱是母亲整理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打回去问一问母亲,这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管止深不好意思打,这种事情怎么问的出口?
“有办法。”他拿过自己的裤子,从裤袋中拿出手机,找到了母亲的号码,按下去,他拨通了。
阿年拧眉,就见到管止深唇角微勾,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把手机给了阿年:“帮我问问你婆婆,怎么回事,我是儿子,二十来岁的时候敢问,现在,不敢。”
阿年手指已经碰到了他的手机,可是不知道他打给的是婆婆,也不知道他是让她问这事,阿年接过就觉得是个烫手山芋,那边有声音,阿年结巴:“妈,我打错了。”
心跳已经加速,挂断,手指在抖。
“尼玛,你怕什么……”阿年脸热,吓得。
管止深尴尬的说:“我34了,怕一个小黄毛丫头,被我妈知道,这不大好。她还以为她的儿子跟老子一样,男子主义。”
其实,他有满腔柔情……
“我是黑头发……”阿年说,摸了摸头发。
阿年的手机响了起来,阿年拿出来看号码,愣住,对管止深说:“是我舅妈。”
“舅妈。”阿年接了起来。
她站在房间门口听了一会儿,拧眉点头:“好的,明天下午,嗯,我不告诉舅舅,到了我打这个号码。”
“舅妈再见。”阿年低头,按下了挂断键。
回头,阿年忧心重重的对管止深说:“我舅妈明天下午我过去,不让我告诉我舅舅,说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你过去,到了,我不露面就行了。”他说。
阿年点头。
没有一点心情质问他,没有一点心情干别的,阿年只盼,舅舅和舅妈好好的,能让外婆的晚年,多享福。
晚上,阿年接到了乔辛的电了话,乔辛问阿年在哪里?
阿年说,回了小镇。
又问乔辛和向悦,都在哪里?
那天晚上,乔辛和陆行瑞离开之后的事情,没有人问乔辛。
寂静的夜里,只有阿年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小小的,阿年听着,手机听筒传来乔辛的声音,她说:“我一个人在北京,我去找你阿年。”
声音,是崩溃,是哽咽,已不知道。
阿年无措:“怎么了。”
“不想一个人呆着,没想到我也有这么颓废的一天。”乔辛说,然后说困了,要睡了。
阿年问她,“你怎么来?十一期间,票买不到了。”
“飞机不行就高铁,高铁不行,就火车……”她说。
总会买到一种票的,哪怕半夜出发,哪怕站着,哪怕时间很长很辛苦,总之,不想一个人呆在北京。
乔辛对别人的事情,看的通透,处理起来干脆利落,但是到了自己的身上,慌了乱了,完全没有了方向,割舍不下的,又不敢伸手要的,那么多。
小镇阴雨天,一早上起来,阿年刷牙洗漱。
回到房间,才七点半,觉得自己起得真早……
手机响了,她接。
“开窗子,能看见我。”他说。
阿年恍然想起什么,对面?拿着手机跑向了窗子边,跑的急了,膝盖磕到了榻头柜上,忍着疼,打开了窗子。
小巷子里,细雨垂直而下,很细很细,风一吹,雨像是烟一样的薄雾状儿,蒙蒙的隔着这边和那边,他说过,曾经他就在那个窗子看她,阿年看到了管止深,他身穿一件纯白色恤,阴雨天里耀眼的白,一件黑色皮衣外套披在肩上,下半身一条牛仔裤,深灰色的,黑色短发,显得他格外精神干净。
管止深轻笑起来,深邃轮廓,一口牙齿整齐洁白分外好看。
曾经,他望过多少次对面的窗子,不敢正视,如今可以在这个美丽的早上对望,仿佛是守得了云开。
你我,都还平安情也好。
乔辛说,已经上了火车了,只有火车票买得到。
阿年说一路保重,注意安全,手机和钱一定拿好了,一个人,要防着身边的陌生人,买的食物要仔细看看再吃,但最好饿着不要吃,来了再大吃一顿去。怕她遇到坏人,叮嘱不要跟陌生人搭话,善良面孔的人也不要多理,时不时的来个电了话。
乔辛觉得,阿年真是越来越了嗦了,不过,很温暖,以往是她叮嘱阿年。
阿年对舅舅说谎,说去见一个朋友,在中市认识的,家乡在这边,十一假期一趟航班回来的,说好了见一面。
舅舅心情差,说去吧。
下午,雨已经停了,天气预报说晚上也可能有雨,阿年拿了一把雨伞搁在门口,怕忘记。喝了一碗外婆叮嘱煮的姜汤,穿了一件外套,出门了。
巷子外远处,管止深的车在停着,阿年回头,看到巷子里四处无人,才走近,上了他的车。
他开了车。
舅妈家距离镇上有一段距离,管止深找不到,阿年指路,中间又问了路,四十几分钟才到的舅妈家附近,到了附近,阿年差不多就可以找到哪一户了。阿年认得舅妈家的大门,房子瓦片的颜色,和门口的两颗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