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云槿自然的在霍老夫人面前就表现的随性了很多,笑容也变得开朗,说话举止间也变得大方起来。
霍老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对她越发的和蔼。
谭云槿整日关在冷香院里,确实有些闷了,她也看到王嬷嬷他们被郭府的奴才刁难的样子,一时想不到该怎样解决,心里乱糟糟的,陪着霍老夫人念经正好可以让她平复心情,也可以增加霍老夫人对她的好感度,她每天睁开眼睛就往东跨院跑,不到点灯的时候不回来。
王嬷嬷见谭云槿不在纠结于自己的噩梦了,人也开心了许多,也就随了她去。
最后霍老夫人觉得谭云槿每日跑来跑去的,冷香院有点远,就把春秋院左边的一个小院海棠居拨给了谭云槿。
谭云槿又开始忙于搬院子。
谭云槿近来的心情非常好,她觉得开头不一样了,现在她又和前世不同,搬进了海棠居,事情有了变化,那么后面的事情说不定也会不同。
霍老夫人又告诉她到了浴佛节可以带她去大悲寺礼佛,到时她可以为母亲郭筝点上长明灯,供上谭云槿抄的经书。
.霍老夫人这话不过随意一说,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识几个字?
这样过了几天,就到了四月初八。
谭云槿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去了春秋院。
霍老夫人也已起了床,整个春秋院灯火通明,原大太太张罗着出门的杂事。
看见谭云槿,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背过脸去,她可是听郭于玉身边的大丫鬟绯袖说了,谭云槿又和自己的儿子郭于玉在园子里遇到了,连个笑脸也没给郭于玉。
谭云槿也没在意,给原大太太施了礼后,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留在屋里和珍珠等人一起服侍霍老夫人梳头。
看到珍珠需要什么,就在旁边递个梳子,发簪。
看到霍老夫人收拾停当,谭云槿还让小丫鬟去看看——其他的人都到了没有。
小丫鬟一路小跑着去了垂花门。
霍老夫人看着直点头。
原大太太抓紧时间收拾。
等到小丫鬟回来,原大太太这边也收拾好了。
“大家都还没有到。”小丫鬟气喘吁吁地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二夫人正往那走。”
也就是说,箴二夫人是最先到的。
霍老夫人笑道:“那我们也走吧,免得让人念叨我这把老骨头摆架子。走吧!”
大家一哄而笑。
院子里早就备好的顶软轿,翠绿色的竹叶编成的轿顶,既凉爽又好看。
谭云槿小小的身子刚刚到霍老夫人的胸口,两只小手举着霍老夫人的胳膊,努力了抬的高高的,扶着霍老夫人上了软轿,旁边的人看着谭云槿费力的样子吃吃的笑着,霍老夫人一面也被谭云槿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一面又感怀于她小人儿的孝心,心里更加的思念自己早逝的女儿,对谭云槿难免有了几分怜惜。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祝清兰没让谭云槿专美于前,原大太太刚抬步往自己坐的那顶软轿走,祝清兰就伸出手扶住了她。
原大太太很是意外,随后又露出几分感动,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谭云槿也没有意外,前世的时候祝清兰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哄的郭府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她好的,这次礼佛,本来是没有加祝清兰的。
祝清兰是听了郭于玉说的,觉得这是一次可以在老一辈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而且她还听说谭云槿也去,看到郭于玉说到谭云槿时激动的模样,祝清兰觉得自己必须要去。
祝清兰表情十分的真诚的说道:“我是您的晚辈,服侍长辈是我的本分,更是我的福份”。
原大太太笑吟吟地点头,谭云槿看得出她高兴。
谭云槿和祝清兰就跟着霍老夫人和原大太太的软轿去了夹道。
果然箴二夫人一行人已经到了。
箴二夫人张氏穿着件木青色双绣缎裳,戴着四蝴蝶的金镶玉步摇,正坐在侧门旁花厅里喝着茶。
看到霍老夫人,她忙起身相迎,把霍老夫人和原大太太让了进去,笑呵呵道:
“太太怎么来的这样早,不多睡一会儿?”
“不行!既然是给菩萨磕头,就赶早不赶晚,菩萨看中的就是我们的这点诚意。”霍老夫人说道。
“到底是老太太,就是比我们年轻人懂得多!以后老太太可得多看着点媳妇。”箴二太太道。
霍老夫人听的笑了起来。
“娘亲!娘亲!”郭采薇大笑着蹦跳着跑了进来。
梳着双丫鬟,带着空雕花的芙蓉玉环,脖子上是赤金盘螭璎珞圈,明眸皓齿,肌骨莹润,笑容如那骄阳烈日,炙热而明亮。
谭云槿不由低低地呢喃:“采薇!”
“娘亲!快看。凤仙花开了!翠环帮我采了这么多,您回去帮我包指甲好不好!”她小心翼翼的把包在裙子里的花呈现给箴二夫人看,粉红、大红、紫、白黄、洒金的凤仙花混在一起,有些已经被揉的碎了,花汁渗到了郭采薇的襦裙上。
箴二夫人拿帕子擦了擦她的小脸,又让丫头把花抱走,“你这孩子,我们这就要去庙里了,你又淘的跟个泥猴似的!小心我不带你了。”
“不嘛!娘亲!带我嘛!就带我嘛!”郭采薇看到花被拿走,刚想咧嘴哭,听她娘亲一吓唬,就开始撒起娇来。
谭云槿走过去,“姐姐别急!二舅母是在逗姐姐玩,她肯定会带姐姐去的!”
“我认得你。你就是那日老太太让我们见的那个远来的表妹。”郭采薇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说道。
两人一搭上话,郭采薇就拉着谭云槿嘀嘀咕咕的聊了起来。
霍老夫人满意的暗暗点了点头,做为长子长媳,必须得有容人之量。
其他人相视一笑,就不再理会丁
这对小姐妹了。
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房的人才姗姗来迟。
二房的老祖宗娶的是金陵曹翰林的女儿,曹老夫人的年龄还要比霍老夫人大上五岁。
因为老国公一直驻守边关,迟迟未能成婚,直到老国公的弟弟二房的老祖宗郭士成婚三年以后,又抱上了大胖儿子,
老国公郭冀才在同僚的做媒下,娶了登州有名的世家霍家女。
曹老夫人穿着件石青底织银仙鹤纹团花褙子,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绾了个圆髻,戴了石青色的额帕,额帕上镶着的红珊瑚却有鸽子蛋大小。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挺拔的脊背犹如那北方高原上的白桦树,下颌微微扬起,带着睥睨的傲慢。
花厅里的人忙迎了出去。
曹老夫人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众人,笑着和霍老夫人说道:“人都到齐了?”
霍老夫人淡淡的说道:“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谭云槿听的霍老夫人的声音不愠不火,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既然时辰已到,那就启程吧!”曹老夫人也回了一句,伸出手保养得极其白皙细腻不输少妇的手。
旁边有人扶住了曹老夫人。
曹老夫人并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晚来。
颇有些“我就来晚了,你们能拿把我怎样”的低调的嚣张。
霍老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就吩咐周大娘去通知守在二门的马车准备启程了。
谭云槿前世只同合得来的人,从来不曾注意郭于玉之外的事,没想到郭家几个房头之间的关系如此的错综复杂,暗涛汹涌。
谭云槿跟着霍老夫人上了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去了大悲寺。
位于金陵城东边,前朝曾是皇家寺院,后来毁于战火,太宗皇帝时重建,主殿的瓦是当年太宗皇帝御赐是、太极殿没有用完的明黄色琉璃瓦,阳光照在上面,金碧辉煌,气象万千。大悲寺很快又成为金陵城的第一大禅寺。
郭家前几日已派了管事去寺里安排上香的事宜,郭家的马车直接驰过山门停在了大门口。
寺里的小沙弥早已开了侧门,大悲寺的主持释慧大师带着知客堂的几位高僧在门口迎接。
侍她们去主殿上了香,在偏殿喝过茶,知客堂的大师傅释觉亲自陪着她们去了释慧大师讲经的大殿。
大殿早有女眷等候,她们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少的都衣饰华美,神态间带着傲然。
看见郭家的女眷进来,有几位妇孺望着她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但大半女眷却起身和郭家家的女眷打招呼,这其中还有位身着超一品外命妇服饰的老妇人。
谭云槿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