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五色花酒吧门口,一名身穿靓艳制服的女子搀扶着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可能是喝得有些醉了,也可能是被身旁的女子迷醉了。
两人踏进附近的一家宾馆,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男子脑袋中翻转的时候他人已经被扶到床上来了。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背后有一只充满柔情的手在为他垫枕头,他就像个皇帝般享受着该有的特权。
没多久一杯暖茶便被端到床头柜上,女子脱下外衣便坐在床上拿起这杯茶开始吹了起来。
“呼呼”声一遍一遍传到男子耳中!其实他很清醒,只是不愿动罢了。
“嘿,喝杯茶吧。”茶水递到男子眼前。
“不喝。”
“为什么?”
“喝酒的人不喝茶。”
“那好吧,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就叫我活雷锋吧。”
“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有啊,霍元甲的霍,锐利的锐,锋芒的锋,霍锐锋。”
“你真有趣,名字更有趣。”
“我全身上下都很有趣。”
“是啊,你就像一个核桃,被外表坚硬的壳层层包围,壳里面有秘密,夹缝中也有秘密,我好想全部都知道。”女子说话声音越来越甜了。
“核桃是用来吃的,不是看的。”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要吃。”女子说完两只手便忙活起来,但是当她把霍锐锋的上衣全部褪去的时候她惊呆了。因为摆在她眼前的这个男子背部上居然没有一块光滑的肌肤,上百条疤痕纵横交错,看了让人不免心生寒粟。
“这..”
“别怕,这些都是童年的回忆。”霍锐锋微笑看着女子,笑起来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是谁这么狠心?”
“一个比我真正亲人还亲的亲人,是她养育了我,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
“你看见左肩后面的那些疤痕了吗?那里有二十几条,你知道是怎么造成的吗?”
“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不会写一个字,所以每天都要被罚一鞭子。”
“什么字这么难学?”
“令!”
“这很难吗?”
“很难得,我学了近一个月才学会怎么写。”霍锐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到现在想起他都还会有些后怕。
女子心中不想早触及到他的伤痛,于是依偎在他怀里,静静地用自己的手在他背上来回抚摸,每一次都很小心,很仔细。为了转移话题,女子有说道:“快,为我写首诗吧,你的诗最动人了。”
“我又不是诗人,我是道士,你听过道士写诗吗?”
“不嘛不嘛,我就要听你写诗。”
“好吧..呃..红颜一笑..倾城貌,路上行人..断魂绕。”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女子笑了,笑得很美,美如玉。
借着昏暗的灯光,霍锐锋终于动了,他抬起手放在女子脸上,在她那张没有左眼的脸庞上轻轻抚摸。
女子被他这么一模浑身一震,连忙关掉灯,黑暗之中,人都是瞎的,人都可以享受一切平等,一切不平等的平等,一切短暂的平等。
急促地呼吸声刚传来,霍锐锋突然打开灯光,他眼前一团迷雾环绕,他大叫一声,不好,连忙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房间里只留下女子一个人独守空房。
夜,暗夜,海边无风,三人围在一块特大龟壳旁坐着,一股雪花白般的迷雾从龟壳中蔓延而出。
突然龟壳动了,借着月光,傅天正看见了一名男子出现,他就是霍锐锋。
此刻的霍锐锋正用双手拿着一件衣服挡着自己的下身,表情尴尬。
“你在干什么?”老太太怒了。
“婆婆,我正在洗澡啊。”
老太太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粗糙的皮鞭在他脚旁猛地抽了一鞭,“你还敢撒谎。”
霍锐锋知道不妙,连忙低下头一看,我的乖乖,他手里的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女人的连衣裙,还是花边的。
一时半会霍锐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连忙向旁边的李老头打了一个眼神,李老头示意后,阻止了老太太。
傅天正这时才慢慢看清霍锐锋的模样,绝对是第一次见他,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亲切呢?仿佛两人就是有血缘关系一般的那种亲切。傅天正看得很细致,当他看到霍锐锋身上的疤痕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心生怜悯。他再看看自己奶奶手中的皮鞭,瞬间便明白了大概。
谁知老太太却突然怒斥道,“天正,不要同情他,我也不允许你同情他,任何人都不能同情他,他生下来是个错,活下来也是个错,错误的事情是不值得同情的。”
老太太的话对于霍锐锋来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是至高无上的命令,不等老太太开口,霍锐锋已经跪了下来,他把手里的连衣裙一扔,赤身跪在沙滩上,一动不动。
晚风微凉入心扉,心扉微凉亦心灰。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傅天正是坐着坐着睡着了,老太太也不知道去哪了。
李老头给霍锐锋拿来了衣服裤子然后把傅天正的情况大致告诉了他,希望他陪着傅天正一起去一趟马来西亚。
霍锐锋苦笑,“别用希望这个词了,婆婆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拒绝吗?”
李老头也笑了,“你长大了,想不到你越大越懂事,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霍锐锋一听,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你别说了,求你了。”
李老头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扶起霍锐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傅天正忙着把自己和霍锐锋的出境手续办好,由于霍锐锋是户口记在他奶奶名下的,所以办起来并未花太多时间。相反的是霍锐锋那头要准备的东西相对棘手一点。
霍锐锋虽然从未到过热带雨林,但是他曾经去过大沙漠,去过高山雪地,野外生存能力很强,也正是这样他才能想象的到这次旅途的凶险。
马来西亚热带雨林,百分之七十是最原始的森林,大部分道路都还没有开通,只有少许道路顺畅的地方被开发成了旅游区。在那里行走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保证方向感,因为一迷路的话就意味着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那里的恶劣天气和带毒动物植物随时都可能要了你们的命。
霍锐锋这几天下来忙着四处买工具,比如指南针,匕首,驱蚊水,手电筒,应急药,长筒靴,雨衣……全部工具都必须是防水的,因为雨林中天气诡异,特别是下雨,就像人打个喷嚏那样平常。
当傅天正从老家赶回来时,霍太太和李老头已经离去了,房间里只有霍锐锋一个人傻待在阳台上。他蹲在地上头一直低着,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傅天正走过去一看,原来他正在抚摸着一只蜥蜴。
这只蜥蜴个头不大,大约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皮肤粗糙,肤色暗淡,而且还行动缓慢,看起来好像是得病了,一直处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
霍锐锋看到傅天正来了,连忙把手掌翻过来,那只蜥蜴好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他的手臂,然后顺着他的手臂一直爬进他的衣服里面,速度之快,反应之快,让傅天正完全感受不到它刚才还是濒临死亡的状态。
“这是?”
“别怕,这是我的救命稻草,关键时刻就靠它了。”霍锐锋笑着解释。
傅天正没有多问,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和自己的奶奶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
“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可不可以不去?”
傅天正沉默了一下,再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个大包,估计里面有此次行动的工具,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感动。自己和他毫无交情,萍水相逢,他确实犯不着为了一个陌生人去趟陷。
“当然可以了,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了,你放心,我奶奶那里我不会告诉她的。”
“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霍锐锋还是一脸笑容。
“说实话,有个伴的话一路上确实不会这么无聊,不过我这个人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勉强别人,我只做自己心甘情愿的事。”其实傅天正心里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一来确实心里没底,上次去马来西亚是公司组团去的,一路上有三个导游,同事们一起有说有笑当然感受不到什么太大的威胁,二来原始森林里面危机重重,自己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真怕人还没找到就挂在那了。
霍锐锋大笑一声,拿出一个类似罗盘的木板,上面刻有精确的太极八卦图,其中还有五个小弹珠模样的圆石头,此刻,五个石头都已经停留在三个不同的位置上。
傅天正大奇,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上面预测了我们五人此行的凶险。这是奇门遁甲中的八门卦。里面有八扇门,生,休,开三门是吉门,死,伤,惊是凶门,杜,景是中平,有惊无险。”
傅天正一看,四个石头一个停在开门之上,一个停在死门,另外三个同停在景门。他连忙问,“为什么是五个人?还有谁和我们一起?”
“你奶奶和李叔叔,还有雯雯。”
“雯雯?她为什么要去?”
“没有为什么,她必须得去。”霍锐锋说得很坚决。
“难道说奶奶她就是去找雯雯了?”
霍锐锋点点头说,“这点你不用担心,也别为此事分心了,相信婆婆一定能想到办法让她去,我们该担心担心的是我们自己。”
“什么意思?这个死门指的难道是我?”傅天正尽管从来不迷信,但是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畏惧。
“不,是我!我后来单独为你卜了一挂,发现你的一生都是九九归一,生死如期的卦命,所以说你这辈子都没什么好担忧的。”
“九九归一,生死如期是什么意思?”
“九九归一是凶相,指你这一生要经历很多很多磨难,就像唐三藏那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但是所有的劫难都是围绕一个中心展开的,这个中心称之为天命,你的天命是苦涩难熬的,这就是你的前卦。后卦说生死如期,意思就很简单了,你注定了只有完成你的天命之后才会死,所以说你这一生都是有惊无险。”
傅天正听完之后尽管半信半疑但还是直出冷汗,他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命运,难道和奶奶有关系吗?改天一定要找奶奶问个清楚。
“那你怎么办?你处在死门之上,岂不是很危险?不过先等等,你的这个玩意到底准不准?”傅天正想到霍锐锋的卦象难免不为他担心。
“我的卦是业内最准的,从来都没有人质疑过,你是第一个。不信可以问你奶奶,她的卦都没我的准。按道理来说这些都是她教的,我应该没她卜的准,可是我也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只有一卜,我的卦就是比她的更详细更准确。”霍锐锋有些得意地说。
“你刚才说,我们该担心担心我们自己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不跟我一块去吗?”
“我是不想去,但是没办法,婆婆下了死命令,我就算是要死也必须保你毫发无损。”霍锐锋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自己的卦很准吗?那你这次去岂不是毫无生还的可能,明知如此还要去吗?”
“当然了,婆婆的话就是命令,是圣旨,我不得不去。不过说真的,算卦的人都算不准自己的卦,所以说你也别太担心我了。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霍锐锋说完便倒在床上睡觉去了。
留下傅天正一个人还在那里深思,“奶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而他,霍锐锋又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