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妻急道:“老苏,你怎么说话呢?”
周德江笑笑:“老苏,你着急上火,也不能怀疑欧阳川解你的气啊。行了,你好好养着吧,有了消息,我马上告诉你。”他转身对苏妻道:“大嫂,那车跑不了。那个老板肯定是他们一伙的。”
社区办公室,欧阳川欧阳婷跟社区主任说事情。工商所的张所长在一旁坐着。欧阳婷跟张所长吵了起来。
社区主任拦住欧阳婷,问:“欧阳婷,你先别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伙的?欧阳婷啊,你说话要有根据啊?”
张所长阴阳怪气地说:“是啊,我只是给你们牵线搭桥,给你们找个生意,我怎么会跟他们是一伙的呢?”
欧阳婷不理他,对社区主任说:“主任,我们怎么没根据?是你张所长让我们给他们修的车。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找张所长,你张所长不管。我们还能找谁啊?”
张所长说:“你们让我怎么管,你们给人家修理不好,人家当然可以不给你们钱了。你们到底有没有修理技术,如果没有,你们这个修理所就应该关门了。”
欧阳川终于说话了:“张所长,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怎么就没有修理技术了,这些姐妹都是我教出来的,她们学得就是汽车修理。再说,这辆车是我和几个工友修的……”
张所长摆摆手:“你们不用跟我说这个,我找时间得检查一下你们修理部的技术,你们光说没有用。如果你们技术合格,你们就接着开下去,如果通不过检查,你们就得关门。”
欧阳婷说:“这个话以后再说,先说吧,那修车钱怎么办?陈主任,这事儿发生在咱们社区里,你们要管,您要不管,我们就要向上反映。”
张所长说:“行啊,你愿意反映就反映吧。就先这么着吧,我还有事。你们放心,我找人鉴定一下,如果你们真的修理好了,那修理的工钱,一分钱也少不了你们的。如果你们修理的不行,那么,真得吊消你们的营业执照了。”张所长走了。
欧阳婷问社区主任说:“陈主任,这事情就这么完了?”
社区主任笑了笑说:“大川啊,没事,天底下没有说让人干了活不给钱的。张所长既然不认这个账,总有认账的地方吧。”
欧阳川看着社区主任:“您的意思……”
社区主任说:“咱们可以向上边反映。但是我不希望激化矛盾,不要影响了你们姐妹公司的生意。我知道,那个张金亮是一个有毛病的人,但他也算不上是什么坏人。”
欧阳婷苦笑道:“陈主任,您说得对,对这种人,也实在不好下什么定义,有时候我甚至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来。说他是个坏人吧,真是看重了他,可他实实在在地给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麻烦。说他是诚心跟我们搞乱吧,也真是说冤了他,可是总是给我们找别扭。说他仅仅是不会办事吧,那又真是夸奖了他,他对他那些看着顺眼的,总是处处行方便。陈主任,对这种人,我们一定要向上级部门反映,如果还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只能通过法律解决了。我们不想再忍让下去了。”
陈主任苦笑:“欧阳经理,我理解你的心情,这种人实在让人麻烦,有时用法律不好管他们,因为他们有时触犯不到法律。只能算做是纠纷。这就是让人头疼的地方。他总能做出一些让大家不舒服的事情来。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能不能跟他想办法沟通一下。也便于你们今后的工作,因为你们毕竟还要经常打交道,还要相处。我说句没出息的话,这种矛盾宜解不宜结。好了,我先走了。”陈主任走了。
女工和欧阳婷欧阳川相互看了看,女工突然想起来:“对了,大川哥,欧阳婷,咱们不一定非要跟他们打官司,咱们可以在报纸上曝光这件事情啊。”
欧阳婷说:“你是说找报社?”
女工说:“是啊,找报社,再找电视台,现在咱们就去。”
欧阳婷犹豫着:“行吗?我觉得还是先给上级反映情况的好。”
女工说:“我报社有个熟人,咱们先看看去。咱们先给他曝光。”
欧阳川说:“你们去试试吧。”
女工说去就去,当下就去了报社。
楚湘南的办公室,她接待了欧阳婷和女工。
楚湘南说:“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可以曝光,但是,如果你们的确没有把车修理好,那么,一旦曝光,对方就会澄清事实,你们可能就更被动。”
女工说:“我希望报社能够支持我们。”
楚湘南说:“我们支持事实……”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了。楚湘南接电话:“哦,主任啊,我在办公室呢?来了两个人,正说话呢。我马上过去。什么,采访邰立明,我想过了,我还没有去采访医院呢,行,见面再说。”
楚湘南放了电话,对欧阳婷和女工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这样好不好,你们先回去,把事情经过写出来给我。我看看。”
欧阳婷想了想说:“好吧,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材料。”
楚湘南送他们到了办公室门口,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忙了。再见。”
欧阳婷和女工走出了楚湘南的办公室。
楚湘南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王总编吗?我们写邰立明的稿子,现在还没有动手,能不能派别人去一下啊?不行,好。我们尽快写。什么?东阳市咸菜厂。要登广告,怎么,要写一篇稿子。好。我下去看看。”
一张法院的传票放在欧阳满仓家的桌上。欧阳满仓说:“这官司算是打定了。明天开庭,这房子的事情,她是咬住不放。就算是法院判了,我也不能给她。我可以给她钱嘛。”
贺怡虹说:“我看建国并不是要房子,她还是放不下那十一万块钱。”
欧阳满仓说:“她邰建国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十一万?”
欧阳秋说:“证据不证据的,我看这事情十有八九是出在咱们家里啊。”
欧阳满仓说:“爹,你怎么向着他们说话呢?”
欧阳秋说:“我谁也没向着,我一辈子向着理儿说话。满仓啊,你也动动脑子,你想想看,这些年建国是不讲理的人吗?”
贺怡虹说:“爸,不是我瞎猜,我想这件事跟欧阳明有关系……”
欧阳满仓不高兴:“你们都这么说,有关系,有什么关系,你们有证据吗?欧阳明是不怎么样?可不能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吧?”
贺怡虹一时说不出话来,起身走了。
欧阳满仓气得在屋子里转圈儿,他自言自语道:“欧阳明不争气,可谁也没见他拿老曹的钱啊。他邰建国总得有证据啊。”
第二天。邰建国起诉欧阳满仓十一万存款的案子开庭了。邰建国的原告席上,坐着邰建国和林律师。被告席上,坐着欧阳满仓和欧阳川。已经审理了很长时间,欧阳满仓正在答辩:“……我不同意把我的房子判给邰建国。这是我老伴曹红波买的房子。”
法庭的审判长说:“现在法庭暂时休庭。”
欧阳满仓和欧阳川走出法庭。
邰建国和林律师也走出法庭。
法庭外边,欧阳川打开车门,欧阳满仓坐了进去。欧阳川一回头看到了邰建国,欧阳川想了想,他迎上去,喊了一声:“建国姐。”
邰建国一愣,看了看欧阳川,她对林律师说:“林律师,您先走吧。”
林律师有些诧异地看看邰建国和欧阳川,他点点头,上车走了。
欧阳川迎住邰建国,二人有些尴尬地面对面地站着。
欧阳川问:“建国姐,您一定要分这房子吗?”
邰建国打开了沉默:“大川,我知道我这样做……但是我……我并不是要这房子,我之所以要这房子,你应该明白……那十一万块钱……”
欧阳川说:“建国姐,我同意你打这场官司。我知道,如果你没有根据,你是不会跟我们欧阳家打这场官司的。”
邰建国看看欧阳川:“你真的这么看?”
欧阳川点点头:“可是曹阿姨这钱什么时候拿到我们家的啊,怎么我爸爸一点也不知道啊?你别生气,我相信我爸的为人,他如果知道这钱,他会承认的。”
邰建国说:“我也是这么想,欧阳叔叔这人的性格我知道,可是我妈临去世前,亲口对我讲过,这钱借给你们家用了。”
欧阳满仓不耐烦地从车里探出头来喊:“大川,你跟人家罗嗦什么?还不快走。”
欧阳川朝邰建国苦笑笑:“那我先走了,建国姐。你多保重,这些日子没见你,你好像是瘦了。”
邰建国眼睛一潮,几乎落下泪来,她强忍着,笑了笑:“你先走吧。”
欧阳川转身上了车。
邰建国看着欧阳川的车开走了,她的泪流了下来,她也转身走了。
欧阳川开着车。欧阳满仓在后边坐着说:“大川,你跟她罗嗦什么啊?这人上一法庭,就跟仇人一样,什么叫当堂不认父啊。”
欧阳川说:“爸,我看事情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欧阳满仓长叹一声:“不管怎么样,这官司还得打啊。”
欧阳川说:“咱们打得赢吗?”
东阳市咸菜厂车间里边,工人们正在干活。男记者正让人陪着在车间里边转。陪着他的是厂长。厂长说:“李记者,我们厂的效益真不是很好,工人们每月平均只能开几百块钱。如果你们报社真能帮着我们把知名度打出去,那我们真是得好好谢谢您了。”
男记者笑道:“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尽的义务。不过,你们的版面费得交一些。”
厂长笑道:“我们是小厂,能不能给我们优惠点儿啊?”
男记者点头说:“放心。这事我能做主,但是你们也不能出了大格啊。”
这时,楚湘南走了过来。
男记者向楚湘南介绍:“顾厂长,这是我们报社的名记者,楚湘南。”
楚湘南与顾厂长握手。
顾厂长说:“楚记者,刚刚跟李记者说了,我们厂还得靠你们宣传啊。我们现在不需要锦上添花,我们也没有什么“景儿”,我们需要雪中送炭。真是拜托二位大记者了。”
楚湘南说:“应该的。”
顾厂长问:“李记者,您说个数,到底需要多少版面费啊?”
男记者想了想说:“你们最少要拿十万块钱。”
顾厂长愣了一下,吸了口气说:“李主任,不怕您笑话,我们真是拿不起这些钱,按说,我们也算是一个国营企业,而且还是一个老企业,可现在这几百人的厂子,拿不出这些钱来啊,您也看到了,就我们这些产品,都是些不值钱的咸菜,得卖多少才能卖出十万块钱啊,如果去做了广告,那工人会怎么想呢?真是,您二位不当这个破家,不知道这个家里的柴米贵啊。这个数真不行。李记者,楚记者,让您二位见笑了。”
楚湘南看着男记者,她目光中有些不高兴了。
男记者笑道:“行了,咱们可以再商量,不过,这事儿我一个人说了也真不算数,回去得跟老总商量商量。”
这时,车间里跑来了一个工人,喊道:“顾厂长,电话,在办公室。”顾厂长忙说:“二位,先失陪了,我去接个电话。”
顾厂长匆匆走了。楚湘南看着顾厂长的背影,对男记者低声说:“你真行,什么人也敢宰啊,你怎么一点仁义之心都没有啊?十万块钱,你可真敢张口,他们一年才能挣多少钱?你这事做得不好。”
男记者笑道:“咱们是漫天要价,他可以就地还钱吗?”
楚湘南说:“你别把人家这儿当成了陶光宇的公司。”
男记者长叹一声,苦笑着说:“大姐,行了,你就别教育我了,我也知道你心里特别瞧不起我,我图什么,不也是为了报社创造效益吗?说实在的,我刚刚干上这行的时候,心里也软的很,渐渐地,我这心也硬了,这社会,都是挣饭吃,你同情别人,你吃不上饭的时候,谁同情你啊?谁都能看出来,现在人们活得越来越聪明了,而你似乎还看不惯这些,说真的,我当年也做过当诗人的梦,可现在哪还有功夫去看草木发芽,树叶飘落,这种小事情,谁还有心情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时间就是钱,生活已经被简化为尽快赚钱和花钱,钱在无时无刻地干扰你,我也知道我们都生活在一个矛盾中,生活节奏加快了,我们却失去了生活,天天争分夺秒,年年却在虚度,我相信等我老了的时候,我一定会后悔这样子的日子,可是现在谁又能改变呢?”男记者目光有些哀伤地看着楚湘南。
楚湘南不知道他如何会发这样的感慨,她怔怔地看着男记者。
男记者看看表:“楚主任,我不跟你感慨了,一会我得走,你接着跟顾厂长聊聊。这稿子你来写。”
楚湘南叫苦道:“你真想累死我啊?刚刚总编说,邰立明的稿子咱们推不出去,还得我来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