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光宇说：“你给他个最后期限。”
姚建民出办公室的门，看到了苏小影，眼睛一亮，笑道：“苏秘书，我什么时候请你吃饭啊？”
苏小影笑道：“什么时候都行，只要我高兴。”
姚建民色眼眯眯的盯了苏小影一眼，恋恋不舍的走了。
陶光宇看看苏小影笑道：“苏小影啊，姚建民这小子可是瞄上你了。你得当心点儿。”
苏小影笑：“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可就跟着他了。”
陶光宇眼睛一瞪：“你敢。”
苏小影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这些男人，还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啊。你们那些海誓山盟太苍白了，苍白得让人恶心，不一定哪天看着我不好了……”
陶光宇笑道：“哪儿能啊。”他在苏小影的脸上捏了一把。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陶光宇接电话：“楚记者啊。好。你现在工地。好。我马上过去。”他放了电话，对苏小影说：“咱们去工地。报社的采访。”
姚建民从陶光宇这里出来，又回去找了两个人，就奔赵强的饭店去了，赵强已经关门。他正在餐厅里收拾东西。
姚建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姚建民哈哈笑道：“赵强啊。怎么样了？”
赵强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把钱拿来，我就给你办手续。”
姚建民笑道：“我这里先给你准备了几万。”他一挥手，一个保镖拿过一只箱子，打开，从里边取出几捆钱。
赵强看了看钱，淡淡地说：“老姚，咱们可是说好了，钱你得一下子交清。”
姚建民说：“可我一下子交不清。”
赵强笑笑说：“那咱们就免谈。”
两个保镖怒冲冲地说：“你想找别扭啊？”
赵强冷冷地看看两个保镖，对姚建民说：“姚建民，你以为我吃你这一套吗？”他突然恼了，对两个保镖怒道：“这里边没有你们的事儿，你们给我出去。”
两个保镖怒道：“你找死啊。”
赵强冷冷地看着他们。
姚建民挥挥手，两个保镖出去了。
姚建民说：“赵强，实话跟你说，这主意都是陶光宇出的。我现在该着他的钱，我也是没办法，咱们是工友，陶光宇不想当这个坏人，让我当。赵强，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赵强说：“这我都知道。建民，我不管别的，这饭店不管是你看上了，还是陶光宇看上了，我，欧阳川，周德江的股钱必须一下子给清。不然不行。我不再多说。这钱你拿回去，要给一下子给清。”
姚建民无奈地看看赵强：“行，赵强，你还是当年当我师兄时的脾气。我服了。我明天再来。”姚建民走了。
赵强说一句：“不送。”
饭店外边。姚建民的车走了。
房地产建筑工地上，楚湘南和另外一个男记者正在参观。陶光宇在一旁陪着。苏小影跟在陶光宇身旁。楚湘南笑道：“陶总，你开发房地产，这些年总有些体会吧？”
陶光宇笑道：“您问哪方面的问题？”
楚湘南笑道：“花园小区是你去年开发的吧？”
陶光宇点头：“是。”
楚湘南问：“我听说今年花园小区的质量投诉很多。陶总能解释一下吗？比如建筑面积的水分比较大？”
陶光宇面色有些尴尬。笑道：“楚记者，这件事您不大了解情况。现在我们正在跟住户们协商解决这件事。”
楚湘南哦了一声，向工地深处走去。
陶光宇悄悄问苏小影：“今天晚上的饭局安排了吗？”
苏小影低声说：“他们不去。”
陶光宇生气道：“看样子，他们不是来烧香的，是他妈来拆庙的啊？”
街上人流不息，欧阳川骑着三轮车吃力地蹬着，三轮车上满满的一车菜。他身旁的柳亚丽也骑着三轮车，车上也是鲜菜。前边就是菜市场了。
欧阳川突然看到了邰立明。邰立明似乎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欧阳川喊了一句：“立明。”他转身对身旁的柳亚丽说：“你先走吧。”柳亚丽骑着三轮车先走了。
邰立明停住麾托车。他看着欧阳川，脸上有尴尬的神色，他大概还没有从昨天在法庭上的情绪里走出来。
欧阳川说：“立明，去医院了？”
邰立明道：“我刚刚出来。你刚从果菜批发市场回来？。”
欧阳川笑着说：“总想跟你聊聊，可见着你了，又没话了。”
邰立明苦笑：“可不是，谁能想到，咱们两家在法庭上见面呢。真是难堪透了。”
欧阳川摆摆手：“不说这事儿了。那两个民工怎么回事啊？”
邰立明笑道：“我正想问你呢？爷爷真行，这两个农民工上门抢劫，还真让他给震住了。两个农民工都服了。那两个民工是找你们楼上的一位老板。找错门了，那个王八蛋该人家工钱不给。这叫什么事啊。”
欧阳川说：“那两个民工是被逼的，你得把工钱帮着他们要回来啊。”
邰立明说：“我正问着这事儿呢。我肯定管。现在一些有钱人真是黑了心，自己大鱼大肉吃着，欠人家的钱不给。对了，我听说赵强的饭店办不下去了，好多人退股呢？”
欧阳川点点头：“可不是吗？这事也真是让人挺寒心的，当时赵强刚刚发起来的时候，人们都争着抢着入股，现在有点风吹草动，就又争着抢着撤股。赵强真是挺难的。陶光宇那小子是成心挤兑赵强啊。”
邰立明长叹一声：“钱啊，都是钱闹的。有时我也奇怪，穷的时候吧，这人与人都好着呢。可有了点钱吧，这感情啊，亲情啊，都不讲了。就说咱们两家吧，这十一万块钱，就闹成这样了。”
欧阳川说：“先不说这事了，还有件事，老猫找几个工友聚会，今天晚上在飞龙大酒店。我正急着找你呢。你的手机总是关机。”
邰立明摆摆手：“我不去了，这么忙，没时间。”
欧阳川说：“去吧，老猫打电话让我一定请你去。他说他不知道你的电话。”
邰立明说：“他张罗个什么劲啊。我听说他辞职以后，去海南发展了，回来了？”
欧阳川说：“这叫荣归故里，说请咱们吃顿饭。”
一个检查卫生的过来了，看看欧阳川：“我说你这菜车靠边点。”
欧阳川忙说：“好好。”把菜车往边里挪了挪。
检查卫生的说：“再往里挪，怎么着找罚款呢。”
欧阳川又往里挪了挪车。
检查卫生的还想说几句什么，看看一边冷眼看他的邰立明，便把话咽回去，转身走了。
欧阳川说：“你到底去不去啊？”
邰立明说：“我说大川，你是真闲得难受是不是，是不是什么人叫你，你都去吃啊。我不去了。我没那么馋。”
欧阳川说：“你看你看。我说邰立明，你什么时候清高起来了？”
邰立明说：“大川，我是真不想去，上次听你的，我是在班儿上请了假去的。不瞒你说，真是伤了自尊。我过去常常想，现在这个商品时代，可能同学，工友应该是最亲了，不该有什么利益关系。我也常对别人这么说，可是通过上回那次，我感觉我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什么叫同学？什么叫工友？亲不亲，看身份。看你生活在哪个层面上。我知道一些有了钱的，有了点权的，就想用这种机会显摆显摆。把咱们这些人拉去当陪衬。没劲。我也知道，这样说会伤了一些真想聚会的工友，有一些人是奔着过去那点回忆去的。可是过去的永远过去了。聚不回来了。在一起总是回忆过去啊过去啊，就那点破事，没劲。”
欧阳川也有些不高兴了：“你看着办吧，你这人就是格路。我也不是冲着老描这种人去，不是还有几个专门从外地赶来的工友吗，咱们不去不大合适。刚刚你说没身份，我才没身份呢？我现在是下岗工人，靠卖菜活着。论这个，你邰立明比我强多了，你好赖还是个派出所长吧。”
邰立明不高兴地说：“你说话注意点。这跟所长不所长的没关系。”
欧阳川说：“好好，就算是没关系，那我这个下岗工人更没脸去了不是。我可从没觉得自己比谁次。反正我话是带到了，你爱去不去。”欧阳川骑着菜车转身走了。
邰立明苦笑了，在欧阳川身后喊了一句：“今天晚上什么地儿？”
欧阳川回头说一句：“飞龙大酒店。”
夜幕悄悄降临了。朱和平的车往回开，车上坐着朱小成。突然，朱和平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吐了一大口血，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朱小成惊叫一声：“爸。”
朱和平下了车，在路边吐了起来，全是血。朱小成吓坏了。
这时，一辆汽车停在路边，邰建国下车，她过来一看，惊慌道：“怎么回事？”
邰建国对朱小成说：“赶快送医院。”
邰建国把自己的车锁在路边。她上了朱和平的车，她把朱和平放在车后座上，对朱小成说：“你扶着他。”邰建国把车开走了。
邰建国一边开车，一边对朱小成说：“给你们家里人打电话。”她掏出手机扔给了朱小成。
朱小成哭道：“我们家里没有人……”
邰建国火了：“给他的朋友们打电话。”
朱小成拨打手机，他首先想到了周德江。
街上，周德江正在开出租，他接了电话，慌道：“小成，你别急，什么，去第一医院了，我马上过去。”
周德江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赵强啊，朱和平吐血了，估计病得厉害了。他已经被人送第一医院了，你马上过来。好。我先过去了。”
他的出租车驶过飞龙大酒店。
飞龙大酒店的字号被彩色的夜灯装扮得十分妖冶，远处看，这应该是市里一个比较高档的饭店。在比比皆是的商业楼群中，它还是显得灯火辉煌。一群四十岁上下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走进酒店。人们彼此在酒店门口打着招呼。可以看出这些人是生活在不同阶层上的。有的是开着车来的，有的是打着出租车来的，有的则是骑自行车来的。人们站在酒店门口相互寒喧着。
“赵光明，你小子，好几年没见你了吧？真胖的看不出了。”
“徐丽娜，你越来越漂亮了。”
“你小子高升了，也不说一声。”
邰立明骑着摩托车过来，许多人跟邰立明打招呼：“邰立明，你还那样精神啊。
邰立明跟众人寒喧着。
在一条街上，欧阳川正骑着自行车赶往聚会地点，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停下自行车接电话：“什么？你说什么？朱和平吐血了。别慌，在哪儿，第一医院，我马上到。”
欧阳川收起电话，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了。
医院门口，邰建国把车停住。这时，周德江和赵强也赶过来了。周德江下了车。赵强也下了车。他们上前帮助邰建国往下抬朱和平。
急救室里，周德江赵强把朱和平送了进来。邰建国和朱小成惊慌地跟在后边。
朱和平不停地吐血。周德江惊慌地喊道：“和平，你要挺住啊。”
朱和平已经昏迷不醒了。
欧阳川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了，他把自行车扔在医院门口，往医院里跑去。
欧阳川赶到里边，看到了赵强和周德江。欧阳川忙着问：“怎么样了？”
赵强和周德江相互看看。赵强说：“谁知道啊，小成说，他把车停在饭店门口，就吐开血了。亏着遇着建国了，把他送医院来了。”
欧阳川突然看到了邰建国：“建国姐，你怎么来了？”
邰建国说：“我是偶然遇上的。”她看看表，对欧阳川说：“你们先忙着吧，？
我先回去了。”
邰建国往外走。
赵强突然喊了一句：“建国。”
邰建国回过头来。
赵强说：“谢谢你了。”
邰建国笑了笑。走了。
欧阳川问：“朱和平现在怎么样了？”
赵强摇摇头：“不知道呢。”
欧阳川说：“我得看看去。”欧阳川往抢救室走。被医生拦住了。
欧阳川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看看欧阳川，又看看赵强和周德江。医生说：“现在还不好说。你们声音小点。”医生进去了。欧阳川向赵强和周德江示意。赵强和周德江走了出来，三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长吁短叹。周德江的手机响起来。
周德江接电话说：“对不起，我今天不去了。有事。就这样。”周德江关了手机。
赵强问：“给他弟弟打电话了吗？”
周德江说：“打了，可他弟弟说，得三天以后才能到。”
欧阳川急道：“他弟弟在哪儿呢？在国外呢？”
周德江苦笑：“倒是没在国外，也是下岗了，说是在南方给人打工呢，请不下假来。”
欧阳川骂：“真他妈的。”
一个医生走出来，对欧阳川赵强周德江说：“你们三个是他的什么人？是家属吗？”
赵强说：“他家就一个小孩子了。”
医生问：“那你们？”
欧阳川说：“我们是工友。”
医生看看三个人，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哦？工友？”
欧阳川说：“也算家属吧。不，就是家属。有什么话您跟我们三个说吧。”
医生说：“你们三个人进去看看吧。他时间不多了。”
三个人大惊失色，跑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