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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满怀柔情的吻(2)

再多说这首诗就会显得有些累赘,在我看来,这是普罗格最受欢迎的一首叙事诗。这件事情发生于何时我并不能确定,但是根据我们对这两个任务的了解,这个故事无论如何都具有真实性。因此,普罗格在这样说的时候肯定是对的:

吻总是燃烧着轻柔的火焰

一旦点燃如灯塔般高耸入云;

给予吻丹麦的名声

有着这种名声的英雄永垂不朽。

在早期的法国文学中,有一个类似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古老的奇迹剧《侯爵夫人高亭》中。侯爵夫人高亭在她丈夫离开期间,被误判通奸而获牢狱之灾。没人敢为她辩护,突然,一位名为安瑟纳的骑士站出来,手握长剑,提出要证明她的清白,因为她曾有一次用一个吻救了他的命,长久以来,他都对她心存感激。他自己毫无隐瞒地跟我们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很久以前,有一次,我身陷囹圄;国王不信任我,认为我与他的妻子之间有私情。但你们要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但是有一天,他跟我说,如果我告诉他谁是我的心上人,他便相信我,免我一死。我不知所措,但是为了活命,我跟他说侯爵夫人就是我的爱人。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我还得拿出证据,于是他要求我把她带到他跟前,并让她当他的面吻我。她同意了我的请求,把我救出了国王设下的圈套。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柔情之吻还可赠予那些让你厌恶的人或物。

圣马丁的传说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圣马丁在众人的拥护下前往鲁特西亚,在快到的那天,他看到城门口有一个麻风病人,看起来病情十分糟糕,每个经过的人都带着厌恶之情绕道而行。为了给跟随他的人群展示一下耶稣的慈悲,他走到这个可怜的病人身边,亲吻了他,并为他祈福。第二天一早,这个病人便奇迹般的痊愈了。

战胜那个从本质上来讲恶心且令人厌恶的自己,这就是吻的高尚和重要性之所在。圣方济各放弃了自己奢华的生活,将所有的钱财都散发给贫穷的人民,过上清苦的生活,但他还是没有完全改变。他伟大的慈善活动还未成熟,直至后来他克服了自己对于麻风病的厌恶。一天,在外出骑马之时,他遇见了一个可怜的麻风病人,这个病人全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伤口,他充满厌恶地将缰绳一拉,准备绕道而行。但是他立刻感受到了一阵惭愧,于是跳下马,亲切地慰问这位病人,并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钱都给了对方,还亲吻了他的双手。编年史上的记录到此结束,只是在传说中还提到,这个病人身上的麻风病症状立即就消失了:这是耶稣自己想要将祝福赠予那高尚且美丽的生命。

柔情之吻在民间诗歌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吻有解除诅咒的力量,能够打破所有巫术和法术的束缚,而且还可以让人回复最本真的模样。

在苏格兰的民谣《坎皮恩》中,我们了解到威斯特摩兰伯爵的女儿遭受了邪恶的继母的迫害,继母最后使用魔法将她变成了一条蛇,她只能在悬崖边一遍遍呼喊:

“迪尔·坎皮恩,国王的儿子,

快来悬崖边,给我三个吻。”

最后,坎皮恩听到了她的声音,径直来到了山脚下:

悬崖太高我上不去

……

迪尔·坎皮恩,国王的儿子,

快来悬崖边,给我三个吻。

蛇祈求着,但是坎皮恩不敢。蛇不停地盘绕,悬崖燃烧起来;最后,坎皮恩鼓起了所有的勇气:

他慢慢挪到巍峨的悬崖边,

亲了她三次;

她离开,而后又再次出现,

此次出现的便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少女!

其他国家的民谣中也能找到类似的故事。在丹麦的一首诗中,一位少女变成了一条小蛇,只能在草丛中蠕动。但是,骑士詹纳斯出现了:

来人正是勇敢的骑士詹纳斯;

他快步来到树林中。

就在他隐藏的那片草丛里,

他发现了一条小蛇。

这就是勇敢的骑士詹纳斯;

他将它放到马鞍上。

他亲吻了这条小蛇;

它立即变成了一位少女。

这就是勇敢的骑士詹纳斯;

他与少女定下了誓约。

在婚礼上誓约兑现

皆大欢喜。

在另一篇民谣中,一位少女被她的继母变成了一棵柠檬树,还让这棵树不停呜咽:

她把我变成了柠檬树,

她甚至还命令我站在树林里。

她让我站在那儿,祷告没人来伐树,

直到一位王子愿意亲吻我的脚。

我已经在这里等待了整整五年,

还没有一位王子亲吻过我。

我在这里已经足足等待了十年,

但是从当初到现在,还没有王子亲吻过我。

但是后来,她获得自由的时刻来临了;公主听到了这棵柠檬树的哀悼,并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自己的哥哥,王子立即赶到柠檬树身边:

他挂起了丝质红帆,

在大海上全速前进。

这位骑士身披红袍,

毫不迟疑地来到柠檬树身边。

他吻了吻柠檬树的脚,

它立刻变成甜美少女。

在很多国家的文学作品中,我们都能找到类似的免除苦难的故事,尤其是在古老法国的骑士文学[如《兰斯洛特》(Lancelot)、《乔兰》(Guiglain)、《白骑士蒂郎》(Tirantleblanc)]中,讲述了一位公主被人用巫术变成一条可怕的龙,只有被足够勇敢的骑士亲吻之后,才能转变回人形的故事。这个吻被称为骄傲的吻。这样的主题从法国传到意大利,意大利文学将其接收并在《卡丢诺》(Carduino)中第一次使用,然后便是博亚尔多的《热恋的罗兰》。这位英雄在历经了千难万险之后,抵达了一个鬼魅的城堡,此处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坐在一座坟墓旁边。她告诉他,如果他敢将墓碑抬起来,并亲吻墓碑下出现的东西,她就能获得自由。这位骑士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坟墓,随后,一条可怕的大蛇吐着芯子、呼着毒气出现在他面前。虽然害怕得发抖,他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诺言,而就在这时,这条怪兽变成了一位可爱的仙子,并赠予她的恩人以无数次的奖赏。在19世纪,这样的主题成了高吉的戏剧主题,被用在《蛇女》中。

我们还有很多有关这一主题的民间故事可以引用。在童话《美女与野兽》中,被变形的王子请求被他掳掠的年轻少女给他一个吻。“不,”她回答道,“你这么丑,额头上还长有七只角,我怎么会吻你?”随后野兽便离开了,她再也没见过他,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他躺在花园中的灌木丛下,已经没了气息,这时她伏在他身上号啕痛哭,并亲吻了他。不一会儿他便苏醒过来,从丑陋的野兽变成了她所见过的最英俊的王子。然后,他告诉她,一个邪恶的巫师施法把他变成了野兽,除非有位少女不顾他的丑陋,爱上他并亲吻他,否则他永远也无法解脱。

在这个案例中,吻让人起死回生,同时,死亡本身也只不过是一个伟大的柔情之吻。宗教中有这样一种说法:人类在生命完结之后就会去到上帝身边,而上帝则会将他揽入怀中,轻轻亲吻。

意大利的文献中也能找到这种极富诗意且意境美丽的死亡概念,其中,人们会用“在上帝的亲吻中进入梦乡”来替代“死亡”一词。有一个古老的圣徒传说,讲述了圣莫丽卡的故事。当时她正在弥留之际,躺在沙发上,一个没人认识的小孩子走过来,在她的胸口上吻了一下,然后那个小孩似乎喊了她的名字,她立即低下头,吐出了她的最后一丝气息。

甚至在死后,柔情之吻也会伴随人们左右。人们在与死者告别的时候,也会送上亲吻。

在《创世记》中,我们看到,在雅各布死后,“约瑟夫趴在父亲脸上,流着泪亲吻着他”。穆罕默德的第一位信徒阿布伯克——也是穆罕默德的岳父和继承人——当这位先知死后,阿布伯克走进穆罕默德的营帐,揭开他脸上的面巾,亲吻了他。

在诗歌《艾贝·泰戈森的死骑》中,当骑士的马将他的尸体带回他未婚妻身边时,诗中这么说:

她托起他那满是血污的脑袋,

用她的双唇亲吻了他;

她昏厥过去,倒地死去,

此时的她,内心非常甜蜜。

古时候,相爱的人常常要求对方以吻作为彼此爱的见证。“当雪花石膏的盒子中盛满的叙利亚香水洒遍我的尸体时,辛西娅,你会在我冰冷的嘴唇上印下你的吻吗?”

“你会为我哭泣,亲爱的迪莉娅,在火焰吞噬我的棺材之前,

而与你的亲吻混在一起的是满满的苦涩泪水。”

亲吻死者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过多地举例证明其在不同国家中的存在,显得有些多余。这不仅是爱的标志,还是一种信仰,相信这样的吻能够留住灵魂。奥维德在他的《特利斯提雅》中,哀悼自己被奥古斯都驱逐到托米斯后的无趣生活,并陷入绝望之中,因为当死亡降临之时,他深爱的妻子没在身边,没人会用混杂着眼泪的亲吻让他的灵魂停下飞逝的脚步。

亲吻是我们给予我们所爱之人最后的温柔证明,而且在古时候,人们相信吻会追随人类去往另一个世界。甚至在当今世界,很多地方仍旧有这样的说法:在盖棺之前,最亲近的亲人应该亲吻死者的前额。在某些地方,凡是见到尸体的人都应亲吻他们,义不容辞,否则,死者将无法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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