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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生感悟(3)

又是一个金秋10月!10月是收获的季节,春天的播种已结出累累硕果,辛勤汗水的浇灌已收获丰收的喜悦。我们葡萄膜炎团队经过20多年的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从弱不禁风的一棵小苗长成了一棵树,从OcularImmunologyandInflammation杂志上的一篇小综述到目前为止的130篇SCI文章:有过苦、有过泪,从未放弃过;彷徨过、沮丧过,从未改变过;穿过风、穿过雨,披荆斩棘一路歌!

回想起来我非常幸运,感谢我的父母让我出生在一个生活贫穷但精神富有的农民家庭,生活的艰辛磨练了我的意志和毅力,父母朴素的教育使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耳闻目睹农民缺医少药的痛苦,铸就了我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做一名好医生!

“做一名好医生”在那个年代对一名农村孩子而言简直是一种奢侈的梦想,时代的变革赋予了我希望,“文革”后恢复高考为我打开了成为一名好医生的大门。五年大学寒窗使我真正了解了“一名好医生”的含义:好医生不但要有高超的专业知识,还应有爱、有责任、有智慧,不但要立足于国内,还要能够站在世界的舞台上!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小学一年级课文那直白得再也不能直白的道理一直在引导着我前行。三年的硕士、三年的博士生活既紧张又兴奋,既枯燥又惬意,既痛苦又快乐!我认识到知识的海洋是如此之宽广,实现做一名好医生的目标绝不是一蹴而就!博士毕业后的那段时间里正是处于“文革”后价值趋于多元化的时代,也就是有些人戏称的“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的时代。一些朋友曾好心地劝我离开葡萄膜炎这一“贫瘠的”领域,去开发“富饶的”领域。但为葡萄膜炎患者解除痛苦的信念以及做一名好医生的志向使我毅然放弃了转换方向的念头,全身心投入到葡萄膜炎研究之中。多少个日日夜夜,寒来暑往,实验室——门诊——图书馆在不经意间一天天重复着,其间既有百思不得其解之困惑,也有豁然开朗之畅快;既有阴雨灰霾之懊,亦有春风拂面之喜悦。面对各种各样葡萄膜炎患者,心中充满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对患者的感激!是他们的信任使我有幸接触到来自全国各地及部分来自国外的数以万计的患者,使我们拥有了世界上最宝贵的病人资源,从他们身上学会了葡萄膜炎的诊断和治疗;是他们的密切配合使我们不断将葡萄膜炎的研究推至更深层面,将处理、治疗疾病升华至艺术层面、思想层面;是他们的期待激励着我一直不敢懈怠、勇往直前,把中国眼科界曾是最薄弱的葡萄膜炎的治疗推向了国际的最前沿,赢得了世界赞许的目光!

修炼成一名好医生的过程是漫长和艰辛的,好在有许许多多的好人在陪伴着我,他们或使我坚定了信念,或给予了我无私的帮助,或在幕后给予了坚强有力的支持。正是他们的帮助和支持,使我一路前行,虽有泪水、汗水,但不寂寞不失落。我的硕士导师张效房教授那种永不疲倦的工作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博士导师毛文书教授、李绍珍院士严谨的学风和谆谆教诲使我受益终生,不是导师的导师陈家祺教授、罗成仁教授那宽广的胸怀和渊博的学识为我树立了榜样,成为我一生学习的楷模,成为我人生航行中的指路明灯。2008年4月重庆医科大学敞开宽广的胸怀欢迎我的到来,雷寒校长专门画了一个圈,立即解决了眼科学实验室无场地的难题。任国胜院长、傅仲学书记高度重视实验室的建设,院长亲自批示:“打破常规,动用一切手段,尽快建成眼科学实验室!”仅用3个月就建成了一个现代化眼科学实验室。

黄爱龙副校长、杨竹处长(现已升至副校长)、袁军处长、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许平书记、高永良副院长、吕富荣副院长、肖明朝副院长、罗天友副院长和胡侦明书记在工作、生活方面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支持和帮助。雷博师弟毅然放弃了美国优越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不远万里回来帮助我组建科研团队,在幕后做了大量日常却是非常重要的工作。重医附一院眼科的同事们在生活和工作中给予了我兄弟姐妹般的照顾和帮助。重庆市科委、重庆市卫生局、重庆市教委等许多领导在科研及工作上给予我大力支持和帮助,使我们葡萄膜炎研究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轨道,使中国的葡萄膜炎研究跃至国际最前沿。重庆市许多眼科专家和全国其他地方的眼科专家、老师和同道们对我们研究工作给予了宝贵的支持和帮助。出版界的朋友杜贤总编、刘红霞老师在出版葡萄膜炎专着中给予了宝贵的支持和帮助。国际着名眼免疫专家AizeKijlstra教授自1994年相识和合作以来,以科学家特有的睿智、严谨,执着地支持和帮助着我们,已合作发表了上百篇SCI论文,国际着名风湿病专家、眼科专家JamesTRosenbaum教授,国际着名的免疫学家、眼病理学家陈之昭教授,国际着名的葡萄膜炎专家ShigeakiOhno教授、JustineSmith教授在长期的葡萄膜炎研究中给予了无私的支持和帮助。特别值得提出的是周红颜、周春江两位女士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帮我处理了许多繁杂的日常事务,使我能安心进行葡萄膜炎研究,可谓是功不可没!

人生中的一大乐事是有一些很好朋友相伴。值得庆幸的是我遇到了许多值得自豪的朋友,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就是这群朋友的杰出代表。他们来自祖国各地,为葡萄膜炎研究付出了辛勤劳动和智慧,贡献了宝贵的青春年华,无怨无悔!是他们的艰辛劳动和卓越的工作成就了一篇又一篇SCI论文,使我一次又一次站到了国际讲台上和领奖台上!他们当中不少人已工作在祖国各地的不同医院,成为我国葡萄膜炎诊治和研究的中坚力量,可以相信,他们的努力将会铸就我国葡萄膜炎研究新的辉煌!我深深地感激他们,也感激所有支持我、帮助我的朋友!他们的努力、支持和帮助使我圆了做一名好医生的梦想!

做一名好医生既是一件崇高的事情,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这些年来有一件事情一直在折磨着我的心灵:那就是因工作的忙碌很少顾及家人!王蕴慧女士曾给我事业上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国辉夫人无怨无悔地在幕后默默地支持我,家中的事情、两个儿子的事情从没让我操过心,使我能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葡萄膜炎诊疗和研究之中。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人生的缺憾。《十五的月亮》中唱道:“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经常用这句歌词慰籍我那对家人愧疚又充满感激的心灵!

日月如梭,匆匆50余载,脸上的皱纹记录了日月的印痕,头上的白发告诉我已不是那朝气蓬勃的年龄,但做一名好医生的志向却没有改变!我相信以后也不会改变,为患者解除痛苦、带来光明的信念已深入至骨髓和灵魂深处,做一名好医生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善莫大焉!

人生三宝

2013年7月6日,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眼科与白塞病联盟联合举办了首届全国白塞病联盟暨葡萄膜炎之家病友联谊会,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大礼堂举行了学术和科普讲座。

下午1点半我以“心路·思维·艺术·人生”为题,作了4个小时的讲座。

在心路这一部分里,我主要回顾了自幼研习中医,到考上大学、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以及后来致力于葡萄膜炎诊断、治疗以及研究的整个过程,并总结出我人生的三个体会和经验,即感恩、珍惜和坚持。我将它们称为我的“人生三宝”,它们伴随着我一路走来,使我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在人生和事业的舞台上经历了酸甜苦辣,感悟到失败给我带来的财富,领略到成功所带来的喜悦。

一、感恩

我出生在河南北部一个农民家里,贫穷和艰辛的生活使我过早地懂得了感恩。

我要感谢我的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感谢爱人和儿子多年的理解和支持,感谢小学、中学、大学老师、研究生导师、博士生导师及许多老师对我的指导、培养和提携,感谢许多亲朋好友、国际友人及合作教授对我工作的支持,也感谢我的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在葡萄膜炎研究中的辛勤努力和无私奉献。

更感谢全国各地及部分来自海外的患者对我的信任、理解和支持,从他们身上我学会了葡萄膜炎的所有知识,是他们成就了我的事业。正是这样感恩的心,使我多年来不敢懈怠,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学问。对待每个病人,不管是富裕还是贫穷,都一视同仁,关爱有加,用自己的知识、智慧和责任心为他们解除痛苦。每周两天的门诊,通常是从早上8点看到晚上9点、10点,甚至到夜间12点,最晚一次竟是到凌晨2点。

经常有人问我累不累的问题,说实话,不累是假的,但医生为患者祛除病痛的责任感使我感到人生价值所在。每当我穿上白大褂坐在诊室的时候,就好像运动员站在起跑线上,学生坐在高考的考场里,所有的组织和器官都动员起来,高度紧张的大脑活动,使我忘掉了烦恼,忘记了口渴和饥饿,甚至忘掉了上卫生间,有时连续工作8个小时、10个小时,都顾不上喝一口水,顾不上去一次卫生间。

我曾自我调侃地说:“上门诊的时候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

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的确是事实。我的患者从祖国各地赶到重庆,带着希望和企盼,在短短的就诊时间里要把病人最初发病的情况、最初的诊断、所用药物及用药的反应、病情变化、全身情况和所患基础疾病等弄清楚,并把目前病人的眼部表现、过去用药后的效果及作用搞清楚,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虽然疾病有普遍性,但每个病人都有其特殊情况,要掌握这些信息并制定出适合每一位病人的治疗方案,绝非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医生全神贯注,甚至需要他将生命倾注在这一诊治疾病过程中。也正因为如此,每次门诊之后,大脑的兴奋状态需要几个小时才能逐渐退去,绷紧的神经往往需要通过自己努力转移注意力才能舒缓下来。

俗话说,习惯成自然,长年的临床工作已使我自己在意识和身体上都适应了这一状态,正像我在《医生能用什么拯救你》一文中指出的那种已进入了“鸦片精神”状态,也就是这种工作习惯已进入到生理状态,已成为生命的一个重要部分。我曾在我写的第三部葡萄膜炎专着《葡萄膜炎诊断与治疗》一书的序言中写道:我的生命已不属于我自己,它已经属于全国葡萄膜炎患者。

看到许多葡萄膜炎患者治疗后恢复光明,想到这么多葡萄膜炎患者惦记着自己,听说不少病人在佛前祈祷保佑自己的时候,我知道了自己的价值所在,更使我懂得了感恩!

一个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一种幸福,一位有能力的医生能用自己的医术、智慧、爱心和激情为患者看病,那将是最大的幸福!自己虽无惊天动地之举,但每天都在做着治病救人的事情,患者不远千里从祖国各地前来诊治,把眼睛、光明和未来托付给你,那是一种沉甸甸的信任,信任使我懂得了感恩,感恩使我感到幸福和满足!

二、珍惜

如果说感恩使我懂得了回报,那么,珍惜则是我回报所有帮助我的人、回报社会、回报这个时代、回报生我养我这片热土的最重要的方式。我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珍惜生命赋予我的每一次苦难和挫折,珍惜上天给予我的每一个机会,珍惜给每个患者治病的机会,珍惜与同事们一起工作的缘分。正是这种珍惜,使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今天。

我的父亲是位农村医生,早年在张学良东北军中做马夫,后来学了些兽医知识,辗转到陕西宝鸡做兽医,并学了些西医知识,解放前回到家乡做农村医生,为农民诊治疾病。父亲50岁时生我,在我10来岁时就有意识引导我学些西医知识,并鼓励我学习为病人注射的技术。每当夜晚邻近村子有需要注射的任务时,我总是替父亲代劳,再后来父亲在诊病时总是带着我这个“小尾巴”出诊。

我清晰地记得父亲告诉我的话:“每个病人都不一样,即使都是感冒的人,病情也会有很大差别,每次看病都是学习的机会,一定要用心学习。”

当时我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父亲话的用意,但自那时起就慢慢养成了认真观察患者病情的习惯。

北方冬天天气寒冷,有很多慢性支气管炎的患者,到后来即发展成了肺气肿和肺心病,出现下肢水肿和腹水。病人不能平躺在床上,只能端坐在床上,非常痛苦,这些病人通常需要抗感染、强心、利尿等治疗。用于强心的常用药物是毒毛旋花子苷K,此药的有效剂量和中毒剂量非常接近,如剂量把握不好,很容易出现中毒现象。为了观察药物的疗效和毒副作用,我通常为患者静脉注射此种药物后,就长时间守候在病人床边,不断观察,有时竟是彻夜守候以观察病人的变化。没过多久,我就能根据每位病人的具体情况使用恰到好处的剂量,往往用药数小时后即有大量排尿,1到2天即能够平稳睡下,并不会出现毒副作用。从治疗这些患者中,我逐渐悟出了珍惜每一次诊治疾病和观察疾病机会的重要性。

博士毕业后我留在中山医科大学中山眼科中心工作,当时学校搞了个中青年优秀论文评奖活动,经过报名初选后,对入围者进行答辩,选出一等奖3名,二等奖6名,三等奖9名。中山医科大学是一所久负盛名的医学院校,学科门类齐全,人才济济,要拿到这个奖还真不容易,而一等奖、二等奖对眼科研究生和医生来说更是不容易。当年还没电脑打字,所做幻灯都是手写的。为了争取拿到这个奖项,更确切地说是珍惜这个锻炼、学习、提高的机会,每次我都认真准备,反复修改,有时幻灯稿前后修改10次之多,试讲也不下10次,直到最后自己完全满意为止。在连续参加的4次中青年优秀论文评比中,我两次获得一等奖,两次获得二等奖。当时有人对我说:“这个奖不算什么事,你费那么大劲干什么?”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实际上4次答辩的准备,已使我在素材的准备、幻灯的制作、演讲的节奏和技巧把握等方面有了很大进步,我尝到了珍惜每一次机会所带来的甜头,也养成了认真严谨的习惯,使我在以后人生中很好地完成了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答辩和演讲,也为我在治病救人和科学研究领域的不断攀登铺平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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