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柏,浩罕汗国的一名军事长官,因为护送布素鲁克而率军进入新疆。面对新疆动荡的局势,他的野心猛增,并凶狠地举起了屠刀。
(第一节)
侵略者大开杀戒
因为清军将领何步云的叛国投敌,喀什葛尔汉城转眼间被攻破。阿古柏侵略军成了南疆最强的武装。不久,一伙战败的士兵逃进了南疆,加入到阿古柏的队伍当中。阿古柏的实力大增,眼睛开始红了。
阿古柏的做法使布素鲁克非常不满意,也非常恼火。
布素鲁克认为,新疆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和卓波罗尼都家族的,他有权力在新疆这块土地上随心所欲地活着,因为他是全疆百姓公认的真正的主人。
他快速把阿古柏请来,笑着说道:“尊敬的阿古柏帕夏,寡人身边最高贵的客人,寡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寡人会为自己安排一切的,您以后只要按寡人的诏命行事便可以了。寡人现在命令您,请把王庭内外属于浩罕汗国的军兵撤走,寡人有足够的兵力保护自己。”
阿古柏笑着说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您是鄙人护送回来的,鄙人当然要对您的安全负责,这是大浩罕汗国阿里姆?库里王爷殿下交给鄙人的任务。布素鲁克王爷陛下,鄙人的话您听明白了吗?”
布素鲁克气愤地辩解道:“尊敬的阿古柏帕夏,本王临行前,阿里姆?库里王爷殿下亲口对本王许诺,您只是护送寡人并帮助寡人恢复丧失已久的王国。新疆是我布素鲁克的,而不是您阿古柏的。您是浩罕汗国的大帕夏,而寡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尊敬的阿古柏帕夏,寡人现在命令您,请您带上您的军队立即撤到城外去驻扎!至于以后如何对敌人进行作战,请按寡人的圣旨行事!”
阿古柏哈哈笑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您的固执让鄙人吃惊,您适才的命令让鄙人无法接受!您让鄙人很失望!您违背了我们大浩罕汗国阿里姆?库里摄政王的旨意!您既然如此糊涂,鄙人就只好按着阿里姆?库里摄政王在鄙人出发前授给鄙人的权限,重新把您送回到浩罕汗国去。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现在就请您收拾东西,带上您的可爱的王妃、王子,我们马上出发!”
阿古柏话毕,转身向守候在门旁的军兵命令道:“传本帕夏的命令,全军集合,等待出发!”
布素鲁克大吃一惊,他浑身颤抖着说道:“不,不!尊敬的阿古柏帕夏,您不能这么做!您是寡人的客人,您不是这里的主人!您应该很清楚,应该送走的是客人,而不能是主人!”
阿古柏大喝一声:“来人!”守在门外的阿古柏的十几名军兵应声走进来跪下。
阿古柏道:“我命令你们,马上帮着布素鲁克王爷收拾东西!”
众兵丁齐声答应一声。
布素鲁克一边后退一边道:“不,不!寡人是新疆之王,寡人不跟你们回去!”
阿古柏笑着问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您的意思是说,鄙人以后怎么做,不用向您请示了?您可是这里的主人呐!”
布素鲁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道:“寡人理所当然是这里的主人!
您是浩罕汗国的帕夏,是寡人请来的客人。不过,寡人适才已得到先父王的暗示,只要您不再把寡人送回浩罕汗国,您想怎么做寡人都允许。从现在开始,寡人赐给您便宜行事的特权。”
阿古柏挥了一下手,众兵丁退出去。
阿古柏笑着说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您是新疆真正的王爷。关于这一点,已无人能改变。只要您按着鄙人的话去做,鄙人保证让您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起您的独立王国。现在,请您给思的克下圣旨,限他三天内投降。否则,鄙人将亲率大军将英吉沙尔回城碾作碎片,他本人将会被杀头!”
布素鲁克却说道:“尊敬的阿古柏帕夏,寡人不同意您的做法。寡人认为,您应该率领您的军队和金相印的军队去攻打喀什噶尔汉城。先父王早就暗示过寡人,思的克不是我们的敌人,大清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阿古柏边往外走边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鄙人要去检阅属于我们的军队并布置作战任务。鄙人希望再来到这里时,能看到您写给思的克的圣旨。”
阿古柏话毕,大步走出王庭,留布素鲁克一个人在王庭里发呆。
阿古柏把自己的马夫召到面前吩咐道:“我以浩罕汗国大帕夏的名义,任命你为布素鲁克王庭的大通哈。从现在开始,你要对这里的一切负责,包括布素鲁克王爷要见什么人,和王妃们讲的话,你都要一字不落地记下,然后报告给我。以后,不管什么人要求见王爷,你都必须命令他先去见我,如果他不听话,你有权先把他抓起来,然后报告给我。你可以宣誓了。”
马夫双膝跪倒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我尊敬的帕夏啊,您是我的重生父母,您像日月一样照射着我。我对日月发誓,我永远是您马前的一条忠实的狗。”
马夫名叫安德烈吉姆,已经跟随阿古柏十几年。从现在开始,安德烈吉姆结束了喂马、遛马的生活,成了布素鲁克王庭的真正的主宰。
消息传进王庭,布素鲁克气得暴跳如雷,整天在里面乱骂人。
布素鲁克有时一连几日见不到生人。有一日他突发奇想想走出王庭去看看他的臣民,安德烈吉姆便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门口。
安德烈吉姆倒背着双手说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我知道,您的忠实的臣民很想看到您,您也想看到他们,但是不行。伟大的阿古柏帕夏有命令,您不能从这个门走出去。”
布素鲁克大吼道:“听着安德烈吉姆,寡人是这里的主人,是全新疆无可替代的真正的王爷。你给寡人滚开!寡人奉先父王的暗示,要去见臣民!谁敢阻挡我,谁就是全疆的敌人!”
安德烈吉姆慢慢地拔出腰刀,他把腰刀竖在布素鲁克的眼前,小声说道:“尊敬的布素鲁克王爷陛下,您可以对我大吼大叫,但却不能对我手里的刀发号施令。
我的这把刀只听命于它的主人和伟大的阿古柏帕夏的命令。还有,您的一位可爱的王妃日夜啼哭,她的哭声扰乱了王庭的宁静,我希望王爷陛下能把她交给我!”
布素鲁克一愣,马上道:“安德烈吉姆,你这个混蛋!寡人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寡人的王妃们整日在笑声里生活,怎么会哭呢?”
安德烈吉姆转过身去招了一下手,马上便有几名士兵走过来。他推开布素鲁克,带着人走进布素鲁克的内庭。
内庭是布素鲁克的领地,里面或坐或站着布素鲁克的二十几名王妃们。
安德烈吉姆用刀指着一名年纪最轻也最美丽的王妃说道:“就是她的哭声扰乱了王庭的宁静。”
布素鲁克大叫道:“你胡说!”
那名王妃也莫名其妙地说道:“陛下,这个人在胡说什么呀?”
安德烈吉姆对士兵们挥了一下手,命令道:“我以伟大的阿古柏帕夏的名义命令你们,请把这名爱哭的王妃给我带出内庭!我要亲自审判她!”
安德烈吉姆话毕当先走出内庭。
从这天夜晚开始,安德烈吉姆便正式霸占了这名王妃。
这名王妃原是金相印的爱妃,刚交二八,天生丽质,见人总爱微笑。
但从这晚开始,这名常把微笑挂在脸上的王妃开始以泪洗面了。
布素鲁克吼叫着要见阿古柏,他要让阿古柏用最残酷的刑法处死安德烈吉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一名禽兽蹂躏。他一连给阿古柏颁发了十几道圣旨,却连阿古柏的身影都没有见到。
阿古柏此时可没有时间见他,阿古柏正坐在喀什噶尔回城城外他的中军大帐里,指挥着他的长子伯克·胡里及金相印,对思的克占据的英吉沙尔回城进行围攻。
三天后,思的克在金相印的劝说下,率众投降。
阿古柏把思的克处死,而把他的军队一半交给大通哈爱伊德尔?胡里统带,一半交给布素鲁克的侄子艾克木汗统带。
随后,阿古柏命令军队采用偷袭的方法包围了由清军防守的英吉沙尔汉城。
英吉沙尔汉城只有两千清军驻防,副将明归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明归因与伊犁将军常清、伊犁办事大臣明绪联系不上,只能固守等待援军。他没有料到阿古柏的行动会如此之速,等他发现城池被包围的时候,英吉沙尔汉城城内已经跑不出一只兔子了。明归大惊失色,慌忙调兵遣将加固城防,城内的各族百姓也被动员起来参加防守。
一时间,剑拔弩张,英吉沙尔周围的空气陡然沉重起来。
凶猛的伯克·胡里骑在马上,瞪着血红的眼睛,他向身后的金相印示意了一下,忽然拔出腰刀,大吼一声:“攻城!”
两万名士兵随着他的喊声齐涌向城墙。
城墙上的清军因为久守边疆,加之长年屯垦,已经不会打仗了;他们忘了反抗,眼见着敌人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城池很快便被打破,两千名清军全被杀死,副将明归自刎身亡。时间是清同治四年(公元1865年)四月十日。
阿古柏将英吉沙尔回城交给次子海古拉管理,汉城则交给艾克木汗把守。
直到此时,阿古柏的眼睛才开始正式盯向了喀什噶尔汉城。
通过金相印的介绍阿古柏了解到,喀什噶尔汉城的守城官奎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此人虽系文官,却通晓兵事,于攻于守都很有一套,不可小觑。
阿古柏眉头一皱,决定计取喀什噶尔汉城。他让金相印每日派一百名士兵乔装成百姓混进城去,一面探听消息,一面寻机拉拢清军的带兵官员。阿古柏把此计称作“混水摸鱼。”
同年(公元1865年)九月,阿古柏对喀什噶尔汉城实施的“混水摸鱼”之计大见成效,清军绿营守备何步云接受阿古柏的重金贿买,于一日半夜,骗开城门,率三千清军出城向阿古柏投降。
何步云出城不久,狡猾的阿古柏怕奎英发现后逃掉,急忙调重兵连夜把喀什噶尔汉城包围。
其实,何步云率军骗开城门刚刚出城,守门官便急忙将情况报告给了总兵莫沙。莫沙正在醉乡,也没听清军兵口里说的什么,便稀里胡涂地着人把报信的军兵给轰了出去,他则好梦重续。
天刚放亮,奎英尚未用早饭,守城军兵便来通报,言称城池被包围了。
奎英情知有变,急忙会同莫沙登上城楼,发现果然大军压境。他放眼城内,见军兵较往日少了许多,不由心中一凛,陡然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下城清点军兵,竟然整整少了三千,守备何步云也不见了踪影。
奎英把四个城门的守门官召集到一起,断然喝道:“昨夜是何人偷开的城门?”
一名守门官道:“禀大人,是卑职开的城门。绿营守备何大人奉总镇大人之命,率军到城外去接粮草。卑职不敢不开城门。”
莫沙大怒道:“放屁!本镇何时有此将令!你如何不及时向本镇报告?——如此紧急关头,你难道不知轻重吗?”
守门官毫不怯场,朗声答道:“何守备刚出城门,卑职就着人去向大人报告,大人不知何故,竟将报信的人给轰了出来!”
莫沙一听这话,脸色顿变。
这时,阿古柏的人马已开始攻城。
奎英顾不得同莫沙理论,急忙登上城楼指挥作战。
双方整整激战了一天,守军终因力寡,东门被打开,阿古柏的大批人马涌了进来。
奎英知大势已去,急忙趁乱赶回家里,旋举家服毒。
莫沙不见了奎英的踪影,忙对着阿古柏的人马大喊愿降。莫沙言未讫,身边的一名清军便手起刀落,将莫沙的项上人头砍落,口里骂道:“降你娘个头!”
混战至夜半,守城官兵全部战死,喀什噶尔汉城从此陷落。
阿古柏进疆仅九个月的时间,竟连克数城,不仅拥有了喀什噶尔回汉二城,英吉沙尔回汉二城,而且掠夺了大批的牛羊,大量的粮食和数不尽的珠宝;他的军队也由出国时的三千,猛增到两万,而且征服了一批像金相印、何步云等能征惯战的领兵军官甘心为他效劳。
阿古柏攻破喀什噶尔汉城不久,又一件喜事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一伙在塔什干败于俄军的浩罕兵七千余人,在俄军的追击下,鼠窜进南疆。他们经过商议,决定到喀什噶尔去投靠他们的帕夏阿古柏。
这七千浩罕兵一来到喀什噶尔,马上便受到阿古柏的热烈欢迎。
阿古柏在他的占领区整整狂欢了一月有余。
(第二节)
新疆王成阶下囚
天真的布素鲁克不甘心自己傀儡的地位,决定把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来。一纸血书,使阿古柏找到了镇压异己和囚禁布素鲁克的理由。布素鲁克彻底蒙了。
随着阿古柏势力的逐步增强,深居王庭内庭的布素鲁克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布素鲁克不想安于现状,他经过反复思考,决定利用自己在新疆的威望把阿古柏赶回浩罕汗国去,自己要做一个真正的新疆之王。
布素鲁克悄悄地给金相印写了一封血书,他坚信大阿訇金相印和他所拥有的军队是绝对忠于他的。
布素鲁克在血书中这样写道:“可怜的天山之鹰啊,他于十年前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园。他为了复仇,不得不活下来。一头大象收养了他,并答应为他报仇,替他重新建立起家园。可怜的新疆之鹰啊,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园,但护送他的,却是一匹狡猾的狼。这匹狼骑在鹰的头上作威作福,这匹狼的奴才都可以对鹰最心爱的女人百般蹂躏。可怜的新疆之鹰啊,被困在王庭里不能走出半步,他不能见他的将领,更见不到他的臣民。可怜的新疆之鹰啊,他在王庭里流出的泪水能让天山的冰融化,能把昆仑山的石头泡软。可怜的新疆之鹰啊,他渴望见到他的将领,他渴望见到他的臣民,他希望他的将领能按着他的旨意把身边的狼赶走,赶回属于他的领地里去。可怜的新疆之鹰啊,他不敢再等待了,因为狼的势力正在壮大,大到能把整个新疆都吞进肚子里去。可爱的将领啊,快去按着鹰的旨意行事吧。圣明的幸运之神啊,永远都在保护着你们。”
血书写成,布素鲁克把它藏在靴子里,他要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它送给军中最可信赖最忠实的臣民看。他祈祷着幸运之神保佑事情像他想象的那样获得成功。
机会来了,阿古柏为了稳定军中所有新疆人的骚动的心绪,决定让布素鲁克对他们做一次演讲。
阿古柏此举还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测量一下这些人对他阿古柏的忠实程度。阿古柏称此计是“一石双鸟”。
布素鲁克听了阿古柏的话后大喜过望,他在心里大叫:“战无不胜的幸运之神啊,您终于显灵了!伊斯兰教的白山人啊,您永远都是新疆的主宰!”
布素鲁克曾经详细地分析过他与阿古柏之间的力量孰大孰小,认为驱逐阿古柏以及安集延人易如反掌。
阿古柏原有三千人,最后又加盟进七千人,阿古柏实有军队一万人。而他布素鲁克的臣子金相印有一万二千人;思的克死后,所遗军兵虽有一半归阿古柏的大通哈爱伊德尔?胡里统带,但实际上仍是他布素鲁克的军队,而另一半则掌握在自己的侄子艾克木汗的手里。
这样算过之后,布素鲁克是百分之二百以上的胜算了,不要说把阿古柏驱逐出境有把握,就算剿灭也是大有可能的。
愚蠢多病的布素鲁克把自己想象成绝顶聪明的天使,把阿古柏看成天字号的头等大傻瓜。
一个天空特别晴朗的日子,布素鲁克被阿古柏和他的安集延侍卫队簇拥着走出王庭。
强烈的阳光使布素鲁克好半天不能适应,他平生好像刚刚知道,新疆也有剌眼的阳光照耀着他的子民。王庭外面已集合了无数的子民,有金相印的军队,有安集延人。
这是布素鲁克回到新疆后的首次公开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