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城寨的长街上,靠街最近的一排房子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开,那些崩下的木石砖瓦们还未落在地上溅起灰尘,便被逸散出的金色火焰在半空化为一片银白色的灰烬,再飘落在地上,亮晶晶一片,还挺好看。
两个站在长街两端的老人向彼此的方向踏进了一步,弯刀微颤,火焰跳动,好像被什么所碰撞。
两位在千万战场中浸泡多年的老人的交手并没有什么机巧在其中,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刀对光明,力量对力量。
单纯地碰撞。
他们又向着彼此方向踏出了一步。
靠街最近的一排房子彻底化为灰烬。
他们继续向对方走着,一片片灰烬扬起,整个城寨开始以他们为中心崩塌。
他们一直行进着,速度却越来越慢,刀锋与火焰颤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他们最终在相距数十步的距离站定,对望。
远处由粗大原木捆绑而成的寨门响起一片绑绳噼啪崩开的声音,而后咯吱作响,破碎,燃烧,银色灰烬堆积如小小山丘。
整座城寨所有建筑基本都在老人们的踱步中毁灭了,只有两个老人身后扇形的一片保持完好,形成对称的形状来。
刀斩不过光明,光明亦侵不了刀劲,只是彼此碰撞,四溅,势均力敌。
两个老人面上都带了一丝笑容,和刚刚那阵假笑不同,这丝笑容是真正发与内心的,属于战士的笑容……惺惺相惜
“佩服……”老图鲁对面前的修野点了点头,刀锋缓缓抬起,摆出了一个冲锋的架势来。
“佩服……”修野微笑着回礼,一枚晶莹剔透的细杵从他的袖中滑至手掌,他握住,端平。
两个老人,相距数十步,身形同时晃动,消失。
刀落处光明生,碰撞,随后刀斩入光明,一道裂痕被斩了出来。
一枚晶莹剔透的细杵插入地面,一片如墙般厚重的金光生于细杵,一把老旧的弯刀将光明斩出一道裂痕,一个老人……被细杵生出的一片金光包裹于其中。
老图鲁手中的长刀在那片光明中急速震颤着,一片蛛网般的裂痕慢慢自包裹住他的光明上生出,可老图鲁却眉头紧皱,紧盯着长街的尽头……修野并没有与他交手,而是在一瞬间回退。
长街的尽头莫名生出了一汪柔软的金色流沙,高大的修野站于其中,正在缓缓下沉……他竟然在此时逃跑?
“阁下好刀法……”修野看着被暂困于那片金光中的老图鲁赞叹道:“真想与阁下相逢于战场……那是何等痛快。”
“可惜……终究是有神殿使命在身,不能亲手将阁下送归光明,又是何等遗憾。”修野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枚乌黑的小石,举过头顶,再无比恭敬地放在面前的地上。
“不过,您将是第一个死在此神赐之物下的人,虽说是异端,可归于无限光明,又该是何等的荣幸。”修野的面上甚至生出了一抹向往的神色。
“昊泪”这是金色流沙没过老人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一枚晶莹剔透的细杵猛然炸裂,一个人影自一片破碎的光明中冲出,瞬间刀至。随后返,留下了一个出刀欲劈的残影。
瞬间退出长街的老图鲁几乎是撞入了王启年藏身的木屋,他一把抓住不知所措的王启年,厉吼着将手中的弯刀插入地面。
长街头,残影下,一枚乌黑的小石顶端,微微亮了亮。
……………………
巫京大巫殿塔林中,最高石塔的塔尖上忽然多了一个披着黑袍,面向长的有些愁苦的中年男人。
一个穿着一身血红色鳞甲的高大身影在下一刻出现在中年男人身边,面带疑惑地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抬手指了指天边,有些忧虑地说道“弟弟妹妹们好像有麻烦了……老三跑一趟吧。”
他本来天生便是愁苦脸儿,这一忧虑便更显得落魄,一副事业家庭皆不顺的窝囊样子。
可那个穿着一身血红色鳞甲的高大身影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匆匆低头抱了拳,带一阵劲风呼啸而去。
远处天边……有一丝金光……
……………………
巫国北方海面上……一朵云忽然打开,一张俊美的脸自云中探了出来,望着远方天边
“麻烦大了啊……”他喃喃说道。
远处天边……有一丝金光……
………………………
近处城寨……近处已经没有城寨了。
只有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光明
如太阳炸裂如大海咆哮如火山爆发亿万吨如实质般直直破碎天空燃烧十里焚灭一切的光明。
一切都归于一片光明,一切都在被光明所粉碎……
只有一把刀还在,一把插在土地上老旧草原弯刀。
极为霸道而凌厉的刀劲在反复斩击着,撕裂者,在四周如海般的光明中生生撕裂出一道缝隙……
容下了一个老人和身后的少年。
可缝隙在缩小……渐渐缩小
弯刀在磨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细。
老人在颤抖……幅度越来越大,鲜血从口鼻耳眼中渗了出来,满脸……
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老人……将他拉向地面。
老人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昏迷了过去
光明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