墅园的风景存活在杭城的边界外,在城市的故事内。
在墅园,可以看见城市的爱情,和爱情里的人们。
在群的眼里,墅园的爱总是充满幻想;在我的眼里,墅园的爱总是要面对现实。
而常常,只要一杯茶,一个人,一片空白的思维,你便可以在墅园完整地品味一生。
你说,我们的爱情始于墅园,终于墅园。
墅园是你与我的爱的起点,却不幸地充当了爱的终点。那一切,都是因为了墅园的风景。
作为精心的伪作,墅园的风景并不完美,但它的可靠,却在于平凡的人可以在它的内涵里,体验不平凡的人生。
凭一根鱼钩,静静垂钓湖边。平静的湖面下,悠闲的鱼儿在偷偷品尝钓者的焦灼和宁静。鱼儿是最危险的玩主,它们在钓者的钩下,创造一条漫不经心的游戏规则:三缄其口终是福,愿者上钩祸随心;欲,如是鱼,无欲者跃龙门。
你说,爱的欢乐就是那钓者的诱饵吧。岁月悠悠,回首往事的时候,难免不后悔现在的选择。
只是青春的弱点,逼使你不得不接受生活的真实。你把所有的真谛都悟透了,你把所有的生活都尝尽后,你依然需要无怨无悔地堕落红尘,与我长夜作伴。
我知道分离后的滋味。那种孤枕难眠的感念,会令我的气息在你未来的日夜里臭不可闻。
那夜长痛穿心,我唤你走出校门前的阴影,我看见你的泪水在眼里潮动。一切的伤心都无需更多的理由。爱我与弃我,是你的选择;伤心和无情,却不是我的过错。
我不该在你浑浑噩噩的爱情游戏里,强行加入我的规则。我不是鱼儿,你也不是钓者,我们本该有更多的空间来相互容忍彼此的过错。只是我难忘你说的那一句:岁月悠悠,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们难免不后悔现在的选择。
既然是也是错,非也是错,最明白的莫过于把一切全都抹杀,还自己一个虚假的清白。
那夜你无声暗泣,伤心人长歌当哭。墅园的夜色,在那晚最是迷茫。我轻挽你的纤腰,沿着曾经的小径,回忆旧日的甜言蜜语。
途经的情侣,无不艳羡于我们的甜蜜。
墅园的最后一夜,是我们的所有记忆了。你轻启红唇,恍如初遇的佳人在我眼前。只是轻烟散后,还我的依然是那位令我伤心的伊人。
我放下你的纤腰,你放下我的衣袖,轻轻地挥挥你的手。凄凉的夜色在你我的脸上写得分明。
这是最后的一夜。
墅园的风景在那刻死去了。
我的爱死在墅园的风景里。
中秋月
中秋夜的月,会在哪天的夜晚凋谢呢?
那晚的中秋,你站在我的身边,轻轻地问。那时月儿正圆,风儿正寂,织女正在轻盈的鹊桥上和牛郎相会。我们在中秋的月下,看着那轮美丽的圆月悄悄躲进多感的云层。
不会的。我黯然轻叹,红尘多情,唯独上高楼而怅然涕下者,痴情可堪问天。余光里,我发现你不时地把眼睛瞟向远方。你依然在等待着那位离开了你去远方流浪的人吗?
在中秋的梦里你已苦苦地等待了三年。
三年了,三年的中秋夜你竟还忘不了那个花前月下的誓言?
花几度开,月几度圆,离去的人再没有回来。我怪你的痴心,你说我是无情。年年的中秋我都嫉恨,我为何只能在凄清的夜晚,陪你在苍白的月光下,陪你在失望的伤感里。
如果我是一个诗人,我一定会赞美你的痴情;如果我是那位男孩,一定会为离开了你而感到悲伤;如果我是像你这样的女子,我一定还会像你这样,为了这个甜蜜的诺言而苦苦等待整整三年!
三年了。纵然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千次梦里的呢喃和呼唤;纵然已是逝去许多的青春红颜,错过了许多的情感和欢乐……
于是在每个月圆的晚上,有一首歌,一定是你在为男孩而唱。即使那把古老的吉他,已然听不出旋律的悠扬,可是在你的眼里,年轻狂放的他依然在为你尽情地弹唱。
我愿为爱心伤,
我愿为你弹唱,
为了你我甘愿走天涯,
为了爱我离开你去流浪……
虽然我不是个好男孩,
虽然我不是个痴情郎,
可是在美丽的夜晚
我一样会为心爱的你思恋忧伤……
可是你却忘了,男孩的吉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手里,为什么三年了男孩还没有回来?为什么我再也不和你提起男孩的过错,为什么我一直在因他而为你守候?直到,直到你也走了,走在你对男孩深深的怨恨和永恒的期待里?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一直都想告诉你,那个男孩他早已从我们的世界里翩然离去了。在他从海里救起小女孩的时候,海南岛的沙滩就一片辉煌;是他溶入了海的躯体,幻化为一抹朝霞,日日升起在海的尽头。
我愧悔。因为我的懦弱我的矫情,使你再也无法了解你所爱的,是怎样一个伟大的灵魂!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已让我日渐地了解,能够壮烈地死去,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我欣慰。虽然我只能在每个月圆的夜晚在心里为你默默祝福,把英雄的颜色压成一张朦胧的照片,遥寄给你。但是我知道一定还会有流浪的男孩走进你的梦,走进你的心里。因为能够为爱付出巨大的人,也一定能得到最热烈的爱的回应!
又是一个中秋夜,月又圆了。但愿,中秋月永不凋谢,使你的梦能圆,也圆我心中的梦……
校园记忆
毕业后有次去学校看几位老师。
一位年老的女老师说,真谢谢你还能来看我们。真难得你还能记住我们的姓名,记着像我这样站在讲台上讲课训人回到灶台边烧菜做饭的女人。
对于你们,我们有不同意义的歉疚,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我们都不是很宽容。女老师在我临告别的时候又动情地说。
也许吃多了粉笔灰的人就能多一点涵养受一点委屈。在灰色的天空下艰难的夹缝里即将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真难得现在竟有了这样宽容的心情。
我的心隐隐地有些微的感动。
于是便不由得想起逝去的岁月里那些并不愉快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和那些不曾被宽容的日子。
那时的我们,曾经在不同的程度和意义上,遭受着心灵的禁锢和封锁。在那个没有宽阔的操场、没有优雅的花径的校园里,除了曾经为之奔波、为之兴奋的各种社团——我们的心灵家园,我们仅有的,就只剩下那些水泥钢筋的围墙和积满尘灰的窗玻璃,以及抱着热水袋窝在清冷的大教室里夜以继日加班加点复习功课应付考试的日子了。
在那样的日子里,试卷上的成绩决定一切,而老师们的红笔则能轻易地改变我们的命运。那时的学校生活,一定程度上的定义,也许就是高考的延续,是工作的预演,是一种人生的守候一种耐心的考验一种原罪的审判。
又想起了那些在毕业酒会上痛哭流涕懊丧万分的同学。杭州留不住,原籍也不要人,于是两年的煎熬两年的期待两年的欢欣终于换来的还是遗弃,那感觉,是无论谁也无法说得分明的。
在那样的境遇之中,学校的印象便仅仅成为一个日渐要被淡忘的影子。
除此之外,偶被记起的,便只剩下那些在文学社里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写稿努力工作的本不相识而已相知的亲爱的朋友,以及那些曾经在学校的大教室一齐笑闹一齐抽烟一齐被老师批评被同学嘲笑的玩伴和老师们暗淡的面容了。
曲院风荷
那个晴朗的早晨我们去曲院风荷。
清晨的湖面蓝亮亮的,氤氲着一片水气,都凋了,荷的茎在不知深浅的水底下睡觉。
昨晚我一夜未曾睡过,昏沉沉的。同车来的雷携着红和珍生气勃勃,呼朋唤友地在湖边嬉闹。其他的人都不知跑哪去了。只见枝叶凋落的林子里有一股股炊烟升起。
我们有简陋的柴灶锅铲,租或买的。
珍开始把带来的一堆猪牛羊肉和蔬菜拿不远的水龙头下洗,红费着劲在一边搭灶起火。同组的人三三两两地在林子里闲逛,说的都是晚上的通宵舞会。老板说晚上可以先吃火锅再跳舞唱歌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这样狂欢过。
忽然发现雷不知跑哪去了,没和红呆一起。带红来一齐玩本是雷的主意。但吃饭的时候他带着两个人跑来偷走了我们的一箱啤酒。
红和珍烧好第一个菜的时候,同组的人都来挤着位置喝酒吃菜。红和珍没有位置。我和老板就去替换了她们烧菜。红和珍挤在男生堆里小呼小叫。
我已经三餐不曾有什么下肚了。看着他们吃,我感觉很饿。老板说我们都灌两啤酒吧,于是仰脖子一气灌了,头晕晕的,也不怎么醉。
老板脸红红地跟我说,咱们就烧菜给这些兔崽子吃吧。于是把鱼啊肉啊随便地切了炒一下就连锅地端过去倒盆里让他们吃,吃的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也不对菜的味道有什么奇怪。
肚子还是饿。我把每种“偶然”放在我的锅里煮。尼采这样说。直到我把自身的价值以及奉献煮得稀烂,还是不能当作我的食品。我只好抢了一位位置,胡乱地把一双筷子,但只捞到了一块鱼头。
珍说你们自己煮一点吃吧,不然肚子也饿的。红就不知怎么的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歪着脑袋狠狠地说小媳妇怪会疼汉子的,可惜菜都没了。珍就脸红红的低头用一根筷子捞菠菜吃,汤汁滴在红的裤脚上。
天忽然地暗了,掉了几滴眼泪把身边的几株不知柳杨的树打得劈啪价响,红说惨了合影还没顾得上拍呢,红向来特喜欢拍照的,第一次雷和红出去玩就给红拍了不少的照片。
一阵风后,天就睛了和刚来时亮得一模一样。红在人群里一闪又不见了。
他们都急着在那边拍照片。雷搂着一尊少女雕塑在一一边嚷嚷,阿傻却傻呵呵地蹲着,一只大狗熊立在他的背后把两只前抓放在他的肩上,两只石雕的小山羊在松松的驱赶下怎么也跑不动。
红和珍抿着嘴在一旁偷笑。雷就过来搂着红说给来一张。红说我又不是你的老婆,干吗要随着你。雷就蔫了,巴巴地过来跟我说,咱们走吧,人多的时候这小妞就尽让我出洋相。
绕过那片小林子,一个圆圆的拱门里一条歪歪扭扭的小桥架在波光粼粼的水上。
红说,妈呀这地方一个影儿也没,怪慌的,还是回去吧咱们。
雷的两卷胶卷就那么曝光了。
凋的荷
这是我与你的第一个寒假。
我跟自己说怎么办呢不得不离开你了。
那天晚上寝室里的哥们都玩去了你拖着群和一大堆的白烧、零食来看我。
我说你呢回家了会给我写信吗?想写的时候就写吧,不想写写了也索然无味。可是我会很在乎春节里有没有你的祝福的。一个月不见你我心里肯定要闷得慌。
你就轻轻地笑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在灯下闪着荧光。干了吧我们仨难得有机会这样喝酒。
坐了两个多钟头你摆弄我准备明天和你一齐去岳王庙的相机说晚上你真帅甩甩头吧我给你拍一张。
我的举着酒瓶的光辉的一刻就在你的玩笑中凝固成永恒。群说我该走了这儿的灯光太亮我还不能适应呢。
你对着群调皮地笑表示你毫不介意再坐一会再多一段浪漫的记忆。
那晚的零点开始一直有人在使劲地敲打被我反锁并且顶上了三张方凳的破门。
你和我裹在瑟瑟发抖的毛巾毯中娓娓述说你的多险的童年。
假小子般的你小时候很调皮是吗经常玩水掉进家门前的水塘扑腾着小手回到岸边让目瞪口呆脸色发白的妈妈抱着你去买麦芽糖,你说你最喜欢吃这种坚韧的粗糖直到现在你依然怀念它的浓郁的甜香。
掏鸟窝的时候你的小花裙撕破了你说你毫不在意地脱了令我心酸我的心爱的女人在二十年前就在男人面前脱裙子,你娇羞地捶打着我的前胸辩解说我那时又不懂事怎么能怪我呢你坏死了;经常把姐姐打到床底下的你现在怎么长大了理直气壮地和我诋毁妹妹把你逼入床底的恶迹。
有人踹坏了寝室的破门进来了。他们气愤的指责你陷我于不仁不义令弟兄们在外面忍饥挨饿的壮举。
你轻轻地笑,你很温柔地告诉他们你是宿管会的委员明天会让人来调查寝室门毁坏的原因。指责的男子汉们垂头丧气低声地哀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其他事可以既往不咎。
你又笑了,诡秘的笑容在他们的眼里愈显可怕。不贿赂贿赂我么我担了丢乌纱帽的风险呢,当初我为了参加竞选请客花了不少的钱呢。鬼才相信你会为徒费力气的学生科卖命,但我却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敲他们。
可怜的男子汉们只好挨骂敲开了小卖部的门,捧回一堆的果糖饼干。
绕桌而坐的众人乖乖地听你说孩提时的噩梦。
你说在每个寂静的夜晚你都会梦到一个男人走到你的身边说孩子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妈妈。醒来时你总是泪满枕巾,每日放学就对着经过水塘的那条小溪的尽头发呆。
还有那些在青春诱惑下的少女做过的无数永难实现的幻梦。
天将亮时,你已是梨花带泪,人见犹怜。
那晚,命运廉价地垂青了你我,让我们都自以为是地兜售着我们的情感。
他们都轻易地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