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面前的,是一条泥泞的小路,又长又窄,小路两边尽是些杂草,风一吹,灰尘尽数飞了起来,呛的几人一阵咳嗽,不禁眯起了眼睛。
林衣衣低头一看,自己本白亮的鞋面此刻沾上了一层灰,顿时愁眉苦脸道:“妈呀——这可是我新买的鞋啊!”
易子桦觉得莫名其妙,说:“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这么一条路,是我们走错了了还是老班指错了路?”
X学院是A市最顶尖的学校,各类设备都是现代化一流水准,在这样一个学院里,几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条路,毕竟它实在是跟这所学院极不搭调,简直就像是像是乡下的老土路。更让大家奇怪的是,最近明明是艳阳天,根本没下雨,这条路竟然布满了小水坑,泥土也是湿的,看上去一踩就会滑倒。
于潇蹲下身挽裤脚,避免被泥溅到。
江云九捋了把根本并不存在的胡子,思考片刻,说:“我们学校至今为止也已经有很长历史了,这条路应该是之前开发的时候被忽略掉了,就连D大楼咱都没听过,更别说知道这条路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于潇还是感到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几个人没有继续磨蹭下去,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上了那条小路,林衣衣忿忿地说:“回去一定要找老班说说,这是什么破差事啊……”
步履蹒跚地穿过了土路,众人艰难穿过一片长着奇怪植物的草丛后,又往前走了十来米,终于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
看到D大楼的真实面目,路云杰不禁吹了个口哨,说:“我天,这楼的年纪不会比咱学院还大吧!”
伫立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幢颜色死黑的大楼,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窗框都已经生了锈,呈现老旧的灰黄色。楼上有几扇窗半开着,风吹过,推动着它们发出老旧的吱呀声,摇摇欲坠。墙根长着浓密的青苔,和之前那条路一样,大楼周边长着许多杂草,又高又粗。有不知源头的藤蔓,攀着墙壁一路向上,遮住了大半个墙面。
林衣衣不禁吞了口口水,说:“这楼也太老了吧,光外面就这样,那里面还得了!”
易子桦抚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得打扫到什么时候啊……我头真疼了……”
于潇看着面前的大门,淡绿色的油漆,精致的门把手,极富现代化气息,把手整体线条呈波浪状,又带有一丝复古的意味,门上雕刻着淡淡的花纹,花的茎蔓从底部蜿蜒向上,倒是有几分神秘与雅致,与破旧的墙面和窗户极不符。
于潇的尾指动了动,不自觉地迈开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片漆黑。
阳光从门**进来,即使大门敞开着,大家也还是没能清楚的看到楼内的陈设。于潇站在黑暗之中,心下传来不明的感觉,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窜入鼻腔,熟悉而陌生。
“这也太黑了点吧,根本看不见什么嘛……”于潇身后传来林衣衣的声音,她回过头去,隐约看见一个娇小的黑影靠在墙边摸索着。
这个屋子一定很大,应该是一个大厅,她想,因为她清楚的听见了衣衣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于潇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慢吞吞的移动了几步,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于潇浑身一僵,汗毛竖起,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快速而有力的心跳声,时间似乎凝固在了这一刻。
她不由屏住呼吸,十几年来看过的恐怖片情节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大脑。她悲哀地想:天哪,果然我今天是要死在这了吗?我才十五芳龄啊……还没活够呢……江云九还欠我钱没还呢……于潇浑身绷紧,险些发起抖来。好在有多年来党的大无畏精神的教导,这种精神在此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于潇想,反正也是一死,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跟你拼了!
思至此,她一咬牙,回头一拳挥了上去:“小鬼看招——”
下一秒,于潇只觉得自己的手砸在了一个貌似是有眼有鼻且软趴趴的东西上,下一秒一声痛苦的叫喊响彻老楼:“啊——于潇你有病啊!”
于潇顿感奇怪,咦,这只鬼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她正要凑近仔细看一下,“啪”的一声,大楼内亮起了白色的灯光。林衣衣站在墙边,比着“Yeah”的手势,她找到开关了。
于潇被突然的明亮刺得眼睛有点不适,她眨了眨眼,借着光亮看清了身后那人的脸——易子桦。他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上,脸中央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印,他此刻正用一副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的眼神盯着“凶手”。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于潇觉得她应该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你干嘛打我?!不就碰你一下嘛!你至于下这么重手吗你!”易子桦眼里窜着火焰,愤愤道。
于潇干笑了两声,讪讪地说:“sorry啊,我不是故意的啦,谁让你突然窜到我后面吓我嘛,我这也是自保……”
“谁自保打这么重啊!”
“好了好了别气了哈,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哼!”易子桦不看她,扭头走了。
于潇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的,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此刻大楼内一片光亮,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透过明亮的光线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的确是一个大厅,正中间摆放着一些瓷白色的桌椅,在灯光下更是有熠熠生辉之感,闪着美丽的流光。墙壁上挂着一些画,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不能说是宽敞了,简直要用“空旷”这个词来形容。
几人不约而同的走到那些画面前观察着,统一的都是白金色的裱框,花纹繁密,有点像西方贵族的品味。画里的内容很奇怪,大家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看出画的是什么,画风也很奇怪。
林衣衣从小学习美术,古今中外各种各样的画都有接触过,但是她也没能看出些什么。她站在一幅画面前,皱着眉头说:“这里陈列出来的画,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老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像这样的画风……可是没道理啊……”
江云九说:“肯定是你的老师孤陋寡闻,既然我们会看到这种画,就说明世界上一定有这种风格的画家,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林衣衣递给他一个“卫生球”,没好气的说:“是啊,你知识多渊博啊,那你到是给我们说说啊!”
易子桦插嘴说:“他要是知道就有鬼了。”
于潇不禁笑了出来,说到鬼,她刚刚就把易子桦当成鬼了,人家现在还没原谅她呢……好歹也是个男子汉,怎么这么小心眼……
江云九一巴掌呼到易子桦身上,“滚一边玩去……不拆我台会死啊!”
路云杰在一旁一直没搭话,他注意到,从那条小路开始,一切都很奇怪,然后就是这些画……
这栋楼一定有问题。
几人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还是以失败告终,于潇叹了口气,举起扫帚说:“算了吧,反正什么也看不出来,还是先打扫吧。”
“可是,”路云杰将大厅看了一圈,说,“这里明明很干净啊……”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注意到,这个大厅里的任何摆设都很干净,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雪白色的墙壁上更是没有因岁月年久而发黄的迹象,可是照老班的话来说,这栋楼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而且外表如同烂尾楼,里面居然这么明亮宽敞,好像每天都有人来细心打扫一样,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简直比我妈的房间还干净。”易子桦咂咂嘴说,他的妈妈有严重洁癖,家里被布置得有条不紊,夸张点来讲,地板都能当镜子用了。之前大家去他家做客,就因为江云九进房间没脱鞋,直接导致全体大扫除,忙活整整一个下午。
既然没有什么可打扫的,大家又各自散开来,重新观察起这个大厅。于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经意往右手边看了一眼。
一条走廊。
一开始她就觉得奇怪,一栋大楼,进去后怎么会只有一个大厅,甚至连楼梯都没有呢?现在看见这条走廊,于潇确信这是通往大楼其他地方的通道。只是,她扫视了一遍大厅,这个走廊处在十分偏僻的角落里,不细看根本看不见。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把走廊的入口安放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难道是为了把它藏起来,不让人上去吗?
她越想越奇怪,决定亲自去看一下,却也忘了跟朋友们说一声,就迈进了走道。
又是黑黝黝的,这栋楼里无论任何地方好像不开灯就很黑一样。于潇摸索着开了灯,走廊里瞬间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两边墙壁上每隔一米就挂着一盏壁灯。她走过去看了看,嗯,双头玉兰壁灯,建造这里的人品味还是不错的嘛。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虽说于潇不是猫,但是这句话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是适用的。出于强大的好奇心理,于潇沿着这条笔直的走廊往前走着,想看看走廊尽头到底是什么。
大约过去了十来分钟,就在于潇想要抱怨一声这走廊怎么那么长的时候,她看见前面有一个拐角。
她想了想,转身走了进去,身影消失在过道里。
而此刻将镜头转回到大厅,林衣衣已经在这些画面前站了很久了,忽然,她好发现了什么,说:“等等,这些画好像画了一个很宏伟的建筑物……”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本来站在自己身边的于潇不见了。
林衣衣转过身将整个大厅扫视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于潇的影子。
“咦,潇潇怎么不见了,你们看见她了吗?”林衣衣走到正坐在桌子旁聊天的几人面前,疑惑地问。
“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路云杰说。
“刚刚她还在的,我一转身就发现她不见了。”林衣衣急了,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活活皱成了一个“M”,拽着项链的手紧了又紧。
易子桦说:“我们一直坐在这,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向啊。”
“真是怪了,就这么点地方,她能往哪去?”
江云九这会儿开口道:“她不会不打招呼先回去了吧!”
林衣衣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你啊!”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说,“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房间,于潇去那里看了。”
路云杰赞同的说:“对,这么大一栋楼,不可能只有一间客厅!”说着,起身和易子桦两个人在大厅寻找着,而江云九同学无比淡定的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路云杰见到,说:“同学,请问一下你在干嘛?”
江云九摆出一副不屑置辩的神色,说:“你们是猪吗?看——”说着手指向了他斜对面的一个并不起眼的拐角,有一道浅浅的橘黄色灯光落在铺瓷的地面上。正是于潇刚刚走的地方。他挑了挑眉,说:“你们都瞎了是吧!”
几个人走到那条走廊上,江云九无比得意:“看看,灯还亮着呢,于潇肯定往这走了,这才叫实力,这就叫天才!”
他自恋的眯上眼靠在墙上,等着大家的夸赞,半晌没人回应。只听见路云杰泼冷水一般的说道:“自什么恋啊你,还不跟上!”
江云九睁眼一看,几个人早就走到前面去了,他赶紧直起身追了上去,“诶诶,你们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