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学,于潇早早地从家里出门,家人还在睡觉,她一人拎着行李箱踱步到公交站,面前不少坐着家长的车去学校的学生路过,黑色的车轮滚过地面,在盛夏的路面扬起许多灰尘。于潇默默叹了一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就一个人去上学。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好在时间还早,公交站没有多少人,她轻轻松松就上了车。不过行李太多,还是前面一位大哥哥出手帮了帮她。于潇耳根子一红,跟那位哥哥道了谢,找了位子一路坐到学校。
还没到大人上班的高峰期,一路上交通顺畅,于潇在十几分钟后下车,那位哥哥也和她同站。于潇一不留神,掉了一只小包,重新捡起来正准备往前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把她往边上一拉,同时,一辆车疾驰而去,又往前驶了二十来米后刹了车。于潇惊魂未定的转头看去,正是刚刚那位大哥哥。他笑了笑,嗔怪道:“走路要当心些。”
那司机远远跑过来,连声向于潇道歉。于潇耳根子又是一红,她从来没碰过这样的情况,摆摆手说没事,那司机仔细看看,确定没事之后才上车离开。于潇挠挠头,又跟大哥哥道了谢,才往学校走去。朦胧中听见,那大哥哥轻声说:“这么些年过去,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于潇眉头轻皱,旋即又摇了摇头,许是她听错了。
当于潇出现在教室门口,路云杰正趴在阳台上玩手机,于潇放轻了步子,悄声走过去,从丹田运上来一口气,猛地在他耳边大喊:“嘿!”
不料路云杰丝毫不为所动,手机依旧稳稳的握在手里,颇为沉静的转头看她。于潇挫败的垂头叹了口气。
倒是路云杰,一眼瞧见她拎着行李箱累死累活的模样,前一秒树立的沉稳形象顷刻崩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搬家啊,这么多东西也没把你压断了。”
“少废话,拿着!”于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把一只行李箱丢给路云杰,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瞅你这样蛮乐呵的嘛,暑假过得挺滋润啊!”
“我说,”林衣衣的头突然从窗户里探出来,吓了于潇一跳,路云杰斜眼看她,嘴边的笑意扩大。于潇瞄到他嘴角的嗤笑,连忙定了定神,理理衣领,做出镇定的样子,冲身旁那人“哼”了一声。
“你们俩站着调什么情,进去啊!”林衣衣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拿过于潇手里的背包。
于潇不禁扶额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于潇一巴掌拍到林衣衣屁股上,“调个屁情,滚。”
于潇和林衣衣两个人打闹着进了教室,一进门就看见江云九坐在于潇的位子上跟易子桦聊天。
江云九原名江湖,之所以这么叫他,那都是有原因的。于潇还记得刚认识江云九,还是在初一开学的时候。说来也巧,他们五人从初一开始,竟然一直同班到现在,于潇一度开玩笑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孽缘,以致被其余几人送了不少“卫生球”。话说那会江云九的自我介绍实在是极富个性,以至于现在于潇都还对此记忆犹新。
“各路侠士,幸会!鄙人姓江名湖,人称云九。”江湖一边捋着衣袖,一边煞有其事地说,当真把这当成了好汉聚义。
台下一阵哄笑,于潇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人如其名,江湖浑身上下都是江湖味儿,不过这在于潇等人看来,根本就是犯神经。路云杰曾经这么问江云九同学:“云九啊,你知道你妈在怀你的时候天天读金庸吗?”
“……”
于潇走过去把江云九从自己的位子上拎走,她力气本来就大,又加上江云九身材并不高大,于是很容易的完成了这一动作。
江云九对自己轻易的就被“拎走”感到不爽又难堪,不满道:“你做为一个女子,举止怎能这般粗鲁?”
“怎样?不服来战!”于潇不屑的瞄着他。
江云九一听这话,立马就蔫了,同窗好友这么久,他自然知道于潇的女汉子性格,打人的功力更是不可小觑。一边往后退,一边又嘴硬说:“老夫才不跟你这种愚莽小儿计较。”
路云杰的嘴角抽了抽,说:“江云九,你什么时候能正常点?”
“既然你喊他江云九的话,就说明你跟他一样不正常。”路云杰立刻插嘴。
“……”
“说到名字,同学,你的名字……”江云九又凑了过来,对着易子桦说道,“易子桦……一枝花吗?”
“……滚”
热火朝天之际,教室门口出现一抹倩影,虽然大家都不愿意承认那是一抹倩影。
老班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配合着她那对斜向上四十五度的细眉以及多年来一成不变的马尾辫发型,两鬓间垂下两缕不知是刘海还是碎发的秀发,披着长风衣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老班清了清嗓子道:“同学们,今年都升高二了,开心不开心啊?”
“不——开——心”一阵拖长音。
老班对同学们的不给面感到很不满意,想要来个杀鸡儆猴让同学们安分点。眼光扫过去,见某几个人窝在一块聊得热火朝天,便决定先拿他们开刀。
“于潇,路云杰,江湖,易子桦,林衣衣,你们几个聚在那干嘛呢!”
江云九还未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不识好歹的快嘴道:“老师,我们很闲啊!”
“闲?”老班挑了挑眉,“那要不我给你们布置点任务吧,这样吧,D楼正好是我们今年的包干区,就包给你们吧!”
“靠,江云九我宰了你!没事瞎bb那么多干嘛?”易子桦瞪着“始作俑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江云九委屈的撇撇嘴,“哎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
于潇强忍住想抽他的冲动,拉过路云杰问:“诶,咱学校啥时候有了个D楼啊?”
路云杰歪着头想了想,“没听说过。”
林衣衣挠挠头,不解道:“老师,这D楼从哪冒出来的啊?而且为什么我们要打扫一整栋楼啊!”
“是不是闹鬼啊?”易子桦猜测。
“太好了!我们去探险吧!”于潇莫名兴奋起来。
“探险?就你?”路云杰斜她一眼,无比不屑道。
易子桦附和,“就是,你就别去了!”
不料路云杰又说道:“胆子比子桦还小,别说鬼了,连只老鼠都怕。”
于潇和易子桦一人一拳挥上去。于潇骂他:“你怎么不去死?!”
老班见他们快吵起来,连忙拍拍讲桌喊他们安静。老班摆了摆手,说:“很多年前的一栋老楼了,不知道校长今年怎么想起来要打扫了。谁让你们成天这么闹腾,校长为了让你们今年消停会儿才把这栋楼交给你们,要我说,这都是你们活该……”老班顿了顿,喝了口水,又继续道,“你们这群孩子,成天好事不做,脑瓜子里尽想些歪七扭八的玩意儿。鬼什么鬼,要真有鬼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啊!都是封建迷信!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作为新世纪的青年,我们就应该反对迷信……”
路云杰痛苦的抱住头,“又来了又来了……”
江云九悄悄跟其他人说道:“依老夫看,校长就是吃饱了撑的……”
“一整栋楼啊!这得累死啊!”林衣衣抱怨。
“老师我头疼啊……”易子桦装模做样的扶着额头。
于潇不禁被他们都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眼皮却突然抖得厉害,她好似受到了什么感应,往窗外看去。一个暑假没来,玻璃上落下一层灰,不过依旧能看清窗外的事物。正对着她的,是一盆绿色的植物,枝叶茁壮鲜绿,在阳光的掩映下,煞是好看。她盯了许久,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异常。她凝神想了一会,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她重新投入到大家的谈话中。
就在她转头的空档,一对尖尖的好像美国魔幻大片里的妖精的耳朵从花盆壁上冒出来,紧接着一对绿莹莹的眼睛也出现在盆壁上,那两只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盯着于潇,随即又消失了。
大家依旧吵闹着,老班终于无可奈何,说:“你们还杵在那说什么说,还不拿着家伙赶紧去打扫!”
众人叹了口气,自知“无力回天”,拿着抹布拖把出门了。于潇只好收起那份奇怪的感觉,提着把扫帚跟大家出发。
众人按照老班给的路线向D楼进发,于潇低头走在后头,皱着眉头想着刚才的事儿,路云杰见她这样,凑过去笑嘻嘻的说:“干嘛呢,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
于潇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路云杰见她没反应,又继续说道:“你呢,本来长得就够忧国忧民了,现在又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于潇咬牙切齿,“就你好看,你多倾国倾城啊,比人家花魁还美!”
“多谢夸奖,其实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一直想顶着这副姿色去那风花雪月走一圈,绝对艳压群芳!”路云杰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皙整洁的牙齿。
“……不要脸!”
“你才知道啊!”
“……你怎么不去死?!”
“‘死’?‘死’是什么?能吃吗?”
“……”
两个人在后面闹着,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于潇刚想问问什么情况,就听见江云九一声大呼:“我勒个去!”
两个人凑到前面一看,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