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惊蛰
皓月轮空，月影西楼。从那最远的城楼也可以看到凝香阁这方的明亮。此时凝香阁内高朋满座，人满为患。只为一睹那一个月未见得身影。其实，他们当中真能看到美人的不是王侯将相，就是达官贵人。而有幸得以和她见面欣赏她优美的舞姿和曼妙的身材的人，也只是看到她围着面纱的脸。那今日为何这凝香阁人比以往更多呢？原来是凝香阁放出话来。这天晚上，凝香阁花魁醉玲珑要揭开她的面纱。’此话一出惊动了许多人。有钱的、没钱的、常来的、不常来的都闻讯而来。以至于变成了现在的这幅场景。也许您心有疑虑难道说他们就不怕这是个谣言？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本帐“就算不能见到醉玲珑不是还有四大美人嘛，更何况凝香阁也不敢开罪于这么多有权有势之人。”说话间表演时间到…四大美人相继表演完毕后，今天的压轴大戏登台了。
一楼至二楼转角做成的舞台上围了四块锦缎丝绸布，空无一物的布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妖娆的身姿。一声撩琴音后，四块布齐齐滑落。美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飘廖纱裙裹紧丝绒底裙，显出玲珑诱人的身材。湖蓝抹胸衬托雪白肌肤。袖口浅蓝色条纹，随着舞动却现着淡淡地蓝光。晶莹剔透的白芷耳环倒坠垂下，随之摇曳。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地珊瑚花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中。薄施粉黛，秀眉如柳。额间轻点朱红，娇媚动人。红片含朱，鲜艳如血。气势如无物，举止若幽蓝。美妙旋律出，众人便听见柔曼婉畅的歌声和看见那立于席上，进退旋转，不离席上的舞。“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傞傞软舞来。”把《春莺啭》描写鸟声、鸟形的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不停地随着歌舞而进行着。高潮起，琴声戛然而止，四块锦缎丝绸布又一次围了起来。没有音乐，灵动的身形，曼妙的舞姿还在继续着。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出来。众人哪里会依，吵吵闹闹的就要上楼去掀起布。正在这时，琴音又突然响起。只见一根红色绸缎从天而降，再看布中已无佳人。喧哗声再次响起，一方面惊讶于这突然不见的美人；另一方面也还想观看表演。沸沸扬扬中却听见茵儿说“各位不必恼，玲珑啊，就在各位身边，仔细找找便是了。”这下，便炸开了锅。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找起来。众人还在寻找，只听二楼东面卡座上有了动静“你是…？”‘呵呵’轻笑一声“换了个装公子可是不记得了？”说话的正是半天不见的玲珑。只见她身穿男式圆领服，头裹幞头，足蹬乌皮靴一副年轻公子哥的形象，可惜脸上未来得及卸掉的妆出卖了她的女儿身。“姑娘，好技艺。”“公子，夸奖了。为报公子救得玲珑姐妹，玲珑携众姐妹在此献上一曲。”
说罢，挽着红绳飞身而下。此时，漫天的花瓣随着降落的身影旋转着。四块锦缎丝绸布缓缓而落，四大美人各持一方，相继而立。乐曲响，不知从哪来的卷轴出现在四大美人手里。四人各一角的缓缓拉开。身穿男子服饰的玲珑依曲而舞，别有一番滋味。跳至高潮，拿过递过来的笔在卷轴上写下一个‘好’字。笔停舞终。接过卷轴一角，递过毛笔，接着由下一美人继续。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安棋接过笔后一个旋转添了笔墨，一个大气蓬勃的‘戏’字出现在卷轴上。随着乐曲，慢舞轻摇，缓步移至孙芸书旁边。转交毛笔后，退身拉住卷轴。孙芸书长袖轻扯，工工整整的在卷轴上写了个繁体的‘在’字。侧身离开，拿起一旁笔墨泼与卷轴之上。随后拉起周意画拿的一角。就在大家吃惊于孙芸书的行为时，周意画扯出衣服中的手帕在卷轴中搽搽抹抹，转身离开时一副街景图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孙芸书再次上前写下‘后’字并赋诗一首，林素琴紧随其后写下‘头’字。最后由林素琴上前赠给救他的于公子。
就在于乾夸道“好字、好诗、好画”时一群人冲进了凝香阁。“青妈妈，我看到那个人影进了这而。”一打手模样的人说道。“哎呦，我当时谁来砸场子呢。原来是醉红楼的青儿姐姐来捧我们的场啊！怎么，你醉红楼生意不好来像我们取经来了？”看到有人闯进来搞破坏的茵儿脸色不好，语气更加不会好到哪里去。吃了瘪的青儿也不甘示弱“少给我废话，把那虏人的贼子交出来，不然我就要报官了。”茵儿瞥眼轻蔑地笑道“你这是哪的话。我们从酉时忙着演出一直到现在哪来的闲工夫去藏一个人。”青儿知道不能胡来，虽看到有人进来却没有实在的证据。刚想作罢，就听到有人喊道“看。那贼人就在台上。”随着指到台上的手看去，众人唏嘘，她怎么可能，她可是凝香阁的花魁啊，今天一直在这表演。看到众人的表情青儿拉过说话的人小声道“你确定你没看错人？”那人点点头“虽然天黑，但这服饰，这体型轮廓我还是看清楚了。”看着两人的嚼耳根，茵儿不屑的说道“你要找也要找个说得过去的人吧。想必你们的人也是刚刚被虏，你们一直跟随而来。我们玲珑可是一直在台上表演。你要不信大可问问在座的各位啊!”“是啊，是啊。我们一直都看着呢。”众人七嘴八舌说着醉红楼的不是。青儿自治无理，没有办法只能打道回府。
随着醉红楼的乌龙闹事表演结束。茵儿吩咐各人离开后便说道“今天各位美人受了惊吓，表演也就到此为止了，谢谢各位的捧场。还想欣赏精彩表演的请明日赶早。谢谢！”众人怀着遗憾就此离开。其实，就算醉红楼不带人来闹，这场表演也结束了。只是茵儿气不过，所以才这样说的。
话分两头，青儿和一众人无极而返。刚到达醉红楼便听到一声惨叫，听这叫声正是被虏的醉红楼头牌艳儿的房间发出来的。赶忙跑到房前，就看到艳儿的丫环跌坐在床边，脸色惨白，神色惊慌。青儿积极慢慢跑到丫环身边“怎么了？”丫环泪流满面“姑娘，姑娘她…”青儿一脸的燥急“她怎么了，你到是说啊！”只见丫环一脸惊恐的指着床上。青儿连忙拉开床帏。只见艳儿面无血色，粉白细嫩的颈脖上一条鲜红的血印。手凑到其鼻边，没有丝毫气息。床头一张白纸引人注目，上面一首小诗透露出凶手。“残月凝神愁圆月，破庙相依留清闲。
不是寒冬忆冬寒，煞是别离却离别。”署名“亦离别。”亦离别是什么？亦离别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别说找人报仇了，就是委托他们杀人不是件简单的事。这下可好，查都无从下手了，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可是细细想来这事甚是蹊跷，怎么就跟凝香阁扯上关系了呢。如若说是他们所为，但是，为什么又要做出污蔑自己的行为呢？思前想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亦离别，亦离别…亦离别杀人、杀人高手。”心中默念到此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门道。立马安排人把艳儿尸体抬下去并报官，便走出了醉红楼。
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青儿只好找知府大人私下交谈。但苦于无门道，所以到处塞银子拖关系把一封信交给了知府大人。一般信上的内容知府大人哪会搭理，可是要是有关于人命的事情就不得不理了。信上写着“欲知亦离别消息，请于今晚戌时南城外相见。勿带旁人。暗号是‘勿带旁人，相见恨晚’。”别的不说就为这前几日才发生的醉红楼头牌被杀一案也要去一次，再说，如果真能一举抓上这个组织，那可是大功劳一件啊！虽然，大晚上的一个人去那荒郊野外的不安全，但是，为了前途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再说，带上几人暗中跟着应该没事。日落月升。几个时辰后，元大人出现在南城外。片刻之后便看见一人走上前来，拦住便说道“勿带旁人。”那人点点头道“相见恨晚。大人，请随我来。”走了几步后停在一辆马车前，元清见此心中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不瞒大人，叫您来这儿只是怕有人跟踪。我们现在是去醉红楼，那里有人等着您。还有，您可以叫您的下人回去了。”话说到这，元清也知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既然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带人来了，如若对自己不利的话，早就暗下杀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还让他潜回手下。“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的。”话音刚落，马车飞驰而下，前往了城中。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醉红楼后门。放下元清说了一句“大人从此门进去右转看见一个庭院就可以看到您想见到的人了。”便驾着马车离去。元清依照那人所言来到庭院里。眼前景象并不是想象中的黑灯瞎火，而是庭院楼阁、灯火通明。“让大人周居劳顿来此真是过意不去，在此楼阁中小摆宴席请大人不要嫌弃。”来人正是醉红楼的青儿。“不必客气，本官前来自是有所道理。便也不与你闲扯，酒菜宴席不吃也罢，但这消息是怎么回事你且快快说来。”看这元清一脸的严肃，青儿也就不再客气直接说了她对艳儿之事的怀疑。“艳儿之死想必大人已追查多日。明的是亦离别做的，可有些疑虑在众人面前我也不好明说，只能求助于大人。”元清点点头，青儿继续说道“当日，艳儿被掳，我们随着其中一贼人身影追至凝香阁。进了凝香阁后，发现有一人身影与那贼人极为相似。就在要上前确认时，却被茵儿拦下了。已致于没有核实。”元清看着青儿道“这个在朝堂之上已经说过，那人是凝香阁花魁玲珑，一晚上都在凝香阁表演，可是有人证的啊！”青儿不慌不忙递给元清一杯酒“大人说得是。可是，您想想啊。我们一路跟来怎么就偏偏进了他凝香阁？就算是有人陷害凝香阁，那么，此人也必定跟凝香阁有所瓜葛。”元清点点头“有点道理，可你又怎么确定你没跟错人呢。”青儿从袖口拿出一张白纸“大人一定知道这是何物。”元清接过白纸，看过上面的诗文后便道“这不是亦离别每次杀完人后留下的诗文么，你怎么会有此物？”青儿作揖“不瞒大人，这是艳儿死时床头留下的。我当时心存疑虑便没有告知大人，还请大人赎罪。”事已至此，元清也不好发作，只希望早日把案子破了有个交代“事已至此，就先搁在一边吧。既然你有疑虑，想必对此也已经调查过了，你可查到了什么？”“是，大人。我看到此诗文时也以为是亦离别所为，但是，仔细一想，亦离别里肯定是高手如云。他既然能让人知晓是他们所为。又何必故意把我们引到凝香阁后再杀人？不是凝香阁与他们有关，也是有人要陷害凝香阁。”青儿砰地一声跪下“这也就说明此事必定是与凝香阁有关的。还请大人明鉴啊！”见青儿说的也有些道理，就算不是凝香阁，去查查也没什么关系便说道“我也不能听你片面之词就下定结论，你把此诗文交给我，我自然会调查清楚。”青儿点点头，递过白纸。“那就有劳大人了。”
毕竟是帮助过自己，虽说也是为了查案，但是必定要给些薄面。所以，元清瞅了个人少的雨天让自己的亲信带队去凝香阁调查，并附上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大致是‘这么做也实属无奈，自己是相信凝香阁与此事无关的。’之类的话。其实，凝香阁在事发当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所以见到衙门的人来时，也并不以为然。搜查了一圈后，并无所获。带头的人便对茵儿说“既无异样，也就不再打扰了。”茵儿笑道“您客气了。感谢您和知府大人的信任。”带队的人抱拳，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凝香阁。
没过几天后，衙门告示就发出了一张通告。上面大致内容“醉红楼青儿与亦离别勾结杀害醉红楼头牌艳儿被官府查出，及时定罪于明日明日于南城集市问斩。”此消息一出流言四起，相信的不相信的都有。至于，凝香阁到底跟亦离别有没有关系呢？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的是此次抓到杀人凶手是凝香阁提供的消息。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此“虫”已出走，今后也只会有更好的春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