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群鸟啁啾,母子二人相继醒来了。
虽然很快就要离开,但生活一如平常一样:母亲到厨房做完一遍家务,再抓紧时间做一顿简单的早餐;高飞自己则还是照例到屋外完成一次晨练功课。
盛上来食物还是一样的味道,可是在母亲的眼里,从高飞喝清粥的动作节奏中,就看出些别样的兴奋和迫切来了。
高飞三下两下就把碗里的食物解决掉,就一直关注着母亲不紧不慢地品味的动作,嘿嘿地乐。
高母心里微酸,就暗想:确实应该早点回到族人中去;给儿子成婚看来的确是早了点,但山上的日子清寂、而孩子需要真正的同伴。
最后又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木屋、以及朝夕相处了多年的粗制用具,就由它们原样摆放在原地,今后偶尔有族人上山也可能用得到;两人就各自背起包袱,朝山下走来。
两人山居的位置略偏西北一些,现在返回的路线则是一直沿山势向东转折而行;高飞记得大致的方位,便一直走在前面,不时搀扶一下高母,——山路并不好走。
母亲一直沉默着、高飞也不多话,这样走了大概里许的距离,他终于憋不住话语:
“娘,那个……落云儿姐姐,现在是不是仍然比我高啊?”
言语间显出忸怩和羞涩。
高母微笑。
半大孩子,盼望长大的心思总是时不时显露出来;他这是担心呢!于是含笑道:
“娘觉得你还要高一点儿,今年你不是都十四了嘛!”
“哦~~”
高飞就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这么说,自己总算赶上她的身高了。
他自打从山上下来时忐忑的心情便彻底放松下来。母子二人互相照顾着,专心行走,终于在午饭时分到达了鸟人日翼部落的聚居地。
守卫都是相熟的;经过简单通报和身份确认,高母就带着高飞从北寨门进来。
一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高母就一一向高飞介绍:这是某某,这是某某,那又是某某,其实高飞大多记不得了,只是配合着母亲的话不停地向族人长辈们行礼致意。然而此刻在他心中只有落云儿姐姐,真不得马上见到她,当面看看彼此长成了什么样子、可还认得出来对方?
因为老屋还在,母子二人就一直往家里走;虽然母亲不偶尔会回来打理一下,但今天是搬回来长住,必须要抓紧时间收拾。母亲就一路走一路给高飞交待任务,高飞不断应承着,只得暂时把落云儿放在一边。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两人进了小院却发现老屋里里外外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连露天的几只石凳、一张石桌都让人细心地擦拭清洗过,干净之极。
母子二人很是感动,都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应该就是落云儿的手笔。
母亲感慨地说:“飞儿,看你云儿姐姐能不能干?”
“能干。”
“是呀,娘很欢喜。”
高飞想了一想,口中告诉母亲说:“我看云儿姐姐去”,随即拔腿便走。
因为落云儿的家就在附近,高母知道儿子心急,所以也就随他去。
可是等到了落云儿的家,却发现房门紧闭、空无一人;这再次大大出乎高飞的意料,只得怅然回到家里来。
这时家里已经多了一个妇人,高飞却是认识的,于是亲亲热热地唤道:
“姨!云儿姐姐去哪了?”
这秀丽的妇人自然便是落云儿的母亲了。只见她惊喜地对着高飞上下打量了半天,这才喜笑颜开地说:“好孩子,总算回来了,都长得认不出来了!云儿早知道你们要回来,高兴得不行;这么,这几天都到你们家里忙活,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拉着她爸给你们娘俩采买去了。”
落云儿妈妈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扯着高飞坐下,又免不了一顿好夸,真是越看越喜爱;殊不知道她这样的热情,搞得高飞颇不自在、额头见汗。
高飞连忙借故起身到里屋取些山上带来的坚果来招待未来的丈母娘,三人就在院落里叙话;但主要还是两个妇人畅谈,高飞陪坐在一旁,真是如坐针毡,不时拿眼往外瞅,真是心焦无比!
可是一直等到日头偏西,落云儿还没回来。
又耐着性子等,这回天色渐渐暗下来,还是不见落云儿父女的影子!
这回不单是高飞焦急、就连落云儿妈妈都失去了耐心,三人不约而同地问: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姨,还是让我到外头去迎一迎吧!”
高飞站身来说。
“哎,也行。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飞儿你路不熟,可不要离开太远!”
落云儿妈妈细心地交待。
“好嘞!”
话音未落,高飞已经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位母亲。
高飞离开没多久,东边便传来“轰——”的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连两位妇人的脚下都感觉到地面颤抖!接着便是守卫示警的哨声尖锐地四面响起来,又听见远远近近的脚步声,是人们在朝着东边奔跑汇集!!
发生什么事了?
两位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惶然无计之时,却见高飞气喘吁吁地又跑了回来,脸色发白。
“飞儿,怎么了怎么了?”
“是,是这样,我在外面问了一下:好象是有外人混了进来,闯进了祭坛……又有人说是恶魔出来了、或者有人进洞偷走了恶魔的东西?哎呀,外面乱成一团,情况不太明白,反正是出事了!”
两位妇人呆住了。
却又听高飞急促地说:“娘、姨,你们就呆在家里,千万不要出去。我再去看看!”
留下来的两人反应不及,高飞已经把话说完、又向外飞奔而去。
高母只得拼命大声呼唤:“飞儿你去哪?危险——”
然而只听见远处隐约传来高飞的断断续续的回答:“……云儿姐姐!“
高母的眼泪就下来了。
落云儿妈妈也止不住忧急伤心。
这究竟是咋回事?这可如何是好!
……
其实高飞刚才没有把话说全:外头族人们都在纷传,落云儿已经不幸落在恶魔的手中!刚才守卫们营救失败,又死伤了几个人。
——高飞不要命地狂奔、他得去救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云儿姐姐给营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