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长辈们的问话,高飞和落云儿可没有象父辈他们那样考虑太过长远。
在他们看来,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玩、可谓青梅竹马;而后因为高飞随高母到山上居住,两个人就有八年的日子不曾见面。在此期间,偶尔会梦到对方,也不止一次想象过对方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不容易见了面、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却又碰上了恶魔这档子事;所幸这事基本算是了结了。在被恶魔劫持的日子里,通过种种曲折,了解了对方、对两个人的考验也算是面面俱到了吧?
俗话说:“好事多磨。”现在也该到头了。
从高飞的角度来说,和恶魔斗也斗过了,以后就更没什么不可以克服的困难。
而落云儿呢?她想不到儿时高叔叔的一句让她长大后嫁给高飞的戏语,竟然一语成真。虽然说她也曾为这场父母安排的婚姻矛盾过,毕竟高飞要小了自己好几岁,她会不会嫌自己太大了?而经过这场变故,让她看到了高飞阳光、坚韧而又有担当的一面。再说自己和高飞隔了这么些看,却没有什么陌生感;高飞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儿时种下的情份能保存到现在,真是很奇妙!
所以这俩人没什么不愿意的。相当的乐观、十分的愿意。
恶魔来了怕什么?先前不是有过默契合力与他斗的经历了么!
因此,他们两人有了这个态度,长辈们自然是乐观其成了。于是各自分头去准备,把婚事提上日程,族人们也开始喜气洋洋地参与进来;毫无疑问,两个人的婚事一定会办得格外的隆重!
……婚期越来越近了。
这天,落云儿跑来拉高飞出去,她要他一起到祭坛拜神去。
自己乐意、长辈们也认可,不过落云儿觉得还要在诸神面前宣示一下,让诸神作为见证、护佑他们的幸福。
对诸神什么的,族人通常都是敬畏。但高飞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很多事情靠的就是自己、再说神是否真的存在尚还两说。
不过因为落云儿,她既然喜欢,那就陪她去好了。与恋人独处的日子总是嫌少不嫌多的。
此外高飞并不以为诸神是神,而是把他们当作真正的祖先来拜,感觉要好些。
落云儿就挽了一只提篮、装了些祭祀用品出门了;没走几步,高飞便把提篮给接了过来。
半道上遇到一群小孩子,正趴在地上,把头凑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子,在做着高飞和落云儿熟知的儿时游戏。
此情此景,让两人一下子就想起儿时光景;高飞就和落云儿驻足观看,两人相视一笑,感到好温馨!
这时候有一个小孩子抬头看见两个人,又对着高飞的袍子看了半天,眼睛便叽哩咕噜地转了几圈,他突然从地上蹦了直来,大喊一声:“恶魔来了——”。
说完撒腿便跑!
这下都把所有的孩子吓得面如土色,四散而逃。其中有一个一不小心跌了个跟斗,又想要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但这一跤着实摔得不轻,又痛又怕,他于是就哇哇大哭起来。
高飞和落云儿不由得苦笑:想不到,儿时大人们用来吓小孩子的办法一直保留着。
高飞想了想,顺手从提篮中取了一块点心,把提篮递给落云儿,自己就走到这孩子身边蹲下。
这小孩子竟然吓得一下子不敢哭了!
高飞伸手把他扯起来,轻声说:“弟弟莫怕,你看,我可不是坏人,给你点心吃啊!”
说着再给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土;这时落云儿也蹲下来,笑吟吟地安慰小孩。
……
到了祭坛,落云儿轻车路熟地指挥着高飞,拜主神,拜日神和月神,再拜了后面大大小小叫不上名字来的诸神。
高飞一一照做了。
落云儿就夸他说:“真棒,和我小时候陪姨来那次一样。对了,当时你也在,只不过还在姨的肚子里边。”
高飞也笑:“哈,原来咱们三个人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对了,云儿姐姐,和我讲讲当时的情况吧。”
“真想听?”
“真想听。”
“好吧,那时候啊,高叔叔正在南方与月翼族作战,而你还没出生呢。”
……
——“姨!您当心、到地方啦!”
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腰腹臃肿的孕妇被一个挎提篮的女孩儿搀扶着,正微微挺着身子、小心地跨过最后一级台阶,来到密密麻麻的祭坛立柱跟前。
孕妇这才略感轻松地吁了一口气,自己双手扶住腰先站定了,这才发声指挥女孩,让她将提篮里的的果蔬点心一一取出来,再恭恭敬敬地放到立柱前的祭台上去。
只见孕妇二十六七的样子,脸庞微胖;女孩则是五六岁的个头,动作麻利,双眼大而明亮。两个人都是普通平民装束。
——面前高高的立柱上是诸神像。正中位置最大的一尊是背生双翅的翼族主神;旁边的神像要小很多:左边是日翼神、右边是月翼神,至于后面更多的神像代表谁,这两人就都分辨不清了。
眼瞧着女孩摆好了祭品,孕妇就准备行大礼,女孩子慌忙拦住她:
“哎哟,这怎么可以!还是我来代您磕头吧,您身子不方便、诸神会体谅的……”
于是就由女孩向主神行礼,再向其他诸神一一行礼。
孕妇则微闭双眼,虔诚地祈祷:“主神在上、诸神有灵,请护佑小女子丈夫平安归来、保佑我孩儿平安出世!”
女孩每拜一次,孕妇都要祝祷一次。
忙活了一阵,直把女孩累得够呛、心中对面前诸神未免就有些暗暗的不满。
末了,孕妇就心疼地给女孩擦着满头汗。
女孩则一边小心地扶着孕妇,一边笑吟吟地仰脸向她说:“姨,您费这么大的劲地来拜诸神,有用吗?”
孕妇一听,慌忙伸手去掩她的口:“傻妮子莫乱说,诸神听了会不高兴的!”
女孩却小泥鳅一样地溜开,不服气地说:“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看这些就是木头人罢了,能有什么用!”
这话让孕妇听得脸色发白,正要责骂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突然就听见一阵如雷似潮的呼喊声从祭坛下面传来,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可是自己正身处祭坛中央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得声音惊天动地!
孕妇很诧异,正想让女孩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眼朝四下里扫了一遍、却早已经不见了她的人影。只得无奈地独自朝祭坛边缘围栏那里慢慢挪去,她很想一看究竟。
还没等她挪到围栏那里,刚才一下子跑得不见影的女孩却又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你这野丫头,这才多大一会,你就不想管我了是不是?”孕妇有些气恼地对她说。
女孩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还真是!刚才只顾着看热闹了,全然没想要是她不转回来的话,就要把姨一个人晾在这高高的祭坛上面了。
不过现在不说这些。女孩就跳着脚,兴高彩烈地嚷嚷说:“停战了停战了,街上都出告示了。”
孕妇不敢相信地看头女孩:“你说啥?停战!”
“是呀是呀”,女孩快活地说,“是真的,高叔他们就要回来了!”
这真是太好了!
孕妇也高兴起来,于是一扯女孩,让她再去给主神磕头。
女孩这回倒是真心实意地边行礼边说:“小女子心直口快,请诸神莫怪……请你们保佑我高叔早点来抱大胖弟弟。”
“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不是妹妹?”
“是高叔说的呀!他还让我以后嫁给弟弟呢,嘻嘻!”
孕妇就半笑半骂地轻拍了女孩一下。
这当中,女孩又问:“姨,弟弟的名字要等高叔回来取吗?”
“你高叔临走时就已经取好啦,叫高飞……”
孕妇就照样让女孩扶着,一步一挪地,好半天才从祭坛上下来。
这时,已经听到喜讯的人们不断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向祭坛汇集而来,把这同样开心着的两个女子淹没在无边的喜悦之中。
……
“结果,等来的是坏消息?”
高飞涩声问。
落云儿没有回答。
两人的情绪不约而同地沉浸到回忆的感伤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