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杨度结束了漫长的旅程，到达了目的地的那座奇异高山。
当越过遮挡的高地后，所有的景色都收入眼底。那座直耸入云的雄山就在杨度的面前，它的山峰处彻底被云层遮掩，露出来的主体大概上四分之一覆盖了白色的积雪，估计高度得有数千尺。
沿雄山蔓延开来的是方圆数十里的山脚，可以从远处就可以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压迫感。隐约杨度看到山区之上盘旋着一些庞大身躯的山雕，这些日子杨度也见过雕了，粗略一估计，果然差不多是普通的十倍大小。
越是靠近那座山，压迫感越是强烈，直到袁教经走到山的外围后示意杨度停住，他指了个位置给杨度看。
那里有块高大的石碑！
石碑上的字虽然大，要是从远处还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直到贴近面前，才可以根据经验猜测个大概。这几个字是那种很古老的字体，应该是在小篆之前就存在，也有可能是某些少数民族的文字。整个石碑有两层楼那么高，材料就是普通的白石，经过数千年洗礼，一股古朴深厚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外人能够探测到它的威严。
“呃……什么灵山？”那长得像山一样的字还是能让杨度看出的。
“祈灵山。”袁教经补充。
“原来你早就知道山的名字？”杨度纳闷为什么袁教经不告诉村里人。
“就是这样。”袁教经说着将手掌按在石碑上，两者接触的地方逐渐显现出暗红色波动。
杨度看着很有意思，看袁教经没事，他也将手按在石碑上。当他与石碑接触的那一刻，某种血腥气息填满了他的大脑，让他浑身作呕，赶忙分开往旁边吐了一大口消化液。
“这座石碑上记录了上古时代骤然出现的死亡，以及重生。”袁教经也已与石碑分离，他经历过腥风血雨，也就对血腥有了很强的抵抗力。
“什么？”杨度总算是吐好了。
“你曾经有过幻觉吗？”
“有！”
“这石碑就给人以幻觉，是千万人的死亡，他们的灵魂盘据游荡在这座山中，等待末日的重生。”袁教经简单说了自己见到幻象的内容。
听起来好可怕：“是天灾吗？可千万人怎么同时聚集在这里的？”
“不知道。”袁教经也只是能看到一部分而已，要将当时的一切窥探清楚，可能需要法力高强的人过来试试。
显然这石碑不可能是普通的石头，可能本体已经有灵力了，那么它又是谁给立上去的呢？尽管杨度很好奇，可他就再也不想去碰一次了，要是把好奇心给去除了，那也就只剩下管他鸟事这种合理解释了。
当然无论是幻觉或是重生，都带了太多的玄幻色彩。杨度对超自然生物的认识也仅限于小说的范畴内，什么猴妖猪妖的，根本就没人见过，倒是姬陆这样的妖人他碰到过。这些神灵鬼怪，大多数人都未必相信其本身，而信的是信它们可能会为自己带来的好处。
听袁教经说石碑就是祈灵山与外界的分界线，再往里面行进，那里的所有生物都会是普通的十倍躯体。
这么说还真是，杨度就发现附近的蚂蚁有他手指头那么大，真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按照这尺寸，要是一群蚂蚁出来，那景象简直不敢想象。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这巨大化的原理又是什么呢？要是深入想一下，杨度就兴奋起来了：“要是我们在里面住久了，会不会变成巨人？”
“你敢在山里过夜，妖怪就敢吃了你。”袁教经说。
对啊，听过袁教经说山里又跟多妖怪，现在他又进一步说越深入妖怪就越强大，在山边缘最多也就一些怪。所以两人在边缘搜寻一下猎物就可以了，好奇心越大死的就会越惨。
跨过石碑，祈灵山山区并没有给杨度以与外界不同的身体感受。两人小心缓慢前行，逐渐新世界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群蟑螂大小的蚂蚁在啃食着树木，在这里只有植物没有产生异常变化。偶尔几只老鼠会从他们身边穿过，在体型变大后速度就显得更快了。
这种狩猎方式真是拿命换命。
两人想要找的猎物并不在附近，由于普遍体型变大，而造成生存空间也同样变大，食物相对不足，所以动物的数量并不多。听袁教经说动物大多聚集在山坡位置，只有很少的机会才会游荡到山脚，所以打猎也需要等待运气。
没多久雨点就从天空中坠落，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也许是山区的特殊作用，这里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可能一天就要变几十次天气状态。
终于在将近一个时辰的游走之后，在风雪中袁教经发现了远处一只啃食仙人掌的野鹿。异常的天气也使得各种植物都能在这里生长繁衍。
也许爬虫放大后感觉变化不大，而这要在大型动物身上，就格外明显了。袁教经示意杨度止步并保持安静，捕猎就是讲究群体围歼或是突然袭击，要平常靠轻功强行追也行，但这里就得担心惊动到某些存在。
体型大好处就是重量足，力气大了，但血肉之躯的本质没有改变，弱点还放大了。袁教经练起脚下的大石头轻声说：“你能把石头扔进它耳朵吗，直接就可以穿进到大脑。”
杨度估计了与猎物的距离大概有半里地，再加上自己没有练过投掷暗器的功夫，所以回答自然是：“不行。”
要学的还有很多，这几天锻炼了杨度的毅力以及勇气，可还没有改变他招式歪到离谱的现实。袁教经微笑一下，大概对鹿进行了片刻瞄准，就将石块投掷出去。
在内功作用下石块有了弓箭的速度，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当鹿感受到威胁正要撒腿时，石块就透过它的耳孔嵌进头颅深处。四只蹄子经过一会挣扎，终于无法站稳，轰然倒下。
“成功了！”杨度兴奋地高呼，吓得袁教经赶紧把他的嘴堵住。
“你想把妖怪招来？”袁教经告诫道。杨度也知道了自己考虑不周全，使劲摇头。
在经过重申各种禁忌行为后，袁教经才把杨度嘴送开，这段时间差点把他给憋死。
这回杨度保持平静地靠近鹿，那只了鹿已经没了动静，看起来应该是一次性被解决了。近在咫尺的巨兽天生就给人压迫感，无论它是否老实巴交。
“这……怎么运回去？”收获猎物后就需要带走猎物，杨度看到过袁教经扛过野猪。野猪大概有一两千斤，而这只鹿大概五六百斤，所以他担心……
“当然是你扛了。”袁教经的回答果然不出杨度所料。
学了内功够杨度当然能扛的起来，但扛和扛着回去就是天壤之别了。杨度连忙表示自己做不到，这还得袁叔来扛。袁教经则表示由不得杨度，要是不扛就丢下他自己回去了。
在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天空重传来了猛禽鸣叫的声音，袁教经发现有危险降临。立刻把杨度给丢了出去。
那是巨雕，前来抢劫现成的猎物。它俯冲而下，站立在野鹿之上，开始啄食内脏。此时袁教经也与巨雕保持了距离，他示意杨度击开。
自己的猎物被抢了杨度当然不高兴，他就想着去干一架，但袁教经认为不值得冒这险。巨雕是已经发现他们的，而且比鹿更灵活，所以偷袭已不可能。况且它能在天上飞，袁教经也没把握能迅速解决它。
不甘心管不甘心，但杨度也没有独自消灭巨雕的能力，也只好再去找寻其他猎物了。退走之前杨度偶然瞥了眼山坡之上，那里似有黑影来迅速靠近这里。
被现成食物吸引过来的不只是巨雕，甚至还有……一只黑熊，不，是能直立行走的黑熊。
“是熊怪！”袁教经脸色大变，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居然碰到了最难缠的怪物之一。
与普通动物不同，成精或成怪的野兽不仅仅局限于为生存而杀戮，他们将杀戮用于玩耍或当作毫无意义的日常行为。曾经袁教经对付个狐狸怪都差点受伤，要是对上黑熊怪，恐怕是没有胜算。
打不过就只有跑了，反正有巨雕拉仇恨。但这黑熊怪似乎目标就是他们两个，直接绕过巨雕就是一顿猛追，直接就换做四腿奔跑了。
凭速度袁教经是在黑熊怪之上的，但还有个杨度拖后提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杨度当皮球远远抛了出去，反正这比杨度自己跑的要快多了。
妖怪谁能不怕，杨度也是撒腿就跑，不料就躺枪被扔了出去，差点脑袋着地上直接被砸死。他还以为是袁教经为了保护自己要单独与黑熊怪决斗呢，便喊着袁叔，又往回跑打算帮忙。
这可谓是越帮越忙，袁教经看着又到自己面前的杨度：“你怎么回来送死？”
“袁叔我来帮你降妖！”其实杨度也以为袁教经是在送死。
本来袁教经就没比黑熊怪快多少，这么说话的工夫黑熊怪就已到眼前。这下就是不得不打了。
“你不想把我拖累死就赶紧跑！”袁教经一边对杨度说，一边举起大石头朝黑熊怪眼睛上投掷。
杨度似乎是懂了，似乎又没懂，反正就是逃跑嘛：“袁叔我先走了，你别勉强！”
面对飞来大石头，黑熊怪就像拍苍蝇一样用他那巨大的熊掌将石头拍了粉碎，要是这力道拍人身上，简直无法想象。袁教经的优势在于目标小又比较灵活，他要给杨度争取逃脱的时间，便在黑熊怪附近连躲了它数掌，每躲一次袁教经就是拿生命在冒险。
那熊掌拍在地上就如同小范围的地震，由于学会直立行走，所以还会用脚来踢。怪和妖的最大区别就是怪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以及超自然能力，但智慧上比普通个体没有高多少，所以黑熊怪还不至于用武功或法术来对敌。
要是就这些能耐，袁教经硬拼是可以打赢了。连续不中的黑熊怪着急了，他朝着袁教经一顿怒吼，那气息就如同暴风一般，将附近树木都掀翻折断。更可怕的是居然有一群马蜂从黑熊怪口中飞出，似乎听从指示般朝袁教经群拥而上。
这畜生嘴里还养这些！袁教经心中暗骂，被迫夺路而跑，要是在这里清理马蜂，就给了黑熊怪攻击自己的机会。尽管如此袁教经还是要边跑边清除马蜂，毕竟飞的生物速度都很变态。
昆虫类怕火，袁教经边跑边用火漫掌点燃树木与草丛来驱散马蜂，可这样被动降低了速度，让黑熊怪与自己越来越接近。
这样总不是办法，袁教经估摸着里石碑还有段路，而马上就要赶上杨度了，他必须有效阻止黑熊怪。
也就只有一种方法了，那就是利用自己敏捷的优势来赌一把。突然原本加速奔跑的袁教经突然一个急刹转身，之前他已用火焰将马蜂驱离地面，现在则要突破黑熊怪的缝隙。作为回应黑熊怪给袁教经的是一腿，但结果没有踢中，反而让他从胯下滑了过去。
天空中马蜂群早已锁定袁教经，只要有机会它们就不顾一切地蜂拥而上。马蜂群正以本能向袁教经俯冲，却突然失去了目标，全部撞到了它们黑熊怪主人的身上。
黑熊怪皮糙肉厚倒不在乎这些爬虫的攻击，问题在于这影响了它的视线了反应。转移到它身后的袁教经开始对它的后脑薄弱部位开始猛烈攻击。
连续火漫掌与冰风腿外加近身重拳，给予免费攻击的时间可不多，最后以双拳合璧的震荡锤作为结束。
有效果？袁教经没时间去了解自己造成了多少伤害，他需要到附近来回绕来分析局势。那些打了主人的马蜂群慌张地环绕黑熊怪飞行，作为惩罚的是一阵爆发的熊吼，释放出来的冲击波将马蜂群尽数震死，还让距离接近的袁教经差点受了内伤。
后脑被打的黑熊怪不仅没有倒，反而陷入了狂暴状态，它的眼睛已经发红，不停地愤怒吼叫。看起来的确是受到了伤害，袁教经也达到了他打浑水的目的，让这怪物失去了理智。
狂暴状态下的敌人就自然不会专注攻击，袁教经绕了边路继续他的逃跑行程。那黑熊怪从口中释放出了更多更多，足以遮天蔽日的马蜂群，好像它就是蜂后一般。幸运的是狂暴黑熊怪开始无差别攻击原地的事物，智商低就是给人以机会的最佳表现。
这次算是赌赢了，起码最大的威胁消除了。继续跑打了一阵，已可以看到巨大石碑，同时眼看就要追上杨度了。在袁教经看来这小子就像是在慢跑一样，非得给马蜂蛰死不可。于是又是一记飞踢击中屁股，直接把杨度踢了老远跌到了石碑边界之外。
今天被踢了两脚，这次是脸着地，看起来杨度觉得自己没有内伤也毁容了，他跌的神智迷迷糊糊的，看着袁教经与马蜂的决斗。
腿脚相加，正好借着机会来重新让自己进入巅峰时的状态。袁教经的火漫掌与冰风腿同时出动，边快速闪躲边准确击中高速目标。他恍如在黄色风暴中舞动的男人，带着火焰的热情与冰气的冷酷。他时而化作陀螺扫开蜂群，时而如火箭突破敌阵。
逐渐马蜂的尸体已堆了一层地面，剩下的是，数量越来越多的马蜂。昆虫的繁殖能力可真了不得，袁教经怕这样持续下去将更强的妖怪吸引过来，便以火箭突进的方式从原地凭空飞出，直接一阵冲锋，窜出了马蜂群。
马蜂群继续追击，直到它们来到石碑的位置，突然急刹车般停住，结果是后排撞前排，脑袋撞屁股的刺，连接互相帮助自杀。
袁教经自信地贴在祈灵山的边界处，将手伸进去抓出了只与他手掌差不多大的马蜂，那只马蜂挣扎着，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就死掉了。
似乎它们在怕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力量隔绝了祈灵山与外界。显然袁教经是知道这个秘密的，而杨度则以为要被蜂群叮上了吓得抱头卧倒。
“没事了。”袁教经看着剩下的马蜂在另一头如苍蝇般乱窜，硬是拿他们没办法。
杨度缓缓站起来，屁股受了不轻的伤，走路不太利索：“它们为什么出不来？”
“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平衡吧。要是这里的动物与妖怪到了外面，就自然影响了与人类的势力对比。”袁教经还不忘补上一句：“我猜的。”
“那就是有某种力量将山与外界隔开了，是神仙……”杨度想起了姬陆说根本就不存在神与仙：“或是更强大的妖怪施的法术？也许和这些动物个头那么大也有关系吧。”
“谁知道了，以后要是你有能力了又不怕死，可以来探探。”袁教经看着杨度那仍有余悸的神情和迷惘的眼神。
今天运气真是差，碰到这种事情想继续打猎是不可能了，要等后续影响散去才能重新安全进山。
那么今天的午餐是什么呢？袁教经倒是找到了现成的食物，不如试试烤马蜂的味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