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吹敲哀乐的队伍一行向东,在哀丧队伍的末尾,古建与周身几乎绑满绷带的古有财默默同行,一声叹息,古有财放慢了跟随的步伐,他望向队伍中央的一排灵官,低眉道:“古德还是没能挺过这一关,十三岁,失了多少岁月,就因为一个狗屁不通的家伙,我们古家村一共失去七人,七个人…损失太大了啊!”
六个青壮,一名潜力无限,且耗费大量资源用于筑基的圣学种子,这七人或许在其它地方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小小的古家村来说,这七人是村子组成的中坚,古德更是日后的希望,只因为狗屁不通的理由,七个不应该的折损让整个村子都陷入一种悲痛,哀伤,与仇恨的气氛中,古建听的出来,在古有财平静的语气下,一种隐藏极深的肃杀之意隐约流露而出。
深呼一口气,古有财摇摇头对古建又道:“古建,记住,这个世界是一个现实的世界,你不欺人,人欺你,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何家实力彼大,我们惹不起,所以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我们只能咽下这口气,但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可以修行纵横与天地,那无人敢无视你,无人敢欺压你,这种事,自然不会发生,所以,你要努力,努力,在努力,你的天赋我看不懂,我们古家村也没人能够看懂,但我知道,你小子不一般,不会寄人篱下,你会一飞冲天,只要一个机会,哪怕微不足道,你也可以纵与天地,做一个真正的人上人,到那个时候,你也可以无视律法束缚,你也可以因为一句只言片语而破灭那何家……”
“大叔……”
“放心吧,我神志清醒的很,没有疯……”眼神真挚,或者说,古建从未在古有财眼中看到过如此真挚坚定的目光,他呼了口气,对古建继续道:“培养你们三人可以说耗尽我们古家村几十年甚至近百年积攒的资源,古德身死,古奇根基已破,就算日后伤好可继续修行,他的路注定充满崎岖,三去其二,仅剩下你,可谓是损失惨重,而这仅仅只是表面,闭关的老村正强行开启我们村子的护村基阵,引动大量灵气,同时也坏了他回复修为的大事,现在村正已闭生死关,能否突破,前景堪忧……”
明的暗的,古家村这次真是损失惨重,老村正古廉是古家村的定鼎支柱,虽然普通人无法知晓干系,但如古有财这般,却是知道,古廉一身得失,几乎会引动出撼动村子基业的大事件,就算不提这些,三个接班人一次折损两个,虽然还剩下一个希望最大的古建,但谁又敢保证,他一定可以成功?就算真的成功步入修行者行列,一个人,又怎么能顶的上三个人……
古有财变得多愁善感,古建心里也不好过,张了张嘴,他缓缓道:“有财叔,世间事,哪有那么多如意,已经发生,那就向前看好了……”
“我还用不到你小子来安慰,只是心中不快,你有德叔受伤重,你婶子无法沟通,碰到你,在你这里发泄一下而已,没事,没事,就快到族墓了,我还要主持下葬仪式,你小子不用多想,等晚上,我去你家找你,有事与你说……”摆摆手,古有财打起精神,大步一迈,就蹿至队伍前端,而此时,一片竖满石制墓碑的墓区出现在古建眼中。
这一片墓区是古家村所有亡者的墓葬之地,自古至今,就算尸骨无存,但在村内族谱上留有姓名的古姓族人在这里都有一块属于本人的墓地,哪怕是衣冠冢,只要古家村传承不绝,所有人在身死后都会在这里下葬。
墓区连绵不知多少里,一眼望去,就连古建的眼力也望不到尽头,追逐时间,这里下葬最早之人或许已经接近万年,不过古建一直都很奇怪,如此久远的时间,为何那万年墓碑仍旧保存完好,墓地内不论时间长短,只要在墓区之中,所有坟包都完整如刚下葬一般整齐,每一个坟包与墓碑都仿佛按照一种特定的位置下葬,就好比今日这刚刚将要下葬的七人,明明可以选择一处能够同时下葬的地块,却偏偏只是下葬一位,大片空地似是无用,一行人断续深入,分别七次,分为不同方向才为七人选好下葬地点。
“难道是阵法?”古建双目闪烁,脑中下意识就想到阵法这一说道,而随着意识转动,他心口突然一跳,全身血液似是随着这一下狠狠跳动,眼前一黑,却发现,在视野之中,他整个人的意识就好似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以一种立体方式自高空直接俯视下来,视线所过,无数荧光连绵充斥视线,每一点荧光都代表一处死者坟墓,粗略一算,这连绵荧光甚至不下十万,它们每一点都无比微弱,但随着深入,却又可以发现,这些荧光虽然个体微弱,但它们彼此之间似乎有一种互相交融的意识,一道道无形无相之线把它们串联在一起,虽然分散,但它们实际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呼呼……”
心念一坠,意识再度回归本身,古建霎时间就如同生了大病,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整个人无比虚弱,原本红润的脸孔也霎那间变得惨白。
“阵法啊!!”长叹一生,作为一个意识大多停留在现代社会的现代人,第一次切切实实的用肉眼看到这个世界所谓的阵法组成,虽然只是管中窥豹,只看到一点点片面,但那宏伟庞大,和历经多年逐步形成的精密阵法也足以让古建震撼心中颤动,这或许是只是一个村子的底蕴,一个村子尚且如此,那一处镇子,一座城市又会如何呢?
悲切之声惊醒沉迷于想象中的古建,七处下葬地已然确定完毕,在众多村民的帮助下,七个尺寸统一的坟墓在短短时间里就已经修缮完成,当七处石碑几乎同时刻上墓志铭的那一霎那,所有人顿时感觉心神一颤,不知是否幻觉,那高悬与空的太阳似乎都在那瞬间变得暗淡,这短短的一瞬并未让所有人清晰铭记,只有古建,那一颤中似乎引起他体内蛰伏的龙精龙元,无数天地灵气疯狂顺着他的毛孔不断涌进他的身体,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全身肌肉似是不断颤动,五脏六腑之中,似是烈火焚烧,那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就是燃烧的燃料,在燃料催发下,他闷哼一声,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入夜,不知昏迷多久的古建一声呻吟,揉揉头,悠然转醒,一张开眼,就嗅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这臭味堪比另类剧毒,昏迷时还好,意识一清醒,这臭味就熏的他差点吐了出来。
干呕几声,却听屋门自外‘咣’的一声被人一把推开,古有财捂着鼻子,怪声怪气的对古建道:“醒了,赶紧洗洗吧,也不知怎么,你体内突然淬炼出那么多杂质,臭的要死,赶紧洗干净,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屋内空气实在浑浊,古有财不愿多呆,摆摆手,就自顾自的远离房间,走出房门,也嫌不够,又远离数米,才彻底避开那无法形容的恶臭气息。
说实话,古建自己都受不了,也不怪古有财是这种反映,但对方没有深究为何,他心里也莫名的松了口气,胡思乱想一番,古建三两下把衣服胡乱脱掉,只见内衬衣物上胡满一层黑糊糊,还带着暗红色的粘稠杂质,它散发着剧烈的恶臭,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自自己体内排除的东西,古建就浑身不自在……
一番梳洗,又把粘满体内杂质的衣物彻底焚烧填埋,那恶臭之源才算彻底解决,不过就算如此,恐怕这间屋子没有几天时间也彻底没办法继续使用,换了一间屋子,古建与古有财才正式到出空闲。
压了一口茶水,古有财叭叭嘴,看向古建道:“事情很急,废话就不多说了,今夜你抓紧收拾行装,明日一早,我护送你与古奇一同出村。”
“什么!”古建被茶水呛的咳嗽不止,眼睛中倒映着一个硕大的问号,看向古有财,不解的惊呼道。
“你没听错,是明天,明天一早,你还有古奇两个,由我带着,一同前往雙城,时间很紧,看样子你要连夜收拾行囊了。”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去雙城,去干嘛,我就不说了,古奇,我记得他还带着伤呢。”古奇与古德在那环境中同样受到不轻的伤势,不过他幸运一些,伤势不涉及要害,不过经此一着,他的伤势可真不轻,只记得人已经苏醒,但要长途跋涉,恐怕是不可能的。
“我当然知道,不过都是有原因的,还记得吗,村正要闭死关,在这之前,村子要展开护村基阵,这大阵一开,想要出入,那可是麻烦无比,所以在此之前,你和古奇俩个就必须现行离村,但是雙城距离我们这边路途遥远,以我们的脚力,疾行月余时间才能到达,在这一路,我会替古有德传授你们我们古家村的缎体之法,算上这段时间,三个月,赶到雙城却也余不了多久,赶在圣学入试,时间恰到好处。”